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猜测
玄妙挑眉，虽然不知道林白英为什么这样说，但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可是哪家粮仓烧了？去年风调雨顺的，收成应该不会差才是。”林白英询问玄妙，这是她唯一能直接探知一二上面风向的途径。
玄妙一摊手，“我倒是没听说过，何况这么大的事情，哪里瞒的住，若是真的烧着了，下面早都急的团团转了，但我今儿去时还看到冯记在往外调粮，说是要换掉陈米。笑话，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林白英也不相信。往外调？还调回来吗？只听说往里补，没见过往外调的。
冯记是皇商，若是要调粮都是直接从粮仓里运走的，哪儿有从城里铺子调的，再加上多次出现的提醒……
这些粮商又要哄抬粮价了！
想到这个可能，林白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巴骨升起，迅速地扩散至全身，并在她身体里肆意地肆虐。
“白英！白英！”林白英回过神来便看见玄妙的手在眼前挥舞，“你怎么了？”
林白英神色难看，勉强勾起了嘴角，“观主，不久后粮食又要疯涨了，到时候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乱子。”
听了这话的玄妙愣住了，等她消化完这个消息，发现林白英还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这么多年她对林白英的性子也算是有几分了解，半是劝慰半是告诫她，“你想到了又如何？提醒我的同知家不知道吗？可他们也什么都没做，要么是什么都管不了，要么是到时候他们家也有一份。”
玄妙虽然不怎么对俗事上心，但是多年的生长生活经历让她明白，掌握权势的人翻云覆手之间就能决定他们这些人的生死。
“你又能做什么？告诉其他人多买些米？且不说其他人信不信你，就算都听你的去买，你信不信现在他们就敢说米没了，今天晚上全城所有的粮铺的价格少说得要翻一番。”
林白英把玄妙的话听进去了，就是因为听进去了她才更加感到的无力，因为事情有八成的可能会像她说的那样发展。
“既然你心里清楚了，就早做好准备。想想你家里还有父母弟弟。”玄妙这话说得格外地冷静。
“怎么了？怎么了？你是不是骂她了？她都这么大的姑娘了，就算有不对的地方你也该好好说话，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冲着外面的人去？”
刚刚在厨房里忙着准备食材的王姑姑，出来后发现林白英脸色不对，而她们俩之间的气氛也奇奇怪怪的。
林白英可以说是除了她外，这么多年最亲近的人了，她不希望这两人之间生了嫌隙，便冲着玄妙埋怨道。
“观主没有骂我，是我想岔了些事情，幸好有观主点醒了我。”
林白英勉强勾起嘴角朝王姑姑挤出个笑容，然后用两只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精神些。
虽然管不了那么多，但是至少也要做好自己能做的，“我现在就是把东西卸下来，卸完了咱们就再出去买，多买些，有备无患。”
林白英这会儿好像生出无穷的干劲，卖力地干活。
王姑姑不解林白英这番变化，眼神询问玄妙怎么回事。
玄妙只是摇头不说话。
没多大事，只是面对权势的威压，明白自己不过是个连挣扎都不能的蝼蚁。
这孩子对底层人，特别是对底层的女人抱有常人无法理解的同情。
但是只要你不拥有权势，你会发现，你的同情也只是同情，而你的一切也都能轻易被人夺走，包括最一文不值的生命。
人性的贪婪远比想象中的要可怕的多。
就说林白英之前拿出的那几张方子，效果确实是比寻常的方子要好。
而她一个人也无法分身乏术，顶多做些熟人的生意，这一年下来也有几百两银子的利润。
可若是这方子是在那些大药房手中了？至少能产生百倍于此的利润。
她这方子不是没有被人盯上过，若不是她背后有些关系，早就被人逼着交出来了。
既然玄妙心里有数，王姑姑也不多言。她这么多年来唯一明白的是，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听的不要听！
林白英将一腔愤慨转化为干活的动力，干得风风火火，不一会儿便卸完了。
沉重的体力劳动释放了部分积郁在心头的苦闷。只看她表情，好像确实已经平静了不少。
“东西已经卸完了，我们现在再去买些回来。”林白英目光灼灼地盯着玄妙。
“好。”玄妙干脆地应了，依言站起身，一只手扶着自己的后腰，拖着疲惫的身子和她一起套车。
她知道林白英是想通过做点什么来对抗惶恐，如果阻止她，怕是会把自己给闷坏了。
就算要调米出去，一时半会也搬不了多少，再加上那些粮铺也不敢动作太大，林白英他们多走了几家，跑了两趟，好歹算是把需要的东西给凑了个齐全。
他们先去把东西送到林家。
到林家时，只有林母在，见了玄妙过来了，林母立刻从屋里脚步生风地跑出来，热情地迎接玄妙。
“观主，久仰您的大名，我和白英她爹可一直盼着您能来医馆坐坐，可算是盼到您来了，只是可惜，白英她爹不在家里，没能见到您。”
玄妙客气地和林母寒暄，“不妨事，我也是大夫，知道大夫时常是要上门看诊的，是我来的太突然了，还怕打扰到你们。”
“哪里哪里，您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了。”
林母搬了张椅子，拿了张崭新的抹布将椅子擦了又擦，直至纤尘不染这才请玄妙坐下，“别站着，您快请坐。”
然后指挥林白英，“白英，还不快给观主看茶，用你爹放在书房架子上面的那个茶叶。”
这是林家最好的茶叶，是林父的病人送给他的，听说一两茶叶都得几十两银子，林父从来都舍不得喝。
再对着玄妙道，“家里没有什么好茶，还希望您不要嫌弃。”
玄妙连忙道，“您太客气了，不用这么麻烦，我也不是个好茶的，家里也有不少茶叶，只是我是个从来都分不清的，而且我们刚刚走了不少的路，给我一碗白水让我缓缓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