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拿她撒气
慕怀英又来了。
他最近来研究所的次数，比去年一整年都要多。
个子很高的他，穿着一身黑，如一阵寒风，在走廊上快速刮过。
同事拉着兰稚赶紧站直。
茶水间里的人，也被惊动，纷纷站在门口。
大家齐声朝慕怀英问好。
除了兰稚。
她虽然看上去，举止动作跟别人一样。
但根本没有张过嘴，也没朝慕怀英那看一眼，而是宁愿盯着地板发呆。
全程就是做做样子，点个头。
然后便站着一动不动了。
一群恭敬兴奋的人里，就她一个低头沉默的。
慕怀英想不注意到她都难。
“……”
看着她敷衍至极的状态，一副希望他快点滚蛋的模样。
他磨了磨牙，反而停了下来。
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
“帮我去倒一杯咖啡。”
冷冰冰的话，是冲着兰稚说的。
旁人都看向她，可她自己却好似根本没听见似的。
依旧在低头，专心研究地板砖上的花纹……
方绍元额头流汗，想站出来干活，却被自家总裁一把揪住按下。
“没听到吗？”慕怀英又问，声音更加冰冷了。
兰稚还是没动。
现在，就连与她站在一起的同事，都有点扛不住慕怀英的冰冷视线了。
颤巍巍笑道：“要不……我去帮慕总您泡一杯吧。”
慕怀英冷声道：“不用了，我喊的是这位兰研究员。”
听见自己被点名，兰稚这才把头抬起来。
“抱歉，原来慕总您在叫我，我还以为您在找别人呢。”
毫无诚意的搪塞，听得慕怀英想冷笑。
“我去帮您泡一杯。”
兰稚说完，在人群的诧异注视之下，走进茶水间。
片刻后，她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出来了。
却不是直接送到慕怀英手上。
而是放在了他身边的窗台，让他自己拿。
“给您泡好了，小心烫。”
安静叮嘱完毕，兰稚便独自转身，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而去。
这份冷待，让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慕怀英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黑。
他冷哼一声，扭过头，并未碰那杯咖啡一下，径直朝着兰稚相反的方向走了。
中间，只留下了一群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
所长办公室。
慕怀英正在听胡慧心的汇报。
门被敲开了，有人送来了今天的数据。
“辛苦了。”
胡慧心笑着随口问了一句，“一般不都是兰稚送来的吗，今天怎么换成你了？”
“她刚好有点事，所以让我来。”
点点头，胡慧心正要让人走，就听见慕怀英冷冰冰说了一句。
“把她给我喊过来。”
“？”
胡慧心不明所以。
但她看出来了，此刻的慕怀英，非常不痛快。
她不禁担忧，想笑着缓和一下气氛。
“怎么了慕总，兰稚她……应该是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您看……”
慕怀英眼眸里的寒光，冷彻骨髓。
“那也得过来。”
被他的执拗震惊到了。
胡慧心看向方绍元，想求个助攻。
一路跟着过来，明白其中原因的方绍元，此时也是一脸无奈。
朝她使眼色，让她照办。
解铃还须系铃人。
兰小姐把总裁气成这样了，还是得她亲自过来处理。
其他人这时候上前，无异于找死啊。
“慕总，所长，听说你们找我有事。”
敲门进来，兰稚颇有礼貌。
但也仅限于礼貌而已。
她脸上，依旧是淡漠到什么情绪都没有。
视线，也始终只看着胡慧心。
对就坐在她附近的慕怀英，视而不见。
“呃……”
察觉出一点苗头，胡慧心怕兰稚吃苦头，想让她先主动跟慕怀英缓和关系。
却没想到，翘着二郎腿、满身寒气的慕怀英，已经先一步下达命令了。
“胡所长，你接着刚才的汇报，继续说。”
胡慧心哑口。
这是不许她搭理兰稚的意思？
方绍元瞥一眼总裁，咽了咽喉咙，朝兰稚笑道：“兰小姐，您来这边坐一会……”
话还没说完，慕怀英又冷冷扭头朝他看来。
“我让你说话了？”
“……”
至此，屋内的所有人都明白。
慕怀英把兰稚找过来，并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单纯是拿她撒气，想把她晾在门口而已。
垂眸，眨了几下眼。
兰稚以为，自己会很伤心。
可事实却是，她已经有些麻木了。
一颗被伤透了的心，继续被伤，又能难过到哪去呢。
再烂也不过就这样了。
兰稚笑了笑，两手温顺握着，垂在身前，冲为难的胡慧心说道：
“所长，您好好给慕总汇报吧，我还能在这里学习一下。”
看她语气轻松，似乎并不在意罚站的待遇。
胡慧心唯有心疼叹息。
她板着一张脸，将一场漫长的汇报，很快说完了。
“好。”
慕怀英没有做任何多余点评。
他直接起身，走到兰稚附近，双手插兜，看向窗外的风景。
等时间久到，大家都以为他是不是真的被风景给迷住了，才听到他冷声说道：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以前虽然也倔，但见到了学长，还是会乖乖打一声招呼的。”
兰稚看着地面，慕怀英看向窗外。
两个人谁也没对着谁，像是在进行一场隔空对话。
整个办公室内，一片诡异尴尬。
“慕总是在说我吗？”
兰稚开口了。
声音虽小，却毫无惧色，“我不知道，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知道的话……”
慕怀英冷着面色，看向她。
“那我会怀疑你的智商，还适不适合待在研究所里。”
对话一下子危险了。
旁边两人，忍不住对兰稚提心吊胆起来。
她也终于抬起头，叹了口气。
脸上出现的，却不是妥协之色，而是另一种灰色的失望。
“慕总是觉得，我今天怠慢了您？”
兰稚缓缓说着，言语之间已经没了精神。
“刚才在茶水间，您让我泡咖啡，我给您泡了。之前在体检中心，我来去匆匆是因为心系工作，想早点回来。究竟是哪里让您不满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