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收获
“启禀钦差，这是草民积攒下来的家底，为了怕被贼人偷了，因此放在了一口水井的暗道里。”良久，龚凡回过神来，硬着头皮解释着。
“大人放心，卑职从现在起就与他在一起，一定让其毫发无损。”宋明冲着周敦然一拱手，沉声说道。
良久，那名下井的军士被拉了上来，满头大汗，鼻子上裹着一条白色的湿毛巾，手里握着一把熄灭的香头，身上湿漉漉的，已然被汗水浸透。
“暗门里面有什么？”周敦然闻言，双目寒光一闪，他倒要看看，龚家还如何狡辩。
此时乃非常时期，大家谁也没有把酒言欢的心情，只是默默地各自吃着饭。
“他什么时候能醒？”周敦然率先回过神来，望了一眼那名昏迷的男子，沉声问宋明。
“确定了吗？”周敦然借着天上的月光往井里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望向宋明。
“钦差大人，卑职怀疑这里面有暗道。”宋明将众人领到了那口水井，冲着周敦然一拱手，沉声说道。
“暗道？”谭纵故意流露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随后不再言语，跟在了鲁卫民的身后。
谭纵微微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与宋明擦身而过。
谭纵将目光转到了井口，双手抱胸，右手五指有节奏地在左手手臂上打着拍子，只要派人下去，那么很快就可以弄清暗道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了。
饭后，周敦然喝了一阵儿茶，约莫着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领着众人去找宋明。
“宋巡守，开始吧。”宋明一丝不苟地守在水井旁，周敦然冲着他点了一下头，沉声下令。
“钦差大人请！”鲁卫民一躬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在确定水井里有暗道后，他不由得送了一口气，只要抓住谋杀“候德海”的幕后指使者，那么他身上的压力无疑将减轻许多。
值得一提的是，暗道的一端修建在龚府里小湖泊的斜下方，那里也安装有炸药，爆炸的话足以在两者之间打开一个口子，将小湖泊的水引进暗道来。
毕时节的脸色有些难看，双拳紧紧握在一起，目光阴冷：这些银子可是他这么些年来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等京城里的那两位爷举事时，这些银子将是两位爷在江南招募士兵的军费。
“出了什么事情？”来到鲁卫民的身旁，谭纵压低了音量，故作狐疑地问。
听闻此言，龚凡的心中不由得一惊，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他从周敦然的语气中感觉到莫名的恐惧，所幸他是低着头，没人注意到他的失态。
“龚老板，你能告诉本钦差，这是什么吗？”周敦然再度去找龚凡，他让人将那箱金元宝往龚凡的面前一摆，打开盖子后，面无表情地问。
“砸开暗门，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周敦然沉吟了一下，沉声交待，“如果有人的话，务必抓活的。”
行走间，谭纵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走在一旁的毕时节，毕时节不面沉如水，看不出丝毫的感情。
箱子在院子里被摆成了几排，盖子相继被掀开，里面不是装有金元宝就是银锭子，初步估算的话折合白银十五万两。
几名军士随后被绳子吊了下去，莫约一盏茶的工夫后，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一名军士被吊了上来，手里拿着两锭黄灿灿的金元宝。
包括谭纵在内，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龚家竟然藏着如此一笔巨额财富。
望着被吊起来的儿子和儿媳，龚凡的眉头深深地皱在了一起，周敦然的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他心慌意乱，他有一个不详的预感，龚家这次很可能难逃一劫。
“那道暗门被人从里面关住，卑职担心打草惊蛇，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宋明摇了摇头，宏声说道。
“卑职这就去办。”宋明早有准备，冲着一旁的军士挥了一下手，几名军士拿着火把和绳子走了过来，将一名背着一个蓝色小包袱的军士用绳子吊了下去。
“有劳宋巡守了，本钦差倒还真是有些饿了。”周敦然点了点头，扭身望向一旁的鲁卫民等人，“诸位大人，一起去用膳吧。”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镇定多久！”见此情形，谭纵心中一声冷笑。
周敦然和鲁卫民等人这才明白过来，原先这名军士是下去点迷香了，由于气流是向暗道里面流动的，所以迷香可以顺着风势灌进去，里面的人是避无可避。
很快，杀了“候德海”的狱卒及其家人和好赌狱卒被带了过来，他们一直都被关在龚府里，随时准备被周敦然通传。
“你真的以为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一直暗中留意毕时节的谭纵将他的微小变化尽收眼底，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他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暗道里的人此时已经是瓮中之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
此时，宋明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欣喜的神色，他真怕这个暗道里面什么也没有，那样的话所有的一切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禀大人，卑职已经让人下去查看过，对方非常狡猾，在一块凸起的井壁上面修了一个暗门，如果从井口往下看的话，那个暗门刚好被遮挡住。”宋明高声回答，显得中气十足。
“嗯！”周敦然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步向门外走去，神情阴冷地吩咐，“抬上一箱金元宝。”
周敦然当仁不让地走在最前面，神情轻松地领着众人离去。
方毅的尸体已经被抬走，院里地面上的那几大摊血迹却没有被清洗，已经成为了黑色，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士随即冲进了大厅，气势汹汹地那几名被周敦然指到的男女押了出去，用绳子吊在了院子里的几棵大树上。
“下去！”宋明向站在一旁的几名军士一挥手，颇为意气风发地说道，“记住钦差大人的话，要抓活的。”
暗道里的人是毕时节手下最忠心的骨干成员之一，绝对不会束手就擒，按照预先的设定，他会引爆暗道里的炸药，与暗道里的物品同归于尽。
龚凡在市面上摸爬滚打多年，阅历丰富，自然不会被周敦然的三言两语给吓住，在他看周敦然此时的言行不过是在诈自己：那口水井掩藏得天衣无缝，既然周敦然白天都找不到，那么晚上更是不可能发现它。
“你能确定？”周敦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好赌狱卒。
“龚老板，本钦差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心存侥幸，不知道珍惜。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就别怪本钦差届时心狠手辣了！”周敦然双目寒光一闪，杀气腾腾地瞪着龚凡。
晚饭很简单，按照周敦然的口味准备的，稀粥、馒头和几样小菜。
“禀钦差大人，那个暗道里有一个昏死过去的男子，另外还有很多装有金元宝和银锭的箱子！”军士躬身将手里的两份金条向周敦然的面前一举，高声说道。
“出此门者，杀无赦！”门口的城防军士兵哗啦一声抽出了腰上的刀，一名队正神情严肃地望着那些龚家人。
“宋巡守在一口水井里发现了暗道。”鲁卫民见谭纵竟然有心情睡觉，心中不由得暗暗羡慕他的洒脱，不像自己和毕时节等人那样提心吊胆、惶恐不安，一边走一边小声回答。
望着眼前的一幕，毕时节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可是谭纵却清晰地发现，他的拳头却不由自主地握在了一起，这说明毕时节已经开始紧张了，难道这个暗道里的人知道些什么，又或者说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在众人的注视中，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中年人和三十多个箱子相继从井底吊了上来。
“好，那本钦差就成全你！”周敦然冷冷地盯着龚凡看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冷漠地从口中蹦出了几个字来，接着扫视了一眼周围龚家的人，伸手指了指人群中的几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女，“来人，将他们抓起来，吊在外面的树上。”
周敦然来到先前休息的那个小院门前时，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掉转身子，走向了关押龚家人的院子，谭纵等人连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把里面的人和东西都带上来。”周敦然拿过金元宝翻看了一下，不动声色地下达了命令，又有几名城防军士兵下了井。
不过很快，毕时节的眉头就微微皱在了一起，因为出了那名背着蓝色小包袱的军士外，城防军并没有再放人下去，暗道内的情形未明，难道宋明只派一个人进去？
“将此人好生看押，不得出半点纰漏！”其余的人并没有见过昏迷的男子，周敦然知道自己这次逮住了一条大鱼，否则的话也不会躲在如此隐蔽的地方，而且还跟如此多的银子在一起，于是神情严肃地吩咐宋明。
“大人，草民是冤枉的，还望大人给草民做主。”龚凡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斩钉截铁地说道。
谭纵被周敦然等人的脚步声“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快步跟了过去，途中还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望着眼前的一幕，毕时节的双目闪过一丝阴冷的神色，他当然知道龚府的这个暗道，更清楚现在暗道里藏着什么人。
见此情形，龚家的人顿时一阵骚动，纷纷向门口涌去，被吊起来的人可是龚凡的儿子和儿媳妇，在龚家身份尊贵。
谭纵看似漫不经心地跟在周敦然的后面，脑子却在思索能妥善处理此事的办法，他与周敦然不同，周敦然只管审犯人破案，没有什么顾忌，但他则不得不考虑扬州府的稳定局面。
“龚老板，本钦差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老实交待是谁指使你杀了‘候德海’，那么本钦差可以网开一面，不让你的家人在牢里受罪！”谭纵见龚凡依旧在装腔作势，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届时暗道里将汪洋一片，城防军想要活捉他，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一见装有金元宝的箱子，龚凡的脸色刷一下变得苍白，这么说来周敦然果然已经找到了水井中的暗道！
“来人，将那些人带过来，看他们有谁认识他？”周敦然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此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审问昏迷的男子，沉吟了一下，向一旁的随从说道。
说完后，周敦然看也不看惊讶地抬头望向自己的龚凡，扭身离开了。
“钦差大人，这个迷香的药效非常强，一个时辰后卑职才能派人下去，大人可先去休息。”宋明走到周敦然面前，一拱手，恭声说道。
“钦差大人！”见到周敦然进来，龚凡连忙起身，打起精神，给周敦然行礼致意。
“禀巡守，属下已经用匕首将那道暗门取下，趁着风势将迷香送进了暗道，现在里面的人恐怕已经被迷倒。”解开了身上的绳索，那名军士走上前，冲着宋明一拱手，高声禀告。
龚凡坐在大厅里的椅子上，面色疲惫，神情伤感，好像还沉浸在方毅自杀的悲痛之中。
谭纵经过宋明身旁的时候，努力压抑着激动心情的宋明冲着他微微躬身颔首，暗自表达着对谭纵的感激和谢意。
“钦差大人，此人害得小的好苦，他就是化成了灰，小的也能认出他来！”好赌狱卒咬牙切齿地向周敦然保证，言语之中对那名昏迷的男子极度痛恨。
“大人，‘候德海’被杀一案确实与草民无关，还请大人明察。”龚凡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以头触地，给周敦然行了一个大礼。
那个有着二层阁楼的小院已经被宋明派兵严加看守，院门口站了一群横眉立目的士兵，打着火把，见到周敦然等人后纷纷躬身行礼。
龚家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立在那里面面相觑，神情十分紧张，谁也不清楚周敦然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人，就是他，就是他让我打探消息的。”还没等周敦然开口，那名好赌狱卒指着地上昏迷的男子，大声喊了起来。
“禀钦差大人，根据此药的药效，此人要等到第二天下午才能苏醒。”宋明想了一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