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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章 疲倦才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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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飘进阳台,刚盛开的太阳花在雨中低下了头。

    此刻怀里的人和这花朵一样,脆弱得令人心疼。

    “阿黎?”

    沈暄禾轻声叫她,回应他的是持续不断的雷雨声。

    他轻轻抱起她,犹豫过后还是抱回了房间。

    一放到床上,苏黎就自动缩成一团睡着,他心疼的给她盖好被子,关掉了头顶亮眼的灯。

    床头灯打开的那一刻,房间里瞬间变成了星空一样的颜色。

    沈暄禾震惊的抬头望去,这就是她不让别人进她房间的原因吗?这就是她说的不需要了吗?

    那一瞬他更加觉得自己当年的错过对她影响多深了。

    他蹲下身看着睡着的苏黎,眉头微微皱着,睫毛一颤一颤的,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

    这些年,她过得是怎样的辛苦?

    起身关掉了床头的灯,坐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

    窗外路灯的光照进房间,静谧安宁。

    沈暄禾望着那抹光亮,回忆着苏黎的话心里揪痛。

    五点多的天微微亮起,一点点泛白的光亮照进来。

    沈暄禾猛然惊醒,瞥向空无一人的床上,立马惊慌的站起身。

    打开房门发现苏黎捧着杯子缩在沙发里,眼睛闭着。

    他顿时安心了许多,走过去坐在她身旁。

    “怎么醒了?胃难受吗?”

    “嗯。”苏黎轻声应道,抿着杯子喝水。

    “我楼上有药,我去给你拿,吃完你再睡会儿,我给你熬点小米粥。”

    说着沈暄禾就站起身,却听见苏黎叫住了他。

    “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

    “让我多陪会儿你吧。”沈暄禾坐回沙发上,两手交叠的摩挲着,许久,他才开口,“阿黎,以后你能不能试着依靠一下我?”

    “沈暄禾,昨天晚上我已经告诉你了我的过去,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以后就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该有交集。”

    苏黎握着空空的水杯,目光没有焦距的看向杯底,“你回去吧,我回房间了。”

    她小心翼翼,不愿对感情抱有希望。

    浅浅的阳光洒进房间,苏黎拉开窗帘,坐在沙发里闭着眼,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八点了。

    客厅没有沈暄禾的身影,餐桌上却有已经做好的早餐。

    苏黎坐在桌前,定定的看向厨房,好像看到了沈暄禾为她煮粥的模样。

    转头垂下眼帘,认真吃着面前的早餐。

    苏黎在家休息了两天,下午去了居南巷。

    苏永成不在了,房子还是要收拾一下的,顺便找找房本在哪儿。

    居南巷的每一个地方都像有钉子,每一步都要走得很小心。

    苏黎在门口站了很久才鼓足勇气踏了进去,这里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院子里有掉落的油桐花,白色的花朵烂成泥散落在各处,无人打扫很是凄凉。

    客厅的沙发还是以前和池清河一起买的,看着又脏又旧。

    厨房也蒙了灰,冰箱和灶台似乎也很久没有用过了。

    苏黎走进苏永成的房间,床上糟乱的被子才有一点有人住过的痕迹。

    这偌大的房子,好像早就没有了生气。可是曾经,这里也有过欢声笑语啊。

    她突然难过起来,脑海里闪过一帧帧儿时的画面,心里压抑得喘不上气。

    继而立即回过神来,在抽屉和衣柜里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

    苏黎没有想到在苏永成的房间里还能看到妈妈的照片,准确的说是他们一家四口的照片。

    那是苏昀三年级时数学竞赛得了第一名,苏永成欢喜过头,就应苏昀要求拍了这张照片留念。

    她看着照片,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眼睛里却就是不让它流下来。

    纵然再不堪,她也是有过幻想和期待的。

    院子里突然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苏黎连忙关上门走出去。

    是上次去千艺找她要债的人。

    “你怎么进来了?!私闯民宅我可以马上报警!”苏黎冷眼看去。

    “原来是苏小姐啊!我看门开着就进来了!听说你父亲去世了,但是他这个债还没有还完,所以……”

    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说话官方圆滑,进退有度。

    “还欠多少?把合同给我看看。”

    男人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借款是五十万,期限是三年,本金加上利息一共是六十五万,之前还了十四万四千,现在本金加利…………”

    “合着他还了大半年,本金还一分没还是吧?”

    苏黎接过单子一边看一边听男人介绍,面色难看,眉头也跟着皱起来,直接打断了男人的话。

    就看前面就知道,这个公司是吃利息的老黑。

    “你们这是个什么借贷公司?!是挂着贷款公司的名头做民间贷款的事吧?我爸这五十万,半年时间还越还越多了,这超过了民法借贷的基准利率几倍了吧?怎么?挂羊头,卖狗肉?”

    看到合同上写的以店铺做抵押,她更是疑虑丛生。

    妈妈走后,唯一的水果店也改成了开了食杂店。

    她记得苏永成明明是把店铺给别人做抵押了。

    想着,她不禁笑出了声。

    苏永成的生意头脑是越老越没用了,竟上了这高利贷的船,也或许,是他太贪心了呢?

    “苏小姐说笑了,我们都是正规的借贷公司,只是你父亲这逾期三个月的利息高一点而已。”

    男人陪着笑脸解释。

    “四十五万,我只有四十五万。法律没有父债子还的规定,他也没有留遗产给我继承,要不然就走法律吧。”

    苏黎把文件还给男人,故作镇定的谈判。

    “您这不是为难我一个打工的吗?您父亲是跟我们公司签的合同,再说了,您不是还有这个房子和店面吗?而且您的实力我们还是了解的,不至于这五十万都还不上,您说是吧?”

    想来他们也做了些调查,轻易过不去这关了。

    无奈便只能用她鱼死网破的方法谈了。

    “我告诉你,我这辈子花在苏永成身上最后一笔钱就是他的丧葬费,我没有义务给他还债。既然你们调查过那就知道,我在凌州也不是白混二十年的。你们要是敢耍无赖,我也有能力让你们公司见光死。”

    苏黎用最平淡的语气,不温不火的说出自己的底线,漫不经心的走到旁边的水龙头洗手,余光瞥见男人已经走出了大门。

    这房子已经没什么留恋的了。

    苏黎站在院子里看着,好像每个角落都有她的影子,好像每个地方都有争吵和眼泪。

    房本没有找到,可能是交给苏虹和苏永康了,还要找机会去问一下。

    锁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皓月当空,晚风轻拂。

    苏黎躺在阳台的沙发里,望着深蓝的天空,静静感受着风恣意的吹着。

    闭上眼,是久违的放松。

    可安逸是表面的,疲倦才是常态。

    铃声响起来,她甚至都不想睁眼。

    手指摸索着接通电话,倦怠的声音随即入耳。

    “喂?”

    “姐,你在睡觉了吗?”

    听见是苏昀的声音,苏黎睫毛微微颤动,“还没有,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跟你说一下,爸的后事都处理完了,大伯还在老家,我就直接回学校了。”

    “好,我知道了,钱够吗?”

    “够,大伯他们也给了一些,你给的还有剩的。”

    “那你留着用吧!”苏黎坐起来,拉了拉身上的毯子,“小昀,辛苦你了,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没事,姐,这是我应该做的。”苏昀顿了顿,“姐,我马上到学校。”

    听见电话那头有语音播报的声音,苏黎应了声,“好,那你去吧,我挂了。”

    挂了电话,苏黎倚着沙发抬头望,深蓝的夜空被照得越发明亮。

    明天又是个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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