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天子中毒

    昭明寺禅堂之中，天子与慧能方丈对坐。

    “方丈大师，佛祖成佛之中，必定有魔来扰。佛祖是一直忍让将他们一一感化超度么？”嬴征轻声问道，愁眉紧锁。

    “陛下，凡事不可用其极，佛祖有云，成道者如木在水，其行不触两岸。外界总以为佛祖慈悲，应对众魔时便是一味忍让度化。”

    慧能轻轻摇头，低呼一声善哉。

    “实则不然，佛祖曾言，饭恶人百，不如饭一善人。面对魔扰，本心自是提高修为，以禅定度之。”

    “然佛祖亦有护法神将，霹雳手段不可或缺。忍让度化也好，霹雳手段也罢，皆是手段，不可为本。”

    “佛祖一心慈悲，忍让度化是慈悲，霹雳手段降服魔众亦是慈悲。若痴迷于手段，都是魔道，正道渐远，无法成佛。”

    嬴征渐渐明悟，由衷言道：“多谢方丈，朕已知晓。”

    天子忽觉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慧能方丈仔细观察天子气色，诵一声佛号，皱起眉头：“陛下，贫僧观看陛下气色，陛下龙体似乎有恙。”

    “贫僧粗通医术，若陛下不见弃，可否由贫僧为陛下把脉？”

    嬴征最近总觉身心烦闷，亦不时会眼前发黑。

    闻言伸出左腕，请方丈把脉。

    片刻之后，慧能大师收手低声说道：“陛下似乎身中一种慢性毒物，此种毒性发作缓慢，应是有人在陛下饮食之中慢慢掺加。”

    “如此一来，陛下约在半年后毒发，后果不堪设想。”

    慧能大师说得十分小心，怕皇帝盛怒之下，做出过激举动。

    不料嬴征面色平静，淡淡回应：“此事不足为奇，想要朕性命者，大有人在。不知大师可否救朕一命？”

    天子那份平淡，似乎在谈论漠不相关之人一样。

    慧能起身，从一旁木架上取下两个白瓷瓶。

    “陛下，瓶中药丸每日各服一颗。请陛下更衣，贫僧需要为陛下施针解毒。

    如有冒犯之处，还请陛下勿怪。”

    半个时辰后，慧能方丈施针结束，嬴征顿觉精神一振，之前胸中那种烦闷感大为减轻。

    两人重新落座，嬴征还未及开口道谢。

    禅堂门口传来清脆女声：“佛祖有言众生平等，禅堂亦非私家禁地，天下信徒皆可来得，小女子自然可进。”

    话音一落，卫子衿便闯进来。后面两位小沙弥面红耳赤，却不敢拦阻。

    慧能让沙弥退下，笑道：“卫小姐，请恕贫僧怠慢之处。”

    卫子衿美目落在嬴征身上，满怀希冀开口：“嬴公子，还真有缘，能在此相见。”

    天子起身对方丈说道：“方丈大师，多谢救治。朕琐事缠身，就此告辞。”

    他临走之前对卫子衿说道：“卫小姐见谅，朕无暇奉陪小姐。”

    不待卫子衿回应，便匆匆离去。

    卫子衿痴痴望着未央离去，颇有不舍之意。

    “听卫小姐之言，似乎不知陛下真实身份。”慧能方丈笑道。

    卫子衿是昭明寺常客，与方丈自然熟识。

    “方丈大师，他有意隐瞒身份，小女子又何必道破？”

    卫子衿面色淡淡。

    龙辇之中，嬴征长叹。

    大婚之后，饮食多是皇后赵婵一手操办。

    能在饮食之中下毒者，她嫌疑最大。

    然赵婵虽是赵家之女，朝夕相处，足可感受到她对自己一片真心。

    莫非这真心，亦是在佯装？

    如此想来似乎颇有不妥，赵家与自己虽然嫌隙甚大，却远未到撕破脸对立之时。

    再者太后若要自己性命，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区区一个太监，三尺白绫一杯毒酒足矣。

    细细推敲，皇后并无害己之心才是。

    若皇后无害己之意，到底是何人要朕性命？

    苦思，终不得解。

    回转紫宸殿，赵婵尚在休息。

    自从有身孕之后，皇后身体日渐衰弱。

    不论太医如何用药调养，始终不见起色。

    “请至尊恕罪，臣妾不能迎接。”赵婵勉强坐起，花容憔悴，声音亦是有气无力。

    “皇后，你好好休养就是，朕与你是夫妻，何须迎来送往？”

    看见赵婵一刻，嬴征断然否定之前猜测。

    下毒之事，绝不是赵婵所为。

    “至尊，若有一日臣妾不辞而别，望至尊勿怪。”

    皇后话语让人心碎。

    “承恩，请安太医前来。”小太监答应一声，派人去办。

    不多时，安太医来到紫宸殿。

    待赵婵睡去，嬴征与安太医来到外殿。

    “陛下，恕老臣无能，皇后娘娘凤体日渐衰弱，老臣药物用尽，却不见疗效。

    老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安太医诚惶诚恐，向皇帝请罪。

    “安太医，医者尚需对症下药。皇后之前并无这般虚弱，即便有孕在身，也不至如此。”

    “太医见识广博，不妨拓开思路。能致人虚弱如此者，或许并非疾病之因。”

    嬴征出语点醒安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