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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特殊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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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我和师傅就直接开着车去了女孩的身份证上的地址,从来没有想过,在同一个国家,会有两幅截然不同的画面,一面是繁华文明,一面是落后和野蛮。

    差不多四个小时的车程,从高速出来后,我们直接去了当地的公安局,刚停好车,公司的同事就出来迎接我们,在他们的食堂吃了一顿工作餐后,师父拒绝了他们安排休息的好意,直接要去辛庄乡,那是张巧珍所在的村庄。

    辛庄村派出所的车早就在等我们,派出所的同事非常的热情,见面后就自我介绍,“我叫嵇绍和,是辛庄派出所的办事员兼司机,所长有事去村里了,让我来接你们。”

    师父连忙说:“不用,我们自己开车就行。

    嵇绍和看了一眼我们的车,说道:“我们那边很脏的,你们这么好的车还是不要开了,再说你们路不熟,我不带路,你们哪也去不了,两辆车也不方便啊。”

    接过我们的包,他就放进了警车的后备箱,车已经很老,车身有掉漆,但车子擦的很亮,显然是非常的爱护,车里面很干净,脚垫都已经磨平,但车里面的柠檬的香味,清爽宜人,上车后发动机发动了好几次才正式启动。

    “不好意思,车太老了。”嵇绍和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没事,挺好的。”师父回答道。

    大概开了五十多分钟,车从宽敞的水泥路,慢慢的开到狭小的泥土路面,路上颠簸不停,我开始晕车,几次开窗欲吐,正在要受不了的时候,车终于慢慢的开始平稳停了下来,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是一排平房,土墙上面刷着白色的石灰,看上去实在也太简朴了,最右边上的墙上挂着白色的木制牌子,上面写着辛庄派出所。

    最中间的大门开着,是一截木头的柜面,有穿着制服的女警独自坐在里面,显得很冷清。

    见我们来了,她站起身来,笑眯眯的看着我们,女人的脸圆圆的,四十多岁的样子,皮肤是健康的米色,身材壮硕,大概常年在农村走动的原因,如果换了那身衣服,看上去和普通农民无异,“欢迎来辛庄派出所指导工作。”

    “这个是葛兰。”嵇绍和介绍道。

    她伸手和师父握了手,打量着我,“这女娃真水灵,像画里走出来的。”然后又和我握了一下。

    “你们这里一共有几个人啊?”师父问道。

    “一共五个,所长、副所长、我、葛兰,还有一个王华,他今天请假,儿子今天结婚了。”嵇绍和回答。

    “哦,我们现在就想去农香村,你能带我们过去吗?”嵇绍和和葛玲对视了一眼,说“可以,但等一下。”他不好意思的说,“去农香村,路太狭窄,车可开不进去,只能开摩托车去,你们能骑摩托车吗?”

    “当然可以。”师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嵇绍和犹豫了一下,我看到外面停着一辆警用摩托车,只能坐两个人的,立即明白了,“没事,你和师父去,我和葛姐在这等你们。”

    “嗯嗯,本来有两辆摩托,所长开走一辆,就只剩下这个了。”

    “没事。”我了然的点头。

    在师父和嵇绍和离开的时间,我就帮着葛兰整理档案,她主要是做户籍工作的,不少资料放在桌面上,需要录入电脑再一一复印存档。

    她虽然年龄不算大,但电脑不算熟悉,输入比较慢,于是我就帮她进行录入,她做复印的工作。

    “小姑娘,你叫什么?”她笑眯眯的问我。

    “我叫林月,今年才参加工作。”我一边打字,一边回答她。

    “城里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能干。”她细细的打量我,“二十三四岁了吧?”

    “是的。”

    “能找对象了。”她笑着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结婚了。”

    我没有回答她,对于我来说,精神和物质都能独立才能享受爱情,而我现在还不够资格,可是我没有办法跟这个一直在农村长大,在农村工作的葛玲说,她虽说在派出所工作,所干的大概也就是居委会大妈的工作。

    “葛姐,跟我说说村里的情况?”我主动的问道。

    “我们这个乡,有六个村,隔的有点远。”她走出门外,指了指左边,我跟着走出去,顺着她的手看过去,远远的 ,有几间错落的房子,那边就是农香村,这边看上去,好像人家不多,其实有三四十家住在那边,西边最远处是西葛村,也有三四十户人家,人口最多的村子是辛庄村,就是我们这片,你看看那边稻田后,有五六十个房子,都属于辛庄村的,东边的是贾户村,姓贾的人家特别多,南边的是近郊村,离隔壁的红字乡比较近。

    我们这边发展的不错,虽然很多年轻人都出去了,真正在家的都是老人居多,但到了荒年的时候,农香村的村长张国民甚至会带着留守在家的老人和孩子出去要饭,现在也是家家楼房、彩电。

    “那张巧珍呢,她家的情况你了解吗?”

    “你还真问对人了,这个村里所有的情况,我都了解,我和嵇绍和都是农香村出来的。”她笑着说,“这个张巧珍的父亲叫张来福,是一个孤儿,父母死的早,是在村民的帮衬下长大的,小时候还读过几天书,但他成绩很差,又没人给他交学费,小学读到三年级就回家了。”她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十几岁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打架打瘸了一条腿,就再也不肯种田了,好在,我们村的老人,舍不得他,每年出去要饭,都带着他,他也能生活的不错,慢慢的建起了楼房,但因为瘸,本村没女人肯嫁给他。”

    “三十七八岁的时候,他出去要饭回来,带回来了一个姑娘,就是张巧珍她娘,她娘是一个傻子,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清楚,不知道怎么就跟他回来了。

    “没想到生了两个孩子倒不傻,尤其是那个闺女,长的像花一样,性格又温顺,儿子的脾气像他,既固执又暴躁,听说去年花了点钱,在邻省读了个党校,还说将来就留在那边结婚找对象,他也知道,家里的情况,也没有好姑娘肯嫁。”

    “就是苦了那个闺女,也被逼着跟过去,说是照顾弟弟,还要努力挣钱,给弟弟买房子,说这几年为了那个弟弟读书,家底都已经掏空了,压力还挺大的。”

    我忍不住问道:“葛姐,她妈妈是傻子,户口怎么上的?”

    她笑着说,“我们这穷,之前很多人都没有户口,前几年人口普查,才查出来,在这常住的人口,有家人担保的就都给上了户口,还是我给上的,跟着她男人姓,叫张芳。”

    “哦。”对于当地的情况,我并不了解,所以也不予置评。

    “大姐,按你说,张巧珍应该比她弟弟聪明,但为什么,没有继续读书呢?”我接着问。

    “重男轻女呗。”葛兰大声说道。

    “别看现在已经二十世纪了,在我们农村,还有很多人家重男轻女的,觉得男孩是家里的顶梁柱,女子反正是人家的人,识得几个字就好了,都不舍得让女子多读书。”她叹了一口气,“很多人家女子满16岁就出去打工了,挣了钱拿出来交给父母,给家里的男娃娶妻,就算要嫁人,也需要对方拿出一大笔嫁妆,给父母或兄弟才能嫁人。”

    我倒吸了一口气,电视里的情形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能上演。

    “如果是我,我就跑掉,电话都换掉,不跟他们联系。”我愤愤的说道。

    “往哪里跑啊,如果一直联系不上,可以报警啊,四年不出现算失踪,户口都给注销,还不是得乖乖的回来。”她看了我一眼,“张来福是老来得子,所以格外的重男轻女,巧珍出去打工之前,家里还给拍了裸照,让他必须要负责弟弟的读书和婚房,否则就把裸照贴出去,你说这娃还敢反抗吗?”

    “我们当地的派出所也不管吗?”我有些激动起来,声音都大了起来。

    “不是不管,人家是家事,没人报案,也就没法管。”葛兰说,“我也是听邻居说的,说张来福喝过酒后吹的牛,闺女就算卖,也必须给弟弟好的生活。”

    “她已经死了。”我低声说道,“也许反而是好事,不会再被家里剥削。”

    “哎,可怜,一点点大就洗衣做饭,照顾妈妈,大了更苦。”葛兰叹息道,“死那么惨。”葛兰抹了抹眼泪。

    我们聊天的时候,所长陈军和副所长胡兵骑着摩托车回来了,一看到我,就连忙点头问好,因为有村民为了田地的划分打架,他们去劝架去了,来不及接我们。

    陈队长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笑着对我说,“晚上请你们吃烤鸭。”转身对葛兰说,“葛兰,冰箱里有鸡,给炖个汤,炒个枸杞芽,再去摘几个黄瓜,做个拍黄瓜。”

    安排完后,他进去倒水喝。

    外人看穿警服的都觉得是做官了,象征着政府和法律,但其实基层派出所的事情是很杂的,谁家丢了猫、偷了狗,邻居打架,吵架,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必须要管,遇到不讲理的,甚至还挨打,且不能还手,非常的辛苦。

    师父和嵇绍和一直到七点多,天已经上了黑影才回来,师父详细的了解了他们家的情况,和我了解的差不多,说他的弟弟,张大宝,目前已经改名为张为强,在湖州的党校读书,是借读生。

    晚上开车不太安全,也太累了,我们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回去。

    所长和副所长很客气的留我们吃饭,也是饿了,没有拒绝,我们就直接在他们的食堂吃了饭,葛林的手艺很不错,我整整的吃了一大碗饭,喝了两碗鸡汤,才收手。

    晚饭后,他们把我们送到了乡里的招待所。

    乡下比城里晚的更早,才8点,路上就没有什么人了,满天的星星格外的闪亮,是我小时候,看到的天空。

    家家的窗口亮着的灯,可是那些亮着的灯里,又有多少幸福的人,我久久的不能睡着,一直在考虑着张巧珍,这么一个可怜的女孩,是谁杀死了她,又怎么能下得了手,一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着,早上是被师父的电话闹醒的。

    “起床,去车上睡,我们要立即回去。”师父严肃的说,“已经耽误一天了。”

    到车上时,师父递给我两个包子和一袋牛奶。“我在所里食堂拿的,你简单的吃点。”我点了点头,接过来,就大口的吃掉,吃完后,在车上继续补觉。

    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困过,许是师父在边上,我有了安全感,睡的很沉,到家后,师父下车喊我起来,我才知道已经到了。

    浑身酸痛,但来不及休息,我们立即去了湖州的党校去找张为强。

    那是一个满脸青春痘的胖胖的男孩,他的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七左右,体重足有一百八十斤,面相不佳。

    但看到他,我就立即知道,他不是凶手,一个这么胖的人,怎么能把一个一米六左右的女性尸体背上山,还挂在山腰上,他自己上山估计都费劲。

    带到了警车上,张为强吓得瑟瑟发抖,“我没做违法的事情啊?”

    师父冷着脸问他,“你姐姐去世了你知道吗?”

    “啊。”他猛地站了起来,头重重的撞到了车顶,只好又乖乖的坐了下来。

    “你平时都什么时候回去。”

    “放假都回去,我姐会给我做好吃的。”他嘟囔道,“难怪这周回去没看到她,现在怎么办,以后谁给我生活费啊?”

    我无语的看着他,“她不回来,你为什么不联系她呢?”

    “我联系了啊,没联系得上,我以为她陪客户出去玩了。”他小声说,“这对于她那行是正常的啊。”

    “她是做哪行的?”我故意问他。

    “做小姐呗。”他不以为然的说,“她说做文员,哪个文员夜里上班,每次都喝的醉醺醺的回来啊,而且她穿的,一看就不是正经行业。”

    “那你不制止她”我厉声问。

    “为啥要制止,做小姐,赚钱又多,又轻松,挺好的啊,她又没读过什么书,能做什么啊,而且,他还要赚钱给我买房子呢。”

    我恨不得踢死他,师父狠狠的瞪着我,怕我忍不住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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