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夜半惊戏
荆九娘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处理了白如霜的事,既然前因后果已经明晰,是时候将真相公之于众了。
深夜。
荆九娘取出葫芦,将白如霜及其子女放了出来。
柳承在天煞阁被抹除了一段记忆,他如今的记忆只停留在荆九娘和霍冲他们刚来到府上的时候。
这会儿还没有后来的诸多事情。
他不记得曾经有影妖出来作祟过,也不记得什么仙姑。
他刚刚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儿女,如今终于能够摆脱多年以来的束缚,随心所欲地活着。
柳承心头愉悦,快活地搂着秋娘入睡。
秋娘见他满脸欢快,便以为妖怪的事儿已经解决了,便也没有多加提起。
二人正要入睡,就在这时,只闻“吱呀”一声,大门倏地开了。
柳承并未多想,以为是门未关好,被风吹开了。
他唤了一声。
“来人,把门关上。”
然而,却没有人回答他。
柳承被扰了清梦,心情十分烦躁。
他嘟囔了一句。
“哪来的妖风。”
一边说,他一边烦躁地起身,打算去关门。
他刚刚走过去,可门却突然“砰”的一声,瞬间合上了。
大门关上的时候,撞上了他的头。
柳承猝不及防被打到了,本就不悦的他愈发愤怒。
他气愤地猛踹了房门一脚,低声咒骂。
踹完后,柳承就要再回去睡觉。
一回头,却见眼前铜镜上的自己,竟然有两道影子!
柳承下意识低头。
地上果然有两道影子!
他刚一低头,便听见有人笑出了声。
是那道古怪影子在笑!
听见这突兀的笑声,柳承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紧接着,那道影子骤然拧断了他原本影子的另一只手。
柳承被眼前古怪的一切吓得呆住了。
还未待他做出反应,肉体传来的剧烈疼痛立刻痛得他尖叫声连天。
被折断的分明是他影子的手,可他却感受到了现实的疼痛!
好疼,他的手啊!
刺耳的尖叫声,吓得原本沉睡的秋娘骤然苏醒。
那道影子还在身前,柳承当即想要逃跑,可根本却逃不掉。
他刚跑出去没两步,原本影子的腿也被掰断了。
与此同时,他现实中的腿也同样被掰断了。
“啊——”
柳承瞳孔紧缩,微张着嘴,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腿被掰断的地方,痛得浑身发颤。
好疼……
谁来救救他!
他看着眼前这一切,惊吓和痛苦使他说不出话来。
然而,更为可怕的是。
那道古怪的影子,正逐渐地往他原本的影子靠拢。
柳承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心头总隐隐萦绕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下意识就想阻止二者靠近。
却没有半点用处。
慢慢的,两道影子合二为一。
柳承自己的影子,已经被那道古怪的影子占据。
而他的身体,也被那道影子控制住了。
秋娘十分害怕地窝在床上。
看见柳承的反应,她也觉得非常渗人。
她醒来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直到柳承停止了尖叫声,秋娘以为没事了,才害怕地出声询问。
“老爷,怎么了……”
然而,如今的柳承已然失去意识,他已经被那道古怪的影子控制住了。
听见秋娘的声音后,柳承迈出步子向她走来。
秋娘看着柳承的身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柳承走到了秋娘的跟前,扬起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啪!
秋娘猝不及防被扇了一巴掌,向一侧倒去。
“老爷,你做什么!”
她的眼神中满是震惊与不解,一边抽泣着一边说。
然而,柳承却并未回答她。
却见柳承一声不吭,转身走向了放衣裳的储物柜。
拉开柜门后,柳承拿出了一件戏服。
他原本就是戏子,这是他从前的衣裳。
却见柳承以怪异的姿态换上了这件戏服。
秋娘害怕地盯紧了柳承的身影,对他的行为感到很是不解,却因为方才被柳承打了那么一下,不敢再多嘴问他。
换上戏服之后,柳承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他拿起胭脂水彩,为自己的脸增添颜色。
在古怪影子的控制下,柳承为自己画上了浓墨重彩的妆。
装扮好之后,他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柳承来到了衙门。
夜已深了,他却开始疯狂击鼓,大喊着要告状。
三更半夜骤然出现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百姓纷纷被惊醒了,出来看。
衙门里的人自然也被吵醒了,只好睡意惺忪地将门打开,一边开门一边骂柳承有病。
“哪有大半夜来击鼓鸣冤的,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多大的事儿非得半夜来说?”
此人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
“行了行了,赶紧说吧,说完赶紧滚。”
谁料这时,柳承突然以一个十分怪异的姿态跪了下来。
他对着衙门口,用尖细的戏腔,细细诉说自己所犯下的罪。
“我本戏子,上白家门为婿。”
“我移情别恋,心要杀妻杀子,扶外室进门!”
听见“杀妻杀子”四个字,百姓们和衙门的人不由得感到心惊。
“这人是在做什么,自首吗!还是分不清台上和台下了?”
“若当真是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那此人未免也太丧尽天良了……”
底下的百姓们窃窃私语。
衙门的人原本并未重视这桩事件,直到柳承说出自己杀妻杀子,得知是桩不小的命案,他们才赶紧细细听着。
柳承跪在原地,继续唱着。
“为了弑妻,我联合天煞阁!用药迷晕妻子三人后,纵火烧屋!”
“使得他们无力窜逃,最终葬身火海!”
柳承的语调高亢而扭曲,犹如唱戏一般,将自己所犯下的罪,一桩桩、一件件,尽数唱出。
唱到接下来这一句时,柳承骤然拔高了音量。
“天煞阁人,挖我妻儿三人心脏,是为报酬!”
如墨般漆黑的夜里,化浓妆、穿戏服的戏子,跪在衙门前,当着众多百姓和官员的面,如同在台上唱戏一般,将自己杀妻杀子的过去全部唱了出来。
如此尖锐的嗓音,在此刻,尤为恐怖。
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