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地火明夷卦

    于是，易星辰打定主意，尽量不用算卦帮对方。反正从现在情况来看，就算后面不帮锦衣卫算卦，那先前已经帮他们找到了杀死杏花的凶手，也算有点小功劳，想必锦衣卫也不会为难他们。

    于是，他用现在的时辰数取了动爻在第五爻。

    因为刚才彭轻尘那一番话让他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使得他原先决定不用算卦帮彭轻尘找到这白莲花主人的决定产生了动爻，现在，他想算一卦看看，帮和不帮各自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彭轻尘有求于他们，自然不会让他们太过紧张，于是，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摆摆手，语气也放缓了些：“两位不用担心，白莲教虽然猖狂，但是，犹如过街老鼠，我们迟早会将他们彻底铲除，两位如果能帮我们抓到白莲教匪徒，必有重谢。”

    公孙鹤吓得一哆嗦，双手乱摆说：“大老爷明察，我跟徒儿多年都在屯州滕州街头摆摊算卦，是老实本分的百姓，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白莲匪徒有所勾连啊。”

    彭轻尘点点头。明朝命理算卦风气很盛行，官场之人大多懂一些命理算卦知识，这位锦衣卫小旗也知道算卦的规矩，站起来整整衣冠，然后踱步走到门口站定，拱双手遥望苍天，心中默默祷告，念了一遍自己想占卦问卜问的事情，这才翻身回来，伸手从袋子里拈了三小撮米，放在桌上，然后拍拍手，站在一旁瞧着公孙鹤。

    公孙鹤不停点着头，也不停的用袖子擦擦额头的冷汗，他不想陷入其中，可是锦衣卫的官员让他算卦寻找白莲教的教徒，如果不算，他是绝对没办法过这一关的。想到这，公孙鹤咬咬牙，说：“好，那老朽便替大老爷算上一卦，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白莲花的主人。只是，老朽才疏学浅，解卦不对的地方，大老爷多多担待。”

    公孙鹤小心翼翼陪着笑说：“不知道大老爷需要我们帮什么忙？”

    没想到，彭轻尘面色一寒，阴冷着说：“必须准！你前面算的这么准，如果现在算不准，只能说你不用心！那本官只能怀疑你是不是暗中跟白莲教有勾连？”

    公孙鹤当然知道白莲教都是些什么人，近些年白莲教教徒多次起兵造反，跟朝廷官兵激战。公孙鹤听说这件事跟他们有关，早就吓得面如土色，身子不停打着哆嗦。他的想法跟易星辰一样，实在不想趟这趟浑水。可是，进锦衣卫的门容易，要想平平安安的出去，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公孙鹤小心翼翼把盒子打开，一朵小巧的白莲花展现眼前。这朵白莲花不知是什么质地的，花瓣薄如蚕翼，栩栩如生，含苞欲放的样子，看着十分可爱。

    易星辰赶紧从怀里掏出算卦用的一小袋米，双手捧着，送到了彭轻尘面前。

    箕子是商朝时候的一个贵族，商纣王荒淫无度，不理朝政，箕子屡劝不听，反而让商纣王起了杀心。箕子便假装发疯，商纣王因此只将他囚禁起来，没有杀他。后来周武王灭掉商朝之后，箕子才得以获释。这就是“箕子之明夷”的故事。

    在彭轻尘对着天际默默祷告的时候，易星辰已经在心中先起了一卦。

    无论是从地火明夷卦的经文本身，还是从第五爻爻辞，都提醒自己要掩饰自己的能力，不要显露出来。这就是提示自己，不要用算卦帮对方寻找这朵白莲花的主人。不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算卦的实际能力。

    彭轻尘说：“白莲教教主、分舵主、堂主，都以莲花为信物。其中，堂主的信物就是白莲花。堂主统领一堂教众，是白莲教的重要头目。据悉，我们屯州就有白莲教的一处堂口。而这个东西就发现在杏花主仆被人杀死的凶案现场。我们严刑拷打了抓获的那个凶犯樵夫，他说那个东西不是他的，他也不是白莲教的人。我们经过初步核实，认定他没有说谎，这樵夫的确没有加入白莲教，只是一个普通的砍柴的。此前我们曾对翠香楼老鸨等人进行审讯，也没有发现杏花或者翠香楼的什么人与白莲教有关。由于杏花和她丫鬟死了，这朵莲白莲花究竟怎么来的，现在查不清楚。我请两位到衙门里来，目的就是想请两位算一卦，看看这白莲教信物为什么会出现在翠香楼一个老鸨屋里？它的主人又究竟是谁？在什么地方？我说过，如果两位能帮我这个忙，必有重谢。”

    下离上坤，这叫地火明夷卦。卦象是说，太阳逐渐沉入地平线，卦的经文写的是“明夷，利艰贞”。翻译过来就是说，这个卦用来占卜询问艰难之事。这不正是自己目前面临的抉择吗。可见这卦是准的。

    彭轻尘说：“我现在开始告诉你们的属于高度机密，刚才已经说了，绝对不要在外面传出只言片语。盒子里面的东西，就是先前在衙门殓房你们说的那个吸引我们锦衣卫注意力的东西，白莲花。你们可以打开看一下。”

    动爻一确定，他已经知道了结果。——地火明夷卦本身说的就是太阳沉入地平线，也就是隐藏它的光明，意思是不要将自己的智慧和能力显露出来。而第五爻的爻辞是：“箕子之明夷，利贞。”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像箕子一样有意遮蔽自己的智慧之光，有利于占问。

    所以，在彭轻尘起身，开始踱步的时候，易星辰便开始在心里默数他脚下的脚步数，正好走了八步，属于坤土卦，作为上卦。见彭轻尘面向南方，所以，就以南方代表的离火卦为下卦。

    “那就用卦来证明！如果你算准了，我抓到了这个白莲花的主人，也就证明你跟白莲教没有关系，本官会有重赏。要不然，嘿嘿……”

    公孙鹤不敢再做分辨，只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了，回头对易星辰说：“拿米来。”

    其实，刚才彭轻尘让人把东西端进来的时候，易星辰就已经预感到很可能是白莲教的信物白莲花，现在听彭轻尘证实了这一点，果然如此，心中不由一凛。如果是这样，那么彭轻尘让他们帮他的事情，应该就是抓捕白莲教的人。这可不是一件好差事，白莲教连朝廷都不怕，敢起义暴动对抗朝廷，自己跟他们作对，只怕下场会很惨。自己一个算卦的何必陷入里面呢？

    易星辰在一旁听得呆了，锦衣卫这小旗当真是蛮不讲理，算不准就说明跟白莲教有勾结，哪有这样的逻辑？只不过，他知道锦衣卫在历史上是横行霸道惯了的，只怕这也是他们惯常的做法，用这种方法来逼对方。真要如此，自己想置身事外可就难办了。

    公孙鹤这满脸惶恐的样子，对彭轻尘来说是见怪不见不怪的，但凡在他面前说起白莲教的人，大多是这个表情，生怕惹到自己身上来。

    公孙鹤跟着过来，站在旁边哈着腰陪着笑说：“请大人拈米，拈三次就可以了。拈米之前请大人在心中默默祷告要占卜的事情，这样才会灵验。”

    易星辰脑海中已经得出了答案，心里便坦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