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明殇（三）
崇祯的脸色都铁青了：“好，好，陈奇瑜，朱由崧，你们两个很好！很好……”说到这里，崇祯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说到这里陈奇瑜顿了一下：“可是臣昨日正要乘胜追击，接到了皇上的圣旨，说是让臣认罪伏法，臣今日前来是想问问皇上，要治臣什么罪。”
“袁督师修建的辽东可保大明东北几十年安稳！卢总督的天雄军那个反贼不是闻风丧胆？孙传庭单枪匹马入陕西，练出一支铁军李自成迈不进潼关一步！”
看着崇祯的面色好看了一些，周廷儒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又躲过一劫。
“那你是什么意思？”
现在看来，陈奇瑜进入京师只是时间问题，自己若是为了眼前这个饭碗丢了全家的性命，可是得不偿失。
“我陈奇瑜在此立誓，今日城墙之上，谁敢动我家人一根汗毛，他日打进京师，我必将诛杀他全家！”
“当年袁督师怎么死的？卢总督又是怎么死的？孙传庭又犯了什么错要发配南疆？”
“皇上应当先稳住陈奇瑜，让他攻打河洛军，然后等河洛军覆没之后，再从边军之中选一个忠于皇上的将领，杀掉陈奇瑜，取而代之！”
陈奇瑜连忙说道：“不晚，一点都不晚，反贼已经全面溃败，只要派一名得力干将能令天下大定！”
陈奇瑜看着嘴边挂着鲜血的崇祯，轻轻摇了摇头。
抱着这样的心思，刽子手们又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大刀，看着城墙上面上到白发苍苍的老人，下到刚刚蹒跚学步的孩子，全都在屠刀下瑟瑟发抖，陈奇瑜终于还是屈服了。
“可是皇上，现在他们都在哪儿？他们这样一个一个为了大明流干了最后一滴血，然后被你一脚踹进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崇祯哈哈大笑：“好，你以为你不认罪朕治不了你的罪了么？来人，将陈奇瑜的家人全部带上城墙来。”
“哼，朕知道，到了关键的时候你们一个有用的都没有！周廷儒，你说该怎么办？”
崇祯冷冷地看着他：“你现在终于知道自己错了么？可惜有些晚了！”
崇祯已经被陈奇瑜气昏了脑袋，大声嚷道：“陈奇瑜，你休要得意，你别忘了你的全家老小还在朕的手里！”
“福王千岁在旁边，臣可要帮助福王登基，做一个从龙之臣了。”
周廷儒听到这话头都大了，京师的神机营都随着陈奇瑜征战辽东，至今还在陈奇瑜军中，如今镇守京师的京营完全是烂泥扶不上墙，凭这些人如何与陈奇瑜作战。
陈奇瑜和朱由崧相视一眼，带着亲兵走出了军阵，距离城墙三百步的距离停下了脚步。这个距离一般弓箭伤不到，算有杀伤性火器，现跑也来得及。
崇祯站在城墙之上，四周全是护卫，看着城下的两个人，感慨万千。这两个人都曾经是自己想要倚重的人，如今发展到这种地步，真是造化弄人。
“朕现在改变主意了不行么？你没听到陈奇瑜刚才说的话如此大逆不道，朕若是放过他，天下人该怎么看朕？行刑！”
城墙之上一阵混乱，崇祯一把将扶他的人全部推开：“滚！都滚开！”
崇祯一见刽子手全部停下了，立刻怒吼道：“你们只怕陈奇瑜杀了你们全家，不怕朕诛了你们九族么？”
崇祯全身发抖，脸色煞白：“你胡说！都是胡言乱语！”
“回皇上，如今大军兵临城下，京师兵力不足以与陈奇瑜抗衡，为今之计只有暂且稳住陈奇瑜，然后再想办法。”
现在的形式大家都明白，京师之内只有一支不成器的京营，若不是京师城墙够高够厚，只怕现在陈奇瑜已经杀进京师之中了。
“哼，巧言善辩！那你又如何解释这支河洛军？”
崇祯气急败坏地指着城下：“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早说陈奇瑜和朱由崧有勾结，如今他竟然将朱由崧的叛军引到了城下来了。”
随着天色渐亮和军队的逐渐靠近，城头上的人已经慢慢看清楚了，城下一共两支军队。
“皇上，臣特来想你禀报昨日战果。昨日经过一日激战，反贼李自成所属各部已经被臣全面击溃，如今边军的将士们正在追杀。”
卢晓航正了正衣冠：“回皇上，臣本未想篡位，只不过为了一个女子做了些男人该做的事，谁知道你不光抄了福王府，还天下通缉我，我被逼无奈而已。”
崇祯见身后的文武百官都不说话，更加愤怒了：“你们平时在朝堂之上不是很能耐么？怎么现在都不说话了？”
崇祯冷冷地看着周廷儒：“你的意思是让朕向陈奇瑜低头认错？”
说着卢晓航轻轻一挥手，河洛军齐声喊道：“大明河洛，卫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哼，你若是你开始这样朕还愿意放他们一马，可是现在，行刑！”
崇祯挥了挥手：“你说！”
崇祯气的脸色发白：“陈奇瑜，你放肆！”
京营守备官在崇祯的示意下向下面喊道：“请陈奇瑜将军和朱由崧出来答话。”
周廷儒低声说道：“皇上，刚刚不是说好了先稳住陈奇瑜，等剿灭了河洛军再说么？况且现在陈奇瑜支开了边军，身边都是他的嫡系亲信，此时激怒他实为不智啊。”
刽子手们这一下可全没了主心骨，合着今天这事做了也是全家死不做也是死全家。只不过做了还能多活一阵。
“皇上，你快看，那里出现了一支军队！”
“皇上，这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是看你手下的将士都吃不饱饭，所以才帮你养着，不信你听听他们的军号。”
一支军队军旗上写着明，陈。另一支军旗之上写着明，河洛。
陈奇瑜冷冷一笑：“那臣问你一句，你会打仗么？这些年来若不是你捣乱，这关内的反贼关外的鞑子怎么会猖狂成这样！”
“第二，你继续不认罪。朕一声令下，你的家人全部人头落地！”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若是不放了你的家小呢？”
城墙上的人没有一个人敢接话的，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说话肯定要触皇上的霉头，保不齐罢官免职掉了脑袋。
行刑之人再不犹豫，立刻挥起大刀。陈奇瑜大声喊道：“慢着！”
“陈奇瑜，朕想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好，臣再给你讲一讲臣和洪承畴的故事！臣带着九边精锐，从辽东打鞑子，到京师驰援，大败李自成，如今全家被抓，几乎灭门。”
说着转头冲着城下：“陈奇瑜，朕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认不认罪？”
崇祯点点头：“既然暂时都没有好办法，那依你所言，此事交由你全权办理。”
但是崇祯的问话若是不回，自己这个首辅也算是做到头了。
“堂堂天子，以家小威胁臣子，你这皇上也算是名留青史了。臣现在站在这里，没有别的要求，你若是还了臣的家小，臣立刻退兵，从此不问天下事。”
周廷儒听到这话知道自己又犯了崇祯的忌讳，崇祯自打出生以来除了向上天认过错，从来没向任何人认过错，让他认错比登天还难。
周廷儒一听这话立刻冲上前来：“皇上，请暂且行刑，听我一言。”
“你说的还算有道理，那朕现在应该怎么办？”
周廷儒脑筋急转：“如今陈奇瑜和朱由崧狼狈为奸，敌众我寡，老臣认为皇上应该忍辱负重，将两人分而化之，各个击破。”
“好，陈奇瑜，算你有骨气！来人啊，将陈奇瑜的家人开刀问斩！”
只见刀光闪过，鲜血四射。城墙之上惨叫一片，陈奇瑜目眦欲裂：“朱由检，我与你不共戴天！”
这个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两支军队也来到了京师城下列开了军阵。
“朕的眼睛还没盲，自己看得见！”崇祯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天刚蒙蒙亮，崇祯放眼向城外看去，之间天地交际之地，慢慢出现了一支军队。继而这只军队分成了两股。
不一会的时间，城墙之上站满了陈奇瑜的家人。
崇祯慢慢转过头看着卢晓航：“朕待你也算不薄，连你私自入京都未曾降罪于你，你竟然还要篡位！”
陈奇瑜这话一出，所有的刽子手全部愣住了。他们相视看了一眼，全部放下了手中的屠刀。
“陈奇瑜，现在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乖乖进城认罪，朕不与你一般计较，恕你的家人无罪。”
“洪承畴去了陕西，不到一个月之内丢了潼关，不仅苟且偷生做了反贼的兵部侍郎，还被皇上以王侯之礼追封，皇上，你说可笑不可笑？”
“今日你若让我的家人全部人头落地，他日我便让你的皇宫大内鸡犬不留！”
他慢慢下了马，大声喊道：“崇祯，你赢了，我现在束手擒，只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陈奇瑜，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朕的旨意是让你全力击溃河洛军再议反贼之事，你竟然私自篡改圣意，凭这一点朕该要了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