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家
林白英示意林冬青把脑袋凑过来，然后朝着他的脑袋给了一巴掌。“出城、出城，就知道要出城，你不看看你才有几节竹竿高，医术背完了没？甘草切好了没？小心待会儿爹看你偷懒，罚你不许吃晚饭。”
林冬青委屈巴巴地用两只手抱着脑袋，控诉道，“你就会欺负我，书我早就背完了，明明是你躲懒不干活，我还替你干了一部分，你都不带我玩。”
对这唯一的弟弟，林白英也很是疼爱，姐弟俩的关系也很好，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连忙哄他，“哪里是我不让你去，分明是爹不让你去，你去和爹说看爹答不答应。”
林白英毫不犹豫地把锅甩给了林父，反正林父肯定是不会允许的。就连她，当初也是磨了好久才让林父答应的。
林冬青也知道会是这结果，但是还是闷闷不乐。
林白英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林冬青。“你看，这是什么？”
林冬青惊喜道，“是八宝斋的八珍糕！”
八宝斋以点心闻名余杭府，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这八珍糕。林冬青只吃过几次，都是林父的大主顾送的礼盒，只一盒都要一百文，他们家是不会买这么贵重的东西的。
林冬青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一脸满足，还不忘招呼林白英一起，“姐，你也吃。”
“我不了，我不爱吃这个。”林白英摇头拒绝。
她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而且也不喜欢掺杂太多果仁的糕点，但是这个年代物资太过匮乏了，糕点里面越是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才越是金贵。
林冬青也知道林白英的口味，但还是遗憾他姐居然不喜欢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不舍地把盖子合上。
“怎么不吃了？”林白英看着他眼睛频频流连在盒子上的样子就觉得可乐。
“待会儿和爹娘一起吃。”林冬青珍重地将盒子放好。
林白英对林冬青的懂事很是欣慰，“大青真是个好孩子，以后姐姐还给你买八珍糕。”
林冬青又是高兴又是不好意思地朝着林白英露出个腼腆地笑容。
“爹娘了？我得去林大夫面前点个卯。”
林冬青被林白英的说法逗乐了，但是转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含含糊糊地答道，“爹娘在后院里面说话。”
林白英见状也明了，她现在也不急着去见他爹了，“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先去收拾下。”
昨个儿夜里才下了一场雨，鞋子、裤腿、衣袖处少不得要沾上泥巴。她边朝后院走，边在心里嘀咕，她爹什么都好，就是在她婚事上，固执的都快赶上李秀才了。
李秀才住在巷子口，往来都要经过他家。他为人迂腐，最是看不惯她们这些不规矩的女娘，每次看到林白英都要下巴朝天，重重地从鼻孔里哼气。
只是这次她爹娘的争执有些大。还没靠近正房，便听见她老娘既想高声痛骂又不得不压抑的声音。
“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养小妖精了？我就知道，可怜我们娘仨，不遭人待见，我在家为你洗衣做饭操持家事，到头来比不上外面的小妖精，你居然要把我们娘仨扫地出门！”
“哎哟我的夫人咯，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我每日在医馆从早忙到晚，出门的功夫都没有，哪儿还有心思养人，再说咱家银子都在你的手上，要说扫地出门，也是你把我扫地出门。”
“好哇，我就知道你有这个心思，若不是忙不开，岂不是日日都要出去逍遥快活？老娘跟你拼了。”
“夫人莫动气、莫动气，别气坏了身子。”
林白英略听了两句就放下心来，她老娘还能和她爹胡搅蛮缠，说明问题不大。她淡定得打好水后回自己的房间，清洗干净且换上干净衣裳后，这才施施然地过去敲门。
“爹、娘，女儿回来了。”
房里倏的没了声音，过了好半响，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门开了半扇，露出她爹还带着红印的脸，林父面带尴尬，“白英回来了。”
林白英朝里看去，她老娘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桌边，瞧她看过去，还给她了一个白眼。
哟，今儿是连她也气上了。
“爹，前面有人找你。”知道林父很是看重父亲的威严，林白英好心道。
“我这就过去。”林父用手捂着刚刚林母抓的地方，行色匆匆地往前面去。
“就你好心。”林母没好气的道。
“好心没好报，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生气伤容颜。”林白英夸张地对林母表示谴责，“今儿个又是怎么回事？”
“还不都是为了你的婚事，你爹又给你相看人家了。”林母提起这事儿就窝火。
上次林父看好一后进生，谁知道那读书人是个软绵性子，唯他母亲意见是从。他那老子娘又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进到这样人家，岂不是亲手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林母知道这事便与林父大闹了一场，林夫是个好脸面的，虽然知道自己识人不清险些害了女儿，可还是嘴硬，再加上火气上来了，那些嫁人的话又出来了，这可把林母给气得够呛。
林白英殷勤地给林母捏肩，“还是我娘心疼我。”
“知道就好，”女儿的孝顺，林母很是受用，“不过，这事儿你也得上点心，女儿家嫁人便是投胎，若是投到不好的人家，一生都毁了。跟娘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娘好帮你留意留意。”
“怎么连您也这样啊？”林白英不爱听这个。
“什么叫连我也这样，我这是为了你好，你说除了那进了宫就出不来的，有几个女人不嫁人的？”比之林父，林母还是更懂林白英的心思。
“那您干嘛还要跟爹过不去？”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林母当即冷哼一声，“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一副女人就得巴着男人的样子。老娘替他生儿育女，内操持家务、外打理医馆，若不是老娘，凭他那不屑铜臭的性子，再多的祖业也要被他败光了。”
复又殷殷叮嘱林白英，“这女人那，无论如何都得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这才有底气在那老不死的犯浑时，理直气壮地撅回去。我儿聪慧，更是要把你爹那一手医术学到手，任凭你夫家再如何不堪，有这手艺在手，总是饿不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