第8章 比斗
“虎威镖局卢于正，拜见燕大门主”
燕书平听到门外来人是那虎威镖局大当家，忙号令弟子们跟随前去迎接。将双门打开，门口十几名彪形大汉拥簇着一位身穿绸缎长衫，头戴翡翠冠玉的高大之人。
只见他：身躯似虎，环眼怒睁，一从乱髯根根炸起，活脱脱那地府太岁转世为人。此人正是那范阳青帮分舵舵主，虎威镖局的大当家：卢于正。
燕书平快步上前双手抱拳，满脸笑意盎然道“今日卢兄亲至，另我小门蓬荜生辉啊！快请！快请！”
卢于正不咸不淡，袖子一甩。大步径直朝门里走去。燕书平心里咯噔一下，看这卢总镖头今日有三分火气，莫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于他？
燕书平跟在其后，暗自猜测。燕小青却在一群人中看到了断了膀子的卢大少，一副家犬靠主的德行。心中便知道，这浩浩荡荡的一帮人，是冲着他和小师弟来的。连卢总舵主都亲至，看来今日不能善了。
燕书平把卢于正引到正堂太师椅坐下，弟子又在旁边看了一把。待师父落座，两帮弟子呼啦啦各自站于师父两侧。
十几个彪形大汉环手抱胸，怒目相视。看的燕门众弟子心中发毛。莫不成，这卢总镖头今天是来砸场子的！
燕书平吩咐玉琴沏了壶好茶，亲自倒了一杯敬给卢于正。然后说道“卢兄，今日怎得有空闲，到我小门？有事吩咐一声，我便去范阳城拜见就好。”
“忒”卢于正撮出牙齿缝隙间的茶渣，一口吐到地上。淡淡说道“吩咐不敢当啊。听闻贵门弟子手上功夫高的紧，日特带一众小徒前来讨教一番。还望燕大掌门答允。”
“卢兄，这是哪里话？别人不知，你还不知，我这不入流的功夫。能教出什么高深的弟子？和另高徒切磋，那不是自取其辱。莫再取笑于我。”燕书平一边给卢于正续了茶，一边陪笑道。
此时，燕书平已然明白，肯定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但凭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卢于正打了个哈哈！厉声道“燕门主莫要自欺。你的好徒儿大闹范阳城。打伤我镖师，更断我儿臂膀。这等冲天的豪气，叫出来，也让我这老人家开开眼！看看你燕大门主教出的好儿郎！”
燕书平听他这么一说。脑子里把最近发生的事捋了一遍。大抵也猜出个七七八八。小青不知为何被人打断胳膊，而去过范阳城的只有小青和小好。两人素来关系要好。看来那天买药是假，寻仇是真。虽说事情闹得如此之大，但一个是至亲，一个是关门弟子。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俩受了委屈！
燕书平沉吟了一会儿，待有了头绪，便说道“卢兄所说此事，我从未知晓。若真如卢兄所言，我自有人归处之。想我那两个劣徒功夫粗鄙，胆量更是甚小。竟敢在范阳城生事，其中必有原因吧。”
“好”卢于正啪的一声把茶杯重重的撂在桌上，茶水都飞溅出来。
“我卢于正做事向来讲究公道。你要听，我便找个人来讲给你听！”
卢于正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他朝一排弟子招招手，那卢大少便挎着胳膊走了出来。
卢大少先朝燕书平行了礼道“小子，卢俊，拜见燕大门主”然后便把那几日发生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至于他命人废了燕小青胳膊，出言羞辱围攻二人之事，一个字都未提。并把二人的行径，说得如同市井泼皮一般蛮横无理。把自己夸的那是一副侠义心肠，怎奈功夫不济，反而被废了臂膀。
卢大少脸皮不厚的说着事情的经过。此时脸上余肿未消，唾沫顺着被打断的牙齿缝里喷涌出来，挂在嘴边。看着倒也可怜！
“还请燕大门主给小子做主啊！”卢大少从黑紫的眼睛里挤出几滴眼泪，一边抹着鼻涕，一边哭诉。这哪里还是那个范阳城纵马驰骋的卢大少！
燕小青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心头火起。不等父亲开口，便跳了出来，指着卢大少鼻子骂道“你个满嘴喷粪的侉侉！我打砸你家店铺不假，但你也断我臂膀，我也赔了钱与你。此事也就算了了。我和师弟到范阳办事，却遭你们羞辱围攻，若不是我二人拼死相抗，今日我还能站在这里！你这恶人还先告起了状，你家里没人教过你讲理做人不成？”
燕小青气在头上，顺嘴连卢于正也骂了出来。待反应过来，话已出口，想收回却也来不及了。
“放肆，卢总舵主在此，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快些滚下去。”燕书平一听小青这没遮拦的话，连忙一拍桌子，大声呵斥。
转头朝卢于正深深抱拳，和声细语道“孩子说话粗鲁，还望卢总舵主大人不记小人过。方才另公子把经过说了一番，都怪我教导无方，放任手下弟子行如此恶劣之事。他日我定备份厚礼，登门陪罪。你我皆范阳人士，您更是这方话事。孩子们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
卢于正听得一个小辈，在这么多人面前，对自己出言不恭，气的乱髯抖动。但燕书平的一番话，却又不好发作。便斜躺在椅子上，弹拨着指甲。淡淡说道“既然是孩子们的事。就依燕大门主所言，今日便按江湖规矩。你我各派一人，斗上他一斗。赢了便有理，输了便认罚。谁是谁非，斗完便知。”
不等燕书平开口，卢于正啪啪拍了两下手“赵斌，上来会会燕大门主的高徒。”
一个中等身材，脸上横肉堆砌，光头铮亮的凶像之人，从一众彪形大汉中走了出来。
“虎威镖局末学弟子：赵斌拜见燕大门主。”赵姓弟子先对燕书平行了礼，而后走到燕门众弟子前，咧嘴歪笑，伸出手，勾了勾食指。。。。
卢于正这番操作，把燕书平弄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上吧，自己的这些徒儿哪有好勇斗狠的经历！不上吧，被人堵上门，不敢应战。这要是传了出去。燕门在这地，也就没脸面了。
燕书平思索着，一时不好抉择。
此时，赵斌竟在场中，来回跺起了步子。并高声吆喝“今日我赵斌便拖个大！你们挨个儿上来挑我。若我不敌，那便是我赵某学艺不精，死伤不怪。倘若我不敢接，我就磕头认怂，承认自己是个孬种。”说罢朝地上踢了几脚，摆好架势。
燕门众人哪能受得了这个！被人上门挑衅，如同当街扒了裤子。虽说这赵斌名声极恶，好勇斗狠。凡跟他交手不是残废就是重伤。但为了宗门的脸面，哪还顾得了这些。众人都撸起袖子，准备狠狠拼他一仗。
哪成想，鲁小好噌的一下就跳到了场中。“燕门鲁小好，领教领教师兄功夫。”
小好知道这帮人是冲他来的。想当英雄，又不想承担后果。这种事儿，小好做不出来。
生平第一次江湖争斗，心中难免有惧意。但兴奋之势更浓。不等师傅开口，便拉开了架势。
“赵斌！就是这家伙，踩断了我的胳膊。”卢大少顾不得牙齿漏风，大声的叫着。言下之意明了。就是让赵斌来点儿狠的，给他出气。
赵斌心领神会，围着小郝转了一圈。握了握，手腕上满是钢钉的皮环。嘿嘿一笑“小兄弟，待会儿别怪哥下手太重。。。。”
赵斌话还没说完，一个斗大的拳头迎面朝他砸来。速度之快，呼呼带风。
赵斌不愧久经争斗，面对这拳，一个侧身躲过。但小郝的第二拳也跟着招呼上来了，这一记摆拳，腰间发力，势大力沉。刚好抓住赵斌侧身躲避。不能闪躲的空档。
赵斌暗道一声好。竖起双臂，抱头格挡。手腕上的钢钉。顿时把小好挥过来的胳膊开了几个洞，鲜血直冒。
场下的众人看见小好一个回合，就挂了彩，心中不是滋味。玉琴更是担心的，捂嘴惊叫。
赵斌看着小好招式已老。顺势一脚踹出，跺向小好的膝盖骨。只要剁着，小好这条腿肯定是废了。
这时小好步子跟进，想要闪躲，已然来不及。他反应也是极快。干脆一个屈膝，膝盖骨迎着赵斌的脚，就顶了上去。嘡的一声，赵斌被这突然的一膝盖，顶的连连后退。
场上这一个来回，燕书平看的真切。他本不看好，没有争斗经验的小好。但化解这一脚的招式实在是妙的紧。如电光火石之间做出如此判断。看来这徒儿的武学天赋，还要在他的想象之上。
场上二人你来我往，又斗在了一起。赵斌拳脚很辣。招招皆是关节要害处。消耗，被他腕上的钢钉划伤，浑身挂血。却越打越顺，越打越猛。并不落个下风。
二十余招后，赵斌抓了个破绽一击，重拳朝着小好面门而来。小好肩膀一晃，堪堪躲过这一拳，正要挥拳反击。却见赵斌胳膊弯曲，一肘顺势砸向小好太阳穴。出全是假，肘击才是真。
小好一个马步下蹲，躲过这致命的一肘。借着此时的屈膝，力从地起，由膝上腰，灌于单臂。一气冲天的拳头，落在赵斌的臂膀上。
砰的一声闷响。赵斌仿佛被炮仗炸了一样，原地翻了个跟头，重重的摔倒在地。整个膀子鲜血炸裂，血腥至极。
崩拳之威，此刻显露无遗。
众人谁也没料到，今儿会是这么一个场面。卢大少还在等待小好受辱的样子。为他报了断臂之仇。却看到赵斌搂着膀子满地打滚，哀嚎不止。
燕书平闪身来到小好身前，一个耳光重重打在脸上。怒喝道“孽障！如何下的这般重手！”更是一脚把小好踹翻在地。
卢于正此刻心里如烈火烧灼一般。恨不得下场一巴掌废了这小子。奈何前有赌约。只是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无妨，拳脚不长眼，只怪我这徒儿学艺不精。我等认输，此事就此揭过。告辞。”卢于正袍袖一甩，带领一众弟子抬着赵斌，离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