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探校场
入夜之后。
荆九娘和霍冲趁着无人,带着葫芦里的孔黎来到了校场。
“那儿便是我的埋骨之地。”孔黎说。
荆九娘蹲下身,用手轻轻叩击地面,又尝试着挖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
“这是洋灰地面,坚实无比,除非数人一起挖掘,否则很难掘出孔黎的尸骨。”
这会儿仅凭他们二人之力,即便是能挖到,恐怕也已经天亮,很容易引起旁人注意。
霍冲道:“咱们先撤吧,从长计议。”
荆九娘表示认同。
二人正要离去,却听不远处传来人声。
“修缮那座宿舍的费用,都快赶上再新修一座了,未免也太贵了些!”
是山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愤怒。
另一人说,“那座宿舍已经坏得不成样子了,材料都没法再用,这个价已经是最低了。”
霍冲压低了嗓音。
“这人应当就是修建学舍之人。”
荆九娘嗯了一声,聚精会神听着那边的动静。
山长问:“咱俩都合作这么久了,就不能再便宜点吗?”
那人思索了一会儿。
“不如换成更便宜些的用料,茅草和洋灰混合所制,你看如何?”
听到这话,山长的语气才缓和了些许。
“那就照你说的……”
一句话还没说完,葫芦里的孔黎,听见他们的对话后气愤不已,竟强行突破了出来。
月色照耀之下,无数粗壮藤蔓赫然袭来,将两人紧紧缠绕包裹。
“啊!这是什么东西!”
“救命!救命啊!”
两人吓得直发抖,连求救都没了力气,像死鱼一样被缠在空中甩来甩去。
荆九娘见状,连忙施法压制住孔黎。
孔黎此刻正怒火冲天,妖力大盛,藤蔓比原先在树林里时粗壮结实许多。
缠得这般紧,怕是都没法呼吸。
两个凡人哪禁得起孔黎这样折腾,怕是不消须臾,两人便会窒息而死。
他们虽死有余辜,却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死了。
情急之下,荆九娘拔剑刺去。
银白剑身折射着月光,斩断了缠绕他们的藤蔓。
藤蔓瞬间消失,被缠在空中的山长和翻修人重重摔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狼狈地喘息着。
这附近的地面皆十分坚硬,两人被这么一摔,险些摔没了半条命,却又不敢叫人发觉他们二人深夜密谋之事,只好咬碎牙齿往肚里咽,爬起来后屁滚尿流跑远了。
刺痛过后,孔黎才勉强恢复了些理智。
他被荆九娘收回了葫芦内,仍旧愤怒不已。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们!他们又要害人!”
荆九娘安抚道:“放心,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眼下最重要的,是冷静,不可打草惊蛇。”
听她这样说,孔黎才平息了下来。
也是,就这样让他们死去,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
山长受到惊吓之后,赶忙回了自己的屋舍。
他惊魂未定地躺在床上,浑浑噩噩想着方才的事,过了许久才睡着。
岂知,山长才刚刚入睡,却忽然感到额头一片冰凉,变得湿漉漉的。
醒来一看,竟是屋顶漏雨了。
残破的地方刚好正对着他的床榻,若不修好,只怕他今夜就没法睡了。
山长立刻就安排人修补房顶,自己则在屋子里等着。
可工人刚上去,屋子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墙皮纷纷掉落,把屋子里的山长糊了一脸。
今夜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糟心。
山长忍无可忍,也顾不上此刻是不是深更半夜,胡乱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便怒气冲冲地去敲翻修人的门。
“大半夜的,干什么啊?”
翻修人刚刚睡着,便被山长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山长快步走进屋子,瞪着他,气极反笑。
“你们怎么修的屋子,怎么连我的屋舍也坏了!”
翻修人一听,便委屈了。
“山长,当初是你说节省为主的,命人将所有屋舍的用料都换了,你的屋子自然也不例外。”
山长一听,火更大了。
“换我的?万一我的屋舍也像那座宿舍楼一般倒塌了,把我砸死了,你就高兴了?”
翻修人也来了脾气。
“当初是你自己说要省钱,怎的如今竟全是我的错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
越吵越凶。
吵到最后,翻修人愤怒地说。
“我不靠谱?你这事儿我还不办了!那宿舍楼你爱找谁修找谁修,我不管了!”
二人关系闹僵,修缮宿舍楼之事自然是耽搁了,毕竟这么短的时间内,想找到一个价格便宜的合伙人,并非易事。
山长思来想去,竟让他想出了个好主意。
既然没法修,倒不如不修了!
不修更好,省了他一大笔钱!
反正都是小孩子,个子小,一张床上便能睡好几人,稍微挤一下没什么的,也不必顾及什么男女大防。
于是山长决定不修,就让学子们挤一挤。
先前那座宿舍楼坍塌了,住在里头的学子们没了去处,暂且住在其他监舍。
本以为只需暂住几日,过些时日、待监舍修缮好,便可搬回去。
谁料这会儿,他们却得到消息:山长竟然打算不修宿舍了,让所有人都挤在一个男宿舍楼中!
孩子们虽然年龄小,却都不是傻子。
他们来这儿念书,都是交了学费的,凭什么让他们住不好。
似那般男女混住,成何体统!
这样不公,人人都心中不快!
小孩子大多比较冲动,正是群愤之时。
黄仙儿得到了荆九娘的指示,她眼珠子骨碌一转,趁机拱火,怂恿一个父亲当官的学子。
“哎,你爹爹不是在衙门当官嘛,可以请他帮帮我们吗?”
那名学子闻言,却有些犹豫。
“师长们一向不让我做这种事,他们说,不能滥用我爹的职权……”
黄仙儿故作失望。
“啊,那好吧,这样的话,大家只好都住在男生监舍了,我不想住得这么挤嘛。”
周围的学子们也都过来起哄。
“咱们总不能真的一直挤在这一座屋舍里吧!”
那名学子又思索了一会儿,觉得也只能如此了,于是拿出纸笔来,写了一封信同父亲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