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为自己活着
突然，头顶的细雨停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
“回去也是睡觉，我不想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床上了。”
“好吧。”
“只要是人，总会有故事。”
刚才的危险稍纵即逝，他甚至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危险的气息已经消弭无形。
实际上，许纤纤自己并不缺钱花，因为，她有全额奖学金，但是，在她背后，有一个巨大的家庭，就像一个无底洞一般吞噬着她的精力。
“我们一起从澳大利亚乘坐飞起到英国，或许，他认为我是在跟踪他，所以才拦截我。”
苍茫的旷野，天地一色；远树弥漫，曲径荒幽。芜坡缓处，矗立着灰色的城堡或小教堂，十数间爬着乱藤印满苔痕的瓦顶石屋木房，疏落散布。
“我想这剩下的日子为自己活着。”
王蠢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油画上，但是，那原本杀气沸腾的油画，突然好像失去了生命一般。
“为什么？”
这画有古怪！
“为自己活着？”
“如假包换的中国人。”
“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王蠢哑口无言。和一个将死之人说危险，本身就觉得滑稽。
王蠢有一丝茫然。
许纤纤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好多了。”
“没事，真惹毛了老子，老子也不怕他，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好些了吗？”
王蠢有点不信邪，又盯着油画看了良久，但是，油画再也没有开始那种令人震撼的影响力了。
“不做了。”许纤纤轻轻的摇头。
“你这么漂亮，不可能没有人追的。”
“如果你不走，就陪陪我，就当可怜我也行。”许纤纤低垂着头。
“为什么？”
“那人真的是狼人吗？”许纤纤打破了沉默。
“可是……”
“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王蠢刚才一瞬间被这幅话摄了心神，自然还是有所感应，毕竟，他可是不折不扣的修真者。
毫无疑问，王蠢是个贪色如命的家伙，许纤纤虽然瘦弱，但是，以他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的作风，对于许纤纤这种身材容貌都可称之为上品的女人，绝不会放过。
“啊……这么厉害？”许纤纤咯咯笑着，脸上，泛起一丝难得的潮|红。
“我喜欢这座石桥，喜欢下雨的感觉。你先回去吧。”许纤纤摇了摇头。
突然，肥胖的英国女人怀里的黑猫猛然跃起，朝王蠢方向扑了过去，如同一道黑色的霹雳。
“谢谢。如果他继续找你们怎么办？”
两人静静的站在桥上，看着微风中飘荡的雨雾，桥下的水面上，青烟萦绕，小河变得虚幻起来。
但是，王蠢有自己的底线。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现在死和一个月后死有什么区别？”
下起了蒙蒙细雨，黄昏中的拉文纳姆小镇就像阴雨绵绵的中国江南，无论是建筑物还是风景，都变得朦朦胧胧。
整个战场仿佛活了过来。
“我的故事……我在一个单亲家庭长大，我跟我妈长大，小学毕业后就辍学了……”王蠢有些迟疑，他并不想讲自己的故事。
前面，有一座古色古香的石桥，桥上斑驳痕迹给人一种沧桑的历史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王蠢站在油画面前，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突然，王蠢心中一动。如果让许纤纤修真呢？
“要不，你先走吧。”
“你泡妞很厉害吗？”许纤纤掩嘴轻轻一笑。
“不，就是今天。”王蠢一字一顿。
终于要结束了！
王蠢直勾勾的看着油画，思绪被牵引到了那古老的战场之上，战鼓声喊杀声不绝入耳。
“是的，我要好好享受这剩下的时间。”许纤纤微笑的脸上，却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忧伤。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王蠢嘿嘿笑道。
许纤纤从未曾放弃过希望，她相信，她将改变她的家庭，她的努力，终将获得回报，但是，胃癌晚期，彻底扼杀了她所有的希望。
“之后，我就在市井厮混，整天游手好闲，打架斗殴。”
“你已经把我们送到目的地了，你可以走了，这是你的报酬。”王蠢掏出厚厚一叠英镑递给许纤纤。
在王蠢看来，此时对许纤纤有非分之想，无疑是落井下石。王蠢只对仇人才会落井下石，而许纤纤并不是他的仇人。
王蠢握住许纤纤的手掌，一丝灵气，缓缓的渡入了许纤纤的身体，仿佛一股暖流在许纤纤的四肢百骸中流淌，立刻，许纤纤的疼痛缓解了很多。
“谢谢。”
“纤纤……我……我或许有办法帮你治病。”
“你不用安慰我的，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
王蠢继续在大堂里面转悠，无论他转悠到哪里，他总感觉好像有一双目光盯着他，这种感觉如影随形，就好像背后有幽灵一般……
“是。”
“如果你不愿意走，就陪我聊聊。要不，就说说你吧。”
“应该是明天。”许纤纤一愣，回头看着王蠢，并没有接过王蠢手中的钱。
“这里有危险。”
莫名的，许纤纤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多一天少一天，又有什么意义？”许纤纤目光之中，露出一丝悲凉。
在人类世界，只要与修真者挂上了关系，都已经是非常强大的存在。
“怎么啦？”
细雨越落越大，就像飘渺的雾气一般在空中飘荡。
“我还从没有被男生追过。”许纤纤咬着嘴唇，眼睛泛红。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会有人追吗？”许纤纤张开双臂，从胸口一直看到自己的脚尖，一脸自嘲道。
“靠我近一点，别淋湿了。”
“比你想象的更厉害。”
许纤纤站在桥上，看着远处亦幻亦真的美景，感觉自己的发梢已经有些湿润了，一丝冰凉贴着脖子。
夜色已经降临。
“狼人为什么要追杀你？咦……我只是好奇，你可以拒绝回答我所有的问题。”
许纤纤突然疼得发出呻呤，双手死死的按住胃部，脸色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黑了。”
“我妈妈……她……她只管我吃饱穿暖，其它的事情，从不过问，哪怕我打架打得头破血流……”
“嗯。”
为了不耽误读书，许纤纤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五个小时，其余的十九个小时，她除了读书的时候，其她的时候就像陀螺一般，不停的从一个地方赶到另外一个地方。
“瞄！”
……
“回去干什么？”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谢谢。”许纤纤回头看了一眼为她撑伞的王蠢。
当这种希望看不到未来的时候，许纤纤这才意识到，她失去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友谊，爱情，还有英国美丽怡人的风景。
王蠢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说了。许纤纤虽然五官长得精致秀丽，但是，她的身体实在是太瘦了，整个人泛着一丝病态，加上其穿着打扮实在是太土气，很难获得男生喜欢。
“但是，雨下大了。”
“没事，胃病犯了。”许纤纤身体靠在王蠢身上，好像随时都会跌倒在地上。
“你长大之后呢？”许纤纤自然是看出王蠢并不想提自己的童年，岔开了话题。
一丝警兆赫然升起。
“陪我再站站。”许纤纤双肘撑在桥栏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那蜿蜒不见尽头的小河，小河上，烟雨迷蒙，仿佛仙境一般。
夜色越来越浓，两人站在烟雨迷蒙的石桥上，紧紧的靠在一起，就像一副美丽的画卷，而事实上，两人并不是情侣……
“你的肩膀湿了。”许纤纤发现，王蠢的大半个身子，都在伞的外面，已经淋湿了。
“啊……咳咳……”
……
以浓、灰为主的色调，再配以一年四季大都绿得赏心悦目的草地，和庄园里鲜活的湖泊、天鹅和野鸭，仿佛是经典的英国文学审美的基调和背景色。
王蠢感觉到许纤纤瘦弱的身体在颤抖，连忙把夹克衫脱下，披在许纤纤的肩膀上。
“我们回旅馆吧。”王蠢叹息了一声，他突然发现，自己在许纤纤面前，居然无法像对其她女人一样那么随意，或许，是因为许纤纤活不了多久。
几乎是一种本能，王蠢回头朝那黑猫望去，目光与那黑猫的目光相撞，立刻，黑猫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调头冲上了楼，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之后呢？”
许纤纤已经来英国三年了，这三年，她从没有离开学校方圆三公里的范围，她除了上课，就是打零工，中餐馆服务员，酒店服务生，保姆，超市收银员等等，甚至于，许纤纤还在中餐馆洗过盘子。
“把手给我！”
王蠢的胸膛贴在许纤纤的肩膀上，他能够嗅到许纤纤披肩长发所散发出来的幽香，但此时，王蠢没有丝毫旎念，内心清明无比。
王蠢没有发现，在前台的角落，那肥胖的英国女人怀里抱着一只猫，一双细细的眼睛盯着王蠢，一眨不眨。
“你妈妈不管你？”
突然，王蠢有一种被人盯住的感觉，猛然回头，恰好看到了那肥胖女人一双深邃如同夜空的眼睛。
许纤纤在黄昏中的大街上慢慢行走。
“……”
“你能够陪着我在这里看雨，让我靠在你的胸膛上，我已经很感谢你了，哎哟……”
“危险！你觉得我应该害怕吗？”许纤纤咯咯笑道。
“没事。我们回旅馆吧。”
石小宝并没有注意到王蠢的异常现象，因为，他正和那金发碧眼的英国姑娘手舞足蹈聊得热火朝天。
“之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也就是没事打打架，泡泡妞。”
“你是什么人？”
“要不，你追我吧。”许纤纤轻轻道。
二十三岁，居然还没有恋爱过。
“奶奶的，这旅馆有些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