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世家和寒门
“此地有埋伏。”李信指着远处说道：“我们要小心翼翼。”
“可恶。”殷开山望着远去的李信，面色阴沉不定，不由得说道：“怎么，李兄弟认为这沿途有人截杀我等不成？此地不远处就是大谷县的境界，不说寿阳境内如何，在我大谷县绝对是没有什么盗匪之类的。”
“确实有埋伏。”李秀宁也赶了过来，望着远处的山林说道：“树林上空飞鸟不乱，在空中乱鸣，这说明山林之中有人，我们停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飞鸟仍然盘旋，足见里面的人在里面待了许久了。殷世兄，这个时候，在山林之中，恐怕非是一般的人，恐怕是对付我们的。”
“段齐，弓箭。”李信想了想，对段齐伸手说道。段齐闻言一愣，赶紧将自己的弓箭递给李信。
“果然是贼人。”马三宝双目赤红，浑身颤抖，就想着朝山林冲了上去。
“我李秀宁也没有官身，不过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才能仗剑行走天下，住馆驿已经很不错，哪里还能计较那么多。世兄，我看我还是住在馆驿吧！”李秀宁柳眉一竖，瞪了马三宝一眼，正容对殷开山说道：“左右不过一夜时间，小妹还是住在馆驿吧！”
“林中有埋伏，我怎么没有看到，这里是大谷，大谷县民风淳朴，怎么会有盗匪呢？”殷开山十分的不满，他身为大谷县令，对于自己的治下十分有信心，李信此举有污蔑自己的含义在里面，心中极为不满，声音都提高了许多。
“公子，属下有种不妙的感觉。”段齐忽然低声说道：“属下总是感觉背后有人盯着。从寿阳城外就有这种感觉了。”
李秀宁面色一动，自己还没有说话，身后的侍女侍剑却是差点笑了起来，李秀宁不满的瞪了对方一眼，吓得侍剑吐了吐香舌，不敢说话。李秀宁心中有些感叹，恐怕任何人见到李信，第一印象就是一个文弱书生，也只有她们亲眼见过李信的残暴凶厉之后，才会感觉到李信的可怕之处。
“宇文世家不会甘心这次失败的，柳氏是从哪里知道李小姐来到寿阳，机会把握的是如此巧妙。说在这寿阳城没有其他的耳目几乎是不可能的。”李信也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才要小心翼翼，殷开山虽然有些武艺，但是经验不足，他一路虽然偃旗息鼓，可是一身白衣，早就引人注意了。李小姐现在出现了，之所以没有出动，恐怕就等着机会一起出手了。”
“那就多谢世兄了。”李秀宁很苦恼，知道这次让殷开山不悦，只是她有李渊礼贤下士的风范，在这个时候，还真是不好将李信抛在一边，只能是对殷开山抱歉的笑了笑。
“现在该怎么办？”李秀宁情不自禁的望着李信一眼，在这个时候，她也只能是相信李信。
“不用，老鼠再怎么厉害，也逃不了猫的手心。”年轻公子不屑的摇摇头说道：“李秀宁再怎么厉害，也不是我宇文成都的对手，祖父真是小题大做了，一个李秀宁也需要我出马？看看，随便吓一下，就乖乖的进了我们的牢笼，嘿嘿，大谷县，还真的以为殷开山能保护他一样。和我们宇文世家作对，无论是谁都要死。”宇文成都面色阴沉，嘴角露出一丝狰狞，望着山下飞奔的鹅黄色女子，目光炙热，充斥着嗜血。“小姐，这些人怎么都没有放箭啊！吓死我了。”众人很快就冲出了包围圈，那侍剑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说道。其他众人也都点了点头，若是敌人这个时候放箭，众人恐怕也是要死伤几个人的，让人好奇的是这些人为什么不放箭。
“停！”众人在路上飞奔了将近一个时辰，来到一座高山之下，说是一座高山，实际上就是两座高山之间的一条官道，李信止住了众人。
“公子，要不要放箭？”山腰之上，一个中年人对一个年轻公子低声请示道。
“可能性很大，对方刚才没有出手，就是担心在乱战之中，我们有人逃走，但是一旦到了大谷县就不一样了，只要封锁住四门，我们就逃不走了。”李信想了想说道：“若我是宇文世家肯定也是如此，而且我还担心在大谷县是不是有他们的人马，宇文世家权倾天下，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依附他。”
“危言耸听，殷公子在大谷多年，虽然不能说尽数掌握大谷县，但是大谷县的驻军在，就算对方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围攻大谷县，李兄弟，你这是杞人忧天了。”马三宝在一边接过话来，不屑的说道，只是话音刚落，段齐阴冷的目光望了过去，让他猛然之间吓了一大跳，最后却是勃然大怒。一个李信就如此嚣张了，现在一个小县城的县尉儿子也居然在自己面前放肆。简直就是不将自己放在眼中。
“公子认为他们等会会在哪里出手？”段齐目光闪烁，忍不住询问道。
“也好！”殷开山脸色不好看，也不便发怒，只能是狠狠的瞪了李信一眼，这一切的罪过都是他鼓捣出来的，本身他对李秀宁还有一些想法，本想着趁着这个时候加深一点印象，没想到被李信给搅和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路上不会动手，在大谷县肯定会动手的，看着吧！”李信淡淡的说道：“宇文世家若是这么简单，那就不是成为天下第一大世家了。宇文述权倾朝野，岂会这么简单。”
李秀宁实际上对眼下的情况也很了解，只是心中无奈，而且她认为既然殷开山已经前来，想必沿途已经没有危险，李信这么做，不过是杞人忧天了。
“怎么回事？”殷开山面色阴沉，冷哼哼的飞奔上前，扬起手中马鞭说道：“李信，怎么不走了？”既然知道李信不过是一个庶子之后，而且与赵郡李氏根本没有多大关系，殷开山对李信更加不在意了，他看到出来，李秀宁对李信或许还有其他的心思，所以对李信更加的不客气了。连以前的“李兄弟”都不想说了，直接喊对方姓名。
李信心神一震，望着段齐一眼，世上本身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自己与段宽根本就不熟悉，却将自己的儿子和家将相托，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不过，李信相信，这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坏处，因为自己本身并没有什么让段宽不惜血本谋算的。
“对啊！小姐，馆驿人员复杂，刚才李兄弟不是说，有贼将会袭击大谷吗？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马三宝也忍不住有些担心的说道。
“他们会在让人惊讶的地方出手，或许就是在大谷县。”李信想了想说道：“我们虽然可以城墙挡住众人，但是他们也可以利用城墙将我们困死在大谷县。”
马三宝望着李信和殷开山的背影，目光狡黠，露出得意之色，这两个家伙，马三宝都看不上，只是一个乃是世家子弟，和李家关系很好，马三宝自然是不好说什么，而李信更是杀人狂魔，一身武力就让人胆战心惊了，根本就不敢与之抗衡，马三宝自认不是李信的对手，就更加不敢前来冒犯了。自己很高兴的躲在后面，看着两人争斗。唯一感叹的是，柴绍并不在这里，不然的话，相信自己的公子肯定能力压两人，夺得李小姐的芳心。
“李公子，这是本县最好的馆驿，还请李公子和这位小兄弟今夜在这边休息。如何？”殷开山站在驿站前，笑眯眯的望着李信，虽然言语之中用了商量的语气，但是实际上，却是不容拒绝的。
“三娘，你哪里找来的人物，啧啧，看上去胆子小的很啊！”殷开山望着前面的李信，手中的长槊握在手上，双目东张西望，忍不住扑哧的笑了起来。
殷开山面色一变，正待说话，却见李秀宁也催动战马，跟着李信后面，飞一般的朝前方冲了过去。
殷开山面色阴晴不定，他也是熟读兵书，也知道这飞鸟不入林是什么意思，只是这句话是李信说出来的，而且事情是在大谷县境内，所以才会没有注意到，现在经过李秀宁的提醒，才发现里面的问题。
李信接了过来，想也不想就张弓搭箭，一阵牙酸声响起，一张铁胎弓就被拉满，殷开山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利箭就破空而出，也没有瞄准，就朝树林中飞射而去。殷开山等人看的分明，脸色变了变，因为他们只是看见了一道乌光，再看的时候，利箭已经消失在众人面前，落入树林之中。一声惨叫声响起，山林瞬间就沸腾起来。
“小心不大错。”李信连头也不回，和段齐两人在前面做先锋，李秀宁和殷开山两人领着几个侍女在中间，至于马三宝却是落在最后。
“段兄弟，等这趟差事结束之后，你回寿阳吗？”李信和段齐对面而坐，他好奇的望着段齐，年纪轻轻和他老子段宽一样，不苟言笑，与自己素不相识，却跟随自己左右。
“没事，世家子弟，多是如此。走吧！”李信面色平静。在这个时代虽然不像东晋南北朝一样，世家子弟高高在上，连通婚都是不可能的，莫说是礼遇了。皇帝的妻弟都不能与世家子弟坐在一起，殷开山这样也就显的很正常了。
“那我们要不要提醒他们？”段齐有些担心的说道。
“那我们也住馆驿。”李秀宁想也不想的说道，李信是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客人，甚至她还有种将李信拉入唐国公府的打算。这个时候若是和李信分开了，如何能拉拢李信。
“不过是乌合之众，大概是见我们人数虽然很少，也不是好惹的，谁敢放箭？”殷开山想也不想的说道。
“好，走。”李秀宁不敢看李信的眼神，也只能是闷着头赶路。
“走吧！殷大人恐怕要等急了。”李信也看出了李秀宁的迟疑，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一个世家之交的殷开山，还有只是认识了几天的自己，就算是他，也会相信殷开山的。只是在他的心中，对投奔李世民的举动也感到一丝怀疑。世家子弟若都是如此，自己加入李家的阵营会得到信任吗？
“没问题。”李信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能住到县衙去，只是对殷开山的手段感到一丝不屑。泡妞没问题，只是用这种手段的却是有些看不上眼了。
“不，父亲临来的时候交代过，让我跟着公子。”段齐低着头说道：“不光是我，就是跟过来的几个人也是一样，段虎他们都是我的家的下人，这次也将跟随公子左右。”
“李大哥，在大谷真的有危险吗？”李秀宁有些担心的说道。
“慢着！”李信挡住众人，面色凝重，众人望去，却见远处山头上出现数百人的队伍，队伍虽然杂乱，甚至可以说就是一群土匪而已。只是对方人数众多，己方还不到一百人，若是冲上去，就算能战胜对方，己方也是死伤不少，对方疯狂进攻下，甚至连李秀宁都出现问题。
“恐怕没那么简单。”李秀宁不同于殷开山那样自信，而是摇摇头，望着李信。她相信李信肯定是有其他的解释。
殷开山闻言面色阴沉，最后又展颜苦笑道：“若是世伯知道三娘来到大谷县，却住在馆驿，这让我去大兴的时候，如何有脸面见世伯。”
等到下午的时候，李信等人终于感到了大谷县，不得说，殷开山虽然刚愎自用，瞧不上李信，但到底是世家子弟所出，对于治理县城还是有点手段的，最起码，李信看的出来，市面上还是比较繁荣的，也没有乱世之中的纷乱模样。
“对不起啊，李大哥。”李秀宁有些为难的望着李信，殷开山的无礼让李秀宁十分的为难。她感到心中一丝内疚。
宇文世家十分的独特，他们在大隋朝就能呼风唤雨，更重要的是，他们还与前朝的皇族有关系，有的人暗地里猜测，宇文述或许就是前朝血脉，只是无人确定而已，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继承了前朝皇室的资源，更是让他们占据了很重要的优势，宇文化及之所以杀了杨广，夺取天下，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有这样强大的基础，说他们在大谷县有安排也是有可能的。
“没那个必要，就算你提醒了，别人也不会在乎我们的。”李信想也不想就摇摇头，马三宝看不惯自己，殷开山更是眼高于顶，更是瞧不上自己。他一路行来，没有看见半点异样，自然就不会认为有什么危险了。段齐听了默然不语，只是命令身边的几个兄弟小心提防。
殷开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却是对李信极为恼怒，到了晚上，连邀请他吃饭都没有，只是让馆驿的人好生招待了一番。李信自然是不在意，殷开山再怎么牛叉，日后也是凭借本事说话。
“现在该怎么办？”李秀宁有些担心的望着李信。
李秀宁迟疑了起来，实际上她也不相信宇文世家会如此的厉害，在大谷县居然也有他们的人，还在殷开山的地盘上动手，那殷开山是不是太过无能了。
“殷大哥！”李秀宁娥眉皱了皱，有些不满的望着殷开山一眼。
“三娘，你可是误会我了。”殷开山好像早就有了准备一样，苦笑道：“县衙较小，哪里能住的下这么多人，李公子又没有官身，如何能住县衙？不如先在馆驿中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就是了。左右不过一晚，李公子以为如何？”
“哈哈！李信，你真是说笑了，在大谷县，那是我的地盘。大谷县的五百府兵虽然不是什么精锐，但是也不是一些乌合之众可以比拟的。”殷开山却是哈哈大笑，扬鞭指着李信，笑道：“只要到了大谷县，就算敌人再多，也能保护三娘的安全。走！诸位，殷某到大谷县宴请诸位。”或许是到了大谷县的地盘，殷开山更加不将李信放在眼中了，催动战马，率先领着众人朝大谷县而去。
“走。”李信想了想，手中的长槊挥舞着，对众人说道：“我们快速离开这里，前往大谷县。此地不宜久留，前往大谷县，我们可以利用大谷县的城墙，抵挡这些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