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心战
“大王不要多心，我并没有指责大王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袁宗第为主将，倘若咱们劝袁宗第回归我大顺军，山阳的困局瞬间解决，我们又能获得一大助力。”
想到这里，李自成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牛金星。牛金星点点头，示意可以一试。
“你还知道些什么？”
“袁兄弟已经谋了一个好前程，这个计策怕是行不通吧。”其实李自成心里早就想把袁宗第招回来，但是根据田见秀反馈回来的消息，这个想法实施起来有点困难。
李岩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耳边一直回荡着那句话：伴君如伴虎，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妻儿想一想…
“我还知道这样发展下去，不久之后李军师你就会成为李自成最倚重的谋士，而且会成为大顺军除了李自成其他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听到袁宗第的名字，李自成的目光瞬间就暗淡了下来：“确实是我对不起袁兄弟，他投靠官军也是应该的。”
说着转头冲向高一功：“你万事不可轻举妄动，多听一听李军师的建议。”
“在下怎么知道李军师的大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还知道，李军师今日心情不佳，似是在大顺军中并不得志。”
“我希望你尽快消失在我的眼前，不然我不保证会叫人抓起你来甚至杀了你！”
李岩目光一紧：“黑衣卫？怪不得我们在洛阳城外处处受制，原来福王成立了一个伪的锦衣卫。你们在洛阳好好待着，到这里来干什么？”
“黑衣卫做事，讲究完美，若是没有一定的把握，我肯定不会出来接触你的。”
“大王，此事万万不可！”李岩听到这话就觉得不妙，果然四周敌视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
在大王看不到的地方，自己的地位总是被过分的贬低，可能是因为大王太看重自己了，让大家心里有些不平衡。
那名中年男子开了口：“在下戴小虫。”
“我想我和一个疯子没什么好谈的，大王对我有知遇之恩，无论你说出什么来，我都不会有二心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刚饮了没有两杯酒，一个不到三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问都没问就坐到了李岩的对面。
戴小虫低声说道：“久闻李军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岩苦笑一声接了军令，心中却五味杂陈。自己新入大顺军，虽然多次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但是资历毕竟是太浅了，实在难以被大家认可。
李岩心中的惊异已经掩饰不住了，完全显露在了脸上：“你…你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
“李军师可是个正人君子，绝不会干这种事的。这家酒楼旁边有一家豆腐店，李军师若是有一天想通了，大可去那里找我们。”
“正是因为李自成愈发看重你了，你想想，牛金星、田见秀、刘宗敏他们怎么想？特别是牛金星，你没来之前他可是李自成最倚重的谋士，如今你可有压过他的趋势。”
“李军师不忙着动。”说着，戴小虫伸手抓住了李岩的手，李岩使尽全身力气竟然挣脱不开，心中不免大惊失色。
“你能保证李自成一直这么信任你么？你是读书人，一定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勾践文种君臣相合，最后还不是杀了文种？”
戴小虫呵呵一笑：“李军师不要着急，都说李军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怎么如此沉不住气。”
“大王，田将军反馈回来的消息，袁宗第跟众位弟兄们还是有感情的，要不然根本就不用演割袍断义这种戏文里才有的东西，直接厮杀便是。”
“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今日在下不想和你多谈，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你再不放手我可喊人了，你要知道这里是西安，是大顺军的地盘。”
李岩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戴小虫：“痴人说梦，无聊至极，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话，我先走了，以后不要跟着我。”
“李自成重伤了福王，福王归天，令我黑衣卫北镇府司上下蒙羞。若是不报了这仇，我们北镇府司怎么在其他弟兄面前抬起头来？”
高一功嘴上应是，心里却想：你若是让李岩监军，我听他的没有错。如今我监军了，他该听我的才是。虽然他有些急智，但是军国大事总不是能靠急智解决的。
“既然李军师坚辞不受，那么高一功暂作大顺监军一职，李军师从旁辅佐。”
“李军师忠肝义胆，在下十分佩服，只不过听说李军师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呀。”
那位中年男子并不答话，拿起李岩的酒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竟然喝了起来。
左军师牛金星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只不过没人看到李自成话落之后，他的眼皮不自主的跳了两下。
不要说田见秀刘宗敏那些大顺的举足轻重的人物，就算是高一功和郝摇旗这帮大顺元老也时常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来到酒楼之上，找了一个僻静的所在，点了一壶酒和几碟下酒菜便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李军师可知道我是何人？”
“好好好，李军师果然是忠臣良将，今日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只是最后还是要劝一劝李军师，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妻儿想一想。”
“他之所以还要割袍断义，是因为心中咽不下一口气，又舍不得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们。所以我建议大王亲自去一趟山阳，解开袁将军的心结。”
“想必是河洛军中人吧，要不然就是洛阳王府的人。”
“王爷让我带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
“李岩自觉才疏学浅，况且刚刚加入大顺，资历尚浅，不能担此大任，还请大王另请高明。”
李自成听到李岩的声音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军师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我早就想过了这种局面，那又如何，只要大王在，他们就不敢对我怎么样。”
“我们黑衣卫做事向来讲究一击致命，倘若我们策反了李自成的右军师，想必李自成会怒火攻心。”
李自成听到这里明白了，原来他是不愿意引起大家的妒恨，转念一想自己刚才做的确实有些鲁莽了，咳嗽一声重新开了口。
“危言耸听罢了，大王愈发看重我了，我的日子怎么会不好过？”
“哈哈，不愧是李军师，一猜便中。没错，在下福王府黑衣卫北镇府司百户戴小虫。”
听到这里李自成已经心动了，以前他确实没觉得袁宗第多有能耐，如今少了袁宗第，新兵入营已经乱糟糟的好久了，能有将袁宗第招揽回来的机会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我并不想知道你叫什么，也不想和你交谈，请你离我远一些。”李岩说着话抬起了头，猛然看见了一对透着精光的眼睛，心中已经起了疑心。
“据情报上说，袁宗第现在是山阳河洛军的主将…”
出了府门，李岩叹了一口气迈步走向了酒楼，他心中有些郁闷，所以想去喝上两杯解一解心中的烦闷。
李自成不解地问道：“此事有何不可？”
“你要找大顺军报仇还告诉我？你是不是疯了？难道你认为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李军师可否再听我说上几句话，这几句话说不出来我可是寝食不安。没准日日跟着军师也说不定。”
李岩继续说道：“只是田将军不在西安，大王若是再去了山阳，西安城中大顺主帅副帅都不在，难免要出乱子。”
“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身份。”李岩心中大惊不已，但是依旧面不改色。
“在下这项上人头保不保得住还很难说，李军师的脑袋怕是不太安稳了。”
李岩有些不耐烦了，伸手拿出一块银子：“这位兄长，这是二两银子，足够你喝一顿了，还请你离开这里，我并不愿意和你说些什么。”
“只要李军师开心，随你怎么说。可是李军师，我们和大顺军还有一笔账没算清楚，所以只好追到西安来了。”
李岩冷笑一声：“这里是西安，可不是洛阳。还轮不到你们逞凶。”
李自成沉吟一会：“自即日起，左军师牛金星随我一同前往山阳，右军师李岩掌管大顺军印兵权，直至我自山阳回来，若有敢违抗李岩军令者视同犯上作乱，杀无赦！”
李岩一听，起来的身子又坐在了凳子上：“你快些说，说完了我就走。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而且大王一去没有十天半月肯定回不来，若是孙传庭攻势紧急，只怕没有人能拍板，所以大王还是安排好城中事宜再出城。”
“宁教大王负我，我绝不负大王！”
田见秀虽然表面上很和气，但是那面对李岩时的那种距离感能让李岩清楚地感觉出来。刘宗敏更不必说，开心了没准能叫上两句李先生，不开心了就是那个穷酸秀才。
“住口！”李岩低声呵斥道：“军国大事也是你敢谈论的？你的脑袋不想要了吧。”
李岩眉头一皱：“这位兄长，小弟今日心情不好，想借酒消愁。兄长还是坐到别处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