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魂落魄
一道小小身影闯入，抱住黄大清的腿。
耳畔，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可在黄大清听来却无比恐惧。
“爹爹，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呀？”
“你……你……”
黄大清低头，看着熟悉的那张脸，心下恐惧蔓延。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可是我想爹爹了。”
黄仙儿脸上的笑，甜美可爱。
在黄大清眼底，似恶鬼索命。
这丫头怎么阴魂不散的？
黄大清强忍着内心的畏惧，低头对仙儿说道：“仙儿，爹爹跟娘亲如今已有新生活，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们了，赶紧去投胎！”
“可是，爹爹不想我吗？”
黄仙儿眼巴巴看着他。
虽说此前答应了荆九娘试探爹爹，可仙儿还是期待爹爹的关爱。
可黄大清整个脑袋都在隐隐作痛。
想？
想个屁！
他沉着脸说出违心的话。
“爹爹当然想仙儿，但黄仙儿已经死了，就应该赶紧投胎，知道吗？”
黄仙儿心里是开心的，爹爹说想她。
“爹爹陪我可以吗？”
黄大清的耐心几乎已耗尽。
陪她？
是让自己也去死吗？
黄大清皱眉，这死丫头好难缠。
“不行，爹爹还有事情要做，不能陪你，仙儿乖，你快走吧。”
黄仙儿望向爹爹，心中泛出委屈与酸楚。
“爹爹不想仙儿吗？为什么不继续陪着我？”
这是试探，不是真的。
如果爹爹真的愿意跟仙儿待在一起，就证明爹爹是没问题的。
“你赶紧走吧，我还有事情，你赶紧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黄大清彻底没了耐心，朝黄仙儿吼道。
“可是——”
黄大清顾不得仙儿的可怜兮兮，伸手去抓她的胳膊，一把推开。
黄仙儿一个趔趄跌倒在沙滩上，嗓音凄惨尖利。
“爹爹，你陪陪我好不好？”
黄仙儿带着泪痕抬头，她双手似乎还散发着缭绕的黑气，脸庞扭曲变形，五官挤压在一起。
原本可爱的脸，如同恶鬼索命一般。
黄仙儿一步一步向黄大清爬来。
“不要！”
黄大清惊恐地喊出声。
在这一瞬，黄大清蓦然发觉自己从梦中惊醒。
他吓得满头大汗。
身旁的黄李氏被吵醒，问他：“你怎么了？”
黄大清喘着粗气，说道：“我方才梦到那死丫头了，吵着让我陪她。”
梦中的场景似乎还在眼前。
黄仙儿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手与一张鬼脸，让黄大清心有余悸。
“一个梦罢了，那丫头都死了多久，快睡吧。”
黄李氏翻了个身，语气冷漠。
她只认为黄大清是做了个噩梦。
黄大清却浑身冒冷汗。
方才的梦太过真实可怕，一闭眼，仍在眼前。
翻来覆去睡不着，黄大清陡然起身。
在黄李氏疑惑的目光下，黄大清走出屋子，来到另外一间侧居。
他翻来覆去找了半天，随后抱着一堆东西出来，塞进瓦盆里扔在堂上。
拿出火折子，点了火。
一瞬间，火烟袅袅。
躲在屋顶的黄仙儿看得怔怔。
“那些都是我用过的东西”
荆九娘眸光沉了沉，“仙儿，方才幻境里你可看清楚了？”
“我死了，爹爹怕我也是自然的。”
黄仙儿小声嘟囔，荆九娘知道，她是在自我安慰。
看来，还是不能让黄仙儿认清。
“九娘，我们现在如何是好？”霍冲见状，发问。
黄仙儿不相信自己是被爹爹害死的，那他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着急。”荆九娘冷冷看着屋内烧东西的黄大清。
补了一句，“我们再看看，他迟早会露出马脚。”
“好。”霍冲点头应允。
两人商议着，黄仙儿看着黄大清的样子却难受急了。
“我不想找爹爹了，你们带我回去吧。”
“你不找了？”荆九娘诧异。
“对，我不想找爹爹了，爹爹才不会害我，他烧那些东西是因为梦到我，心里难受才烧掉的，我不想让爹爹这么难受了。”黄仙儿嚷嚷道。
黄大清那样子，哪里像是难受？
明明是恐惧所以才想要烧掉。
荆九娘皱眉，劝道：“仙儿，你看清楚你爹爹的样子吗？他不是因为心里难受，是”
可未等荆九娘说完，黄仙儿就生生断了她的话，“你不要再说了，我要回去！要回去！”
黄仙儿吵嚷着要走。
荆九娘是拦住也不好拦，不知拿这孩子如何是好。
霍冲急忙劝解：“不如今晚先这样，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黄仙儿却跳窜着想跑。
荆九娘眉头一沉，手微微一动，黄仙儿那想要逃离的身子就被迫入了葫芦里。
她轻拍了拍葫芦，“仙儿，你先待在里面乖乖的不要动。”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爹爹才不是坏人！”
黄仙儿不死心，葫芦微微跳窜着嗡嗡响。
霍冲见状也无奈，看向荆九娘说：“她年纪小，不愿意相信自己爹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就跟自己一样。
他也没想到父亲刚去世，堂叔就追着来杀他，更不愿意相信自己有妖族血脉。
终究，黄仙儿要跟他一样学会接受那个事实。
待东西烧尽，天也差不多亮了。
黄大清跟黄李氏要出门做事。
昨夜之后，黄大清只觉自己身心疲惫，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黄仙儿抓着他的场景，让他内心发虚。
一想到那张五官扭曲的脸，黄大清便手心冒汗。
出摊入集时，摆弄货物时，一弯腰，一扭头，处处可见那可怖的画面。
还有黄仙儿银铃般的惨笑。
“爹爹——”
“爹爹。过来陪我玩呀。”
黄大清惊地几欲叫出声。
暗处，荆九娘微微一笑。
这是荆九娘施法让他产生的幻觉。
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诶！该给钱了！”一人朝着黄大清喊了声。
黄大清这才回过神，把手中的银子递给那人，
“抱歉。”
“这么心不在焉的，今天就不要出来做生意了。”
那人手中掂了下银子，往荷包里面一揣，冷哼声离开。
黄大清是在镇子上摆摊的，生意还算不错，目前能维持全家生计。
镇上的人也都给黄大清面子，常在他摊子上买东西，但今日黄大清魂不守舍的。
要么少收钱，要么多收钱，不满的客人众多。
罢了罢了，生意是做不成，黄大清收拾了下摊子，想着回家歇息，明日再来。
而就在他把摊子往家里推时，身后却突然传来喊声。
“让开！都给小爷我让开！”
听到声音的黄大清本想挪摊子让路，但那马已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