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赵家
当然有，特别是家里有怀孕这种大喜事的时候，还能讨个吉利。许是刚经了这事儿，林白英下意识在心里反驳。
她故作不满，“那我这不讨喜的就不在您跟前碍您的眼了。”
说完便抬脚迈出了两三步。
赵掌柜也不拦着，他是知道林家的规矩的，林白英若是白日出诊，酉时前必须得归家，晚间不得出诊。
赵掌柜很是能体谅林家父母的苦心，到底是个姑娘家。
“我就不送你了，你且路上小心。”赵掌柜对着林白英的背影扬声道。
他们此番交谈，在厢房的母女二人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林白英还特意抬高了声音。
赵家婶子看着自家现在才晓得怕了的姑娘，再想想通透的林白英，尚还病着的身子止不住地涌上疲惫。
不过差两岁，差别却这么大！
别人家的有本事不说还通透老练，自家的却是被人骗去了身子还怀上了孩子。她到底是哪里没教好？赵母想得头又开始疼了。
临出二门前，林白英回头看了一赵家的宅子。
这是赵家的祖宅，四四方方的院子，正中间的正房是他们夫妻二人住，左边的厢房住的是赵家年二十的大郎君，赵家二姑娘去年出阁，赵三姑娘今年十六，还未定亲，占右边厢房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住的是十余岁的赵家四郎。
可就算是这样，林白英还是觉得赵三姑娘的房间太过宽敞。因为她的房间里的东西太少了，除了床和柜子，别无他物，和刚刚打眼望去的西厢房天差地别。
赵掌柜经营着拂衣坊唯一的一家米铺，家里按说应该是颇有余财，但家中供着赵大郎和赵四郎两个花了多少钱都不嫌多的读书人。
特别是赵大郎，听说颇有几分天分，与同窗的几位富家子弟相得甚欢，走哪儿都要招呼他一起。
赵掌柜夫妻俩都不是什么会作践女儿的恶人，但是哪家不期望有个读书人改换门庭，若是中了功名，即便是个秀才那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更何况如今的赵大郎已然有了秀才的功名。
再往下，说不定就是个举人老爷了？想到这儿，赵掌柜半夜做梦都要笑醒。
他当初也是入过学的，只是实在读不下去，连童生试都过不了，他自知是没那个天分。
如今先祖保佑，不仅赵大郎，赵四郎在读书上的天赋比之赵大郎又是不遑多让，赵掌柜怎么也舍不得说不让赵四郎读书，便咬咬牙勉强供应。
真的读起书来，和动辄以两为计量单位的书籍比起来，笔墨纸砚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和读书人之间来往的这那读书会比起来，在书上花的钱更是不值一提。
“白英！白英！”
一裹着花袄的妇人叫住了从门前经过的林白英，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专心地往前走，便快步出门追上她。
林白英被突然搭在肩上的手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要扭身抬起右脚踹过去。
那妇人反应也快极了，还没等她彻底抬完脚就往左闪身一个大跳，林白英的脚踹了一个空，身体跟着就要往前栽倒，她立即调整调整重心，右脚落地时用力往地上压成弓步，好歹算是稳住了身形。
“哈哈哈！”那妇人双手叉腰幸灾乐祸地大笑，林白英甚至觉得怕是巷尾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钱婶！”林白英站起身子，无奈地唤了那妇人一声，示意她收敛些，有那过往的行人见此正惊异地看着她。
那行人一身文人扮相，穿着发旧地青色长衫，面朝着巷口，手上还提着二两肉，已经皱着眉头看他二人许久了。
女子当以贞、静、贤、淑为贵，如何能像这两人这般当街大声说笑、更别说又跳又蹦，简直粗鄙至极！
钱婶表示这样的人见多了，只打一照面就知道他们脑子里面是什么恶心人的东西。
她一把将林白英扯到她身后，然后冲那人啐了一口痰，凶神恶煞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你老母？”
行人面白无须的脸上红了又青，自觉受不得这般侮辱，想要骂回去，但是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句，“刁妇！”
钱婶吃什么都不吃亏，被人骂回来了自是要骂回去，而且还要赢得漂亮。这种没用的假读书人，她都不屑使出全力来对付。
只见她高高扬起下巴，看那读书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臭虫，“哪里来的不孝子，指着你老娘的鼻子骂，简直丢尽了读书人的脸。”
许是意识到自己读书人的身份，那行人傲然道，“我自幼苦读圣贤之书，入则孝、出则悌，就凭你也想得我的孝敬，也不仔细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到底配不配。”
林白英哪能真的只要钱婶在前面冲锋陷阵，她朝旁边走了几步，露出身形，讽刺地看着那人，“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我瞧着这话说得极有道理，怎奈何还有不曾学过的读书人。”
那行人冷哼一声，“孔圣人教化天下，我虽然不敢自比孔圣人，却也敢直言指出你们无礼之处。”
林白英简直要被他一番辩白气笑了，无端指责别人还说是在教导别人。
“我到还想问问是那个先生教的你，只知道入则孝、出则悌，却不知泛爱众，而亲仁，更不知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想来也不过是个只会学些道理买弄嘴上功夫的赵括。”
不等他张口说话，林白英接着道，“惭愧惭愧，倒是班门弄斧了，这还是我偶然听得陈举人教训对老妪不敬的五岁娃娃说的话，没想到还能用上，这是不是就叫做学以致用？”
这不是在讽刺他还不如五岁的小娃娃？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搬出了陈举子，那读书人不敢反驳，他此次来本就是希望求得陈举子指点一二，虽然这话可能只是这刁妇自己说的然后安在了陈举子的头上，可是他又不能去问陈举子有没有说过这话。
但是不妨碍他认为是这刁妇故意歪曲圣言。
那文人对着陈举人所在的方向举手作揖，“陈举人诗书通达，他亲自的教诲自是够人受用，但却不曾想你这女娘如此曲解他的意思，可见果真是女子无才便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