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夫妻相残
只见黄小虎双目无神，走进了一间屋子。
看清了他的去向后，黄大清顿时惊惧交加。
旧屋里头的东西都是黄仙儿用过的，他嫌晦气，却又不舍得尽数扔了，便收进侧居，想着待日后变卖了换些银两。
小虎来这里做什么？
黄大清强压下心中恐惧，和黄李氏一同跟了上去。
就在二人踏入侧居门的一瞬间，小虎稚嫩的嗓音幽幽传来。
他在唱歌。
是仙儿生前最爱唱的那首童谣。
不仅是歌，连他的语调和气息，都和仙儿一模一样！
那丫头死的时候，小虎分明还在襁褓中，何以听过她唱歌？
黄大清似遭雷劈一般僵在原地，一旁的妇人声音颤抖，被吓得说起了胡话。
“我儿肯定是做噩梦了，在梦游呢……小虎啊，别唱了，跟娘、跟娘回去睡觉……”
话音甫落，却见屋中那道矮小的身影骤然回头。
小虎脸色惨白，唇角勾起一抹诡异阴森的弧度，漆黑的瞳孔直直盯着夫妇二人。
“啊！！！”
黄李氏回退数步，跌坐在地。
黄大清这几日接连受到惊吓，此刻竟是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时，天已大亮。
黄小虎躺在他身侧沉沉睡着，眼下一片乌青，疑是一夜没睡。
黄李氏面容憔悴，干坐在床前，见黄大清醒了，扯着沙哑的嗓子同他说：“小虎在那间屋子里，唱了整整一夜，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惊动了……”
荆九娘藏匿于屋顶，悄悄观察着屋子里的动静，冷笑一声。
她昨夜给黄家幼子下了降头，不伤孩子身体，却能好好吓一吓他黑心肝的爹娘。
夫妇二人惊吓过度，待缓过来后，当即商议着，这回哪怕是倾家荡产，也得请个仙师过来！
黄大清花了不少钱，将能请着的仙师都请了一遍，本以为能就此过上安生日子，可天一黑，黄小虎依旧不停唱着那首渗人的童谣。
村里头到处在传，黄家怕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引得鬼上门作祟，千万得远离。
整个村子再没人敢做黄大清的生意，他没了生意又被吓病，日日高烧不退，如今已昏迷不醒，黄家现在就靠黄李氏一人撑着。
这日，她出门去采买物什，却在巷口碰上了一位大师。
大师一见到她便说：“阁下周身黑气冲天，恐是家中藏有邪祟！”
此话一语中的，黄李氏当即痛哭起来，她已是走投无路，忙不迭问：“大师可有对策？”
这位大师，正是用伪装符易容过的霍冲。
见她上钩，霍冲微微一笑。
“妖孽存世，定是心中有所怨恨。需得献祭其怨恨的一人，否则贵府所有人都有危险。”
黄李氏被逼至绝境，病急乱投医。
她心想此人一眼看穿自己家中异常，大约是有些本事的，于是信了他的话。
黄仙儿所怨恨之人，无非是她和黄大清。
当初是黄大清设计要除掉黄仙儿，想来她应当更恨他一些。
与其全家人都死，倒不如舍了黄大清，换取他们母子一条活路。
黄大清如今日日昏迷不醒，想除掉他轻而易举。
是夜，月黑风高。
黄李氏将黄大清搬上了运送货物的拖车，拉着他悄无声息出了门。
车轮骨碌碌转动，一直到一片荒地旁停下。
拖车边的土堆，是黄仙儿的坟。
黄李氏抄起铁锹，在黄仙儿的衣冠冢旁，挖了一个深坑。
“女儿啊，是你爹要杀你的，娘十月怀胎生下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别怨娘。”
她一边挖，一边念叨着。
“娘这就为你报仇，今后莫要再来打扰娘和弟弟了……”
荆九娘和霍冲暗中跟在后头。
见状，霍冲不由得叹道：“先是害死亲生女儿，如今又要杀了相依为命的丈夫，黄家人当真一个比一个心狠。”
荆九娘冷哼一声：“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不配为人。”
正说着，却听那头传来了动静，二人抬眼看过去。
黄李氏挖完了坑，便要将人拖进去。
岂料原本昏迷不醒的黄大清，竟忽然回光返照，开始挣扎。
“你这个毒妇，竟然想杀了我！”
黄李氏见状不由得心虚，一想起自己可怜的儿子，却又鼓足了勇气，继续动作。
“谁让你杀了黄仙儿，如今她怨气滔天，唯有你死了，小虎才能活！那也是你的亲儿子，你舍得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黄大清高声咒骂，“呸，杀黄仙儿你也有份，凭什么要我去死！”
他原本重病缠身，眼下许是被逼得紧了，突然有了力气，当即便拽住黄李氏的手，想要反将她拖进坑里，活埋了去。
黄李氏虽是妇人，却因常年干活，手上有些劲，同黄大清打作一团，一时间竟分不出上下。
二人边打边骂，越骂越凶。
最终黄大清占了上风，他将人撂倒后，死死拽着黄李氏的头发，把她朝坑里拖。
妇人拼命反抗，仙师的话言犹在耳，他若不死，他们母子俩就都得死！
她咬咬牙，狠下心来，寻着机会翻身爬起，捡起了一旁挖坑的铁锹，趁其不备，猛地朝黄大清的头颅拍去。
原本怒骂不休的声音霎时消停，黄大清睁着眼睛直直倒地，再没了气息。
铁锹拍在了他的后脑上，黄大清躺在黄仙儿的坟前，殷红的鲜血淌了满地。
黄李氏见此惨状，吓得跪坐在了地上。
黄大清死不瞑目，她双手双脚并用，爬上前去，用手阖上了他的眼睛。
妇人朝他磕了三下头，然后哆嗦着把黄大清拖进土坑里，颤颤巍巍拿着铁锹，铲起土往坑里填。
“相公，我都是为了咱们儿子……”
说到这里，黄李氏忽然抬起头来，望着黄仙儿的墓碑，僵着嘴角笑了一笑。
“黄仙儿，你看到了吗，娘给你报仇了，你可以安心去了，以后不要再来……”
她心中满是对未来的希冀。
黄大清还没被埋上，半个身子尚且露在外头。
黄李氏想起独自在家中的儿子，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就在此时，不远处亮起火把，一众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