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遇刺
“请大人成全，王强以后要像大人一样，将那些坏人们绳之以法。”跪在地上的王强见状，跟着大声说道。
谭纵在路上的时候，南京城，东升客栈。
走廊里的动静惊动了两边雅间吃饭的人，不少雅间的门打开了，人们站在门口望着女孩和老头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爷爷！”女孩见状，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扑上去，跪在老头的身旁，失声痛哭起来。
“张大人，此类扰民的事件多不多？”等刘耀走后，谭纵沉声问向张忠朝。
吴江西临太湖，北靠苏州，地处水乡，河道纵横，素有“鱼米之乡”、“丝绸之府”的美誉，物产丰富，生活富庶。
看完了小纸条，方宇的眉头微微一皱，随手将它点燃烧了，然后起身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备车，我要出去。”
那些家仆刚走近护卫，还没等他们动手，只听得咣当、咣当、咣当三声门响，谭纵所在雅间左右房间和对面房间的门打开了，一群大汉涌了出来，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吴江县县令张忠朝正在书房里安抚一名情绪激动的中年男子，见一群人进了院子，走在前面的一个年轻人身穿便装。
“哼，竟然冒充知府公子，罪加一等！”他的话音刚落，谭纵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护卫们可不管胖青年的爹是李知府还是王知府，上前一脚就将其踹倒在了地上，胖青年倒在地上还要喊，一个护卫一伸手，啪啪地扇了他两记耳光，脸颊肿起的胖青年这才不敢吭声。
中午时分，一家酒楼。
其余的家仆闻言，立刻挽起了衣袖，凶神恶煞地向护卫走去。
“他妈的，竟然敢咬老子。”胖青年的手腕上有一排血印，向外渗出血来，顿时，恼羞成怒，气势汹汹地冲着一旁的家仆一指女孩，“把这个小贱人身上的衣服脱了。”
“你先回去吧，本官知道了。”谭纵沉吟了一下，冲着刘耀挥了挥手。
女孩惊恐地看着粗壮家仆，眼见粗壮家仆的手就要伸过来，忽然人影一闪，那名出门查看的护卫挡在了她的面前，冷冷地看着粗壮家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阁下难道不怕见官吗？”
“救命呀！杀人了！”趁着胖青年一愣神的工夫，女孩拔腿就跑，边跑边喊。
“我……我爹娘早死，与爷爷相依为命，现在爷爷也死了，我……我怎么办？”女孩扭过身自，梨花带雨地看着谭纵，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一只信鸽落在了后院，吃着地上撒的谷子，一名经过的小二见状，伸手将它抓住，取下了它脚上的一个小竹筒，急匆匆来到一个房门前，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酒宴结束后，谭纵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神情凝重，如果不尽快找到那些倭匪的话，恐怕苏州府的乱局就无法平定，可是那些倭匪究竟能藏哪里呢？
粗壮家仆使劲推了几下，护卫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他这时感觉到护卫有些难缠，于是看向了身后的胖青年。
苏州府是江南的粮仓，各个县皆有不少存粮，由于事发突然，赵云安就让苏州府内的各县解决其境内驻军的粮草问题，届时一共汇给南京府结算。
恐怕，曹乔木也清楚苏州府一些军士的所作所为，但此时还要凭借他们围剿倭匪，因此在那些军士们还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之前也懒得理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八岁的王强眼里，救了自己一家人的谭纵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英雄，是他心目中崇拜的偶像。
由于此次进入苏州府的军士是临时从南京府的各个府县里抽调来的人员，素质良莠不齐，所以难免有些油奸耍滑、品质恶劣之徒，借着搜捕倭匪的名义侵扰地方，为非作歹。
昨天，几名士兵闯进了刘耀一个堂哥的家中，诬陷他勾结倭匪，不仅硬生生讹去了五百两银子，并且其新娶的一名小妾也被领头的军汉凌|辱。
“唉呦，谁的裤裆破了，露出你这么个爱管闲事儿的家伙。”粗壮家仆上下打量了护卫一眼，伸手冲着护卫的肩头一推，一脸跋扈地警告，“告诉你，别找事儿，否则的话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几名护卫立刻迎着胖青年走了过去，胖青年见状，连忙高声报出了自己的身份，“我爹是常州府知府李济民，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你放心，苏州知府孙大人会妥善安置你的。”谭纵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递给女孩擦泪，轻声安慰着他。
“进来。”随后，屋里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有这样的事？”听完张忠朝的讲述，谭纵眉头微微一皱，因为忙着赵元长的事情，他在苏州城一点也没有听见有军士扰民的消息。
白牛镇位于吴江县的东南方，是一个有着数万居民的大镇，街道繁华，民生富裕。
小二推门进去，将小竹筒交给了屋里一个四十岁、面相憨厚的中年胖子，躬身退了出去。
“看什么看，想死是不是？”胖青年瞅了一眼走廊里的人，趾高气扬地喊了一声，然后大咧咧地伸出右手按在了女孩的肩头，“走，大爷正好缺个九姨太，你给大爷当九姨太吧。”
“谢谢大人！”女孩伸出左手去接手绢，在接过手绢的瞬间，忽然一把抓住了谭纵的手，接着双目闪过一道寒光，右手一晃，一把藏在袖口中的锋利匕首出现在她的手中，凶狠地向谭纵的心口刺去，口中一声娇喝，“你去死吧！”
“大人，这位是刘老板，此次为国捐粮三百担。”张忠朝向谭纵介绍着中年人。
谭纵一行人来到吴江县县衙时，并没有让门吏通报，而是径直带人走了进去。
张忠朝只是吴江的父母官，哪里管得了那些外地的军士，因此好言抚慰刘耀，准备将这件事情上报给苏州知府孙延，要孙延来处理此事。
老头闷哼了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一旁的地上一动不动。
在张忠朝的引领下，谭纵走进了书房，屋里的中年人见状，起身向谭纵躬身失礼。
有几名下人打扮的男子，好像是纨绔子弟的家仆，一拥而上按住了老头，想要将他从胖青年的脚旁拖开，无奈老头抱得太死，几个人废了半天的劲儿也没有将他拽开。
“大人，此事千真万确，小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不等赵忠朝开口，刘耀神情果决地说道。
“谢大人！”王强闻言一脸的欣喜，显得十分兴奋，蹦蹦跳跳地随着张氏离开了。
“我……我爹真的是李济民！”望着那几名阴沉着脸奔来的护卫，胖青年急了，连忙高喊。
“禀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张忠朝冲着谭纵拱了一下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本官并无官服在身，张大人不必多礼。”谭纵微微一笑，冲着张忠朝拱了一下手。
“这是怎么回事？”见刘耀神情严肃，谭纵不明所以，扭头看向了张忠朝。
刘耀还想再说些什么，张忠朝暗地里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他这才告辞离去。
“你个老不死的。”老头的眼泪的鼻涕弄脏了胖青年光鲜的外衣，胖青年不由得勃然大怒，抬起一脚就向老头的胸口踹去。
事情还是由那些倭匪引起的，因为倭匪消失在了吴江的地界，所以有三千从外地各府县调集的军士驻扎在了吴江县。
“禀大人，不胜枚举。”张忠朝点了点头，一脸的无奈，“百姓们惧怕被口上通敌的罪名，因此敢怒不敢言，这次如果不是刘老板被惹急了，也不会前来告发。”
望着那些横眉立目的大汉，家仆们顿时蔫了，求助似的看向了胖青年。
“大爷，大爷，你不能这样，她还是个孩子！”走廊里，一个老头死死地抱着一个看上去是纨绔子弟的胖青年的大腿，高声哀求着，一把二胡掉在一旁的地上，断成了两截。
中年胖子是东升客栈的老板方宇，方宇先检查了一下小竹筒筒口的封蜡，确定竹筒没有被人打开过，这才取出了里面的一个小纸条，细细读了起来。
按照大顺官场的规矩，上级下来巡视，下级必须外出恭迎，否则就坏了朝廷的规矩。由于事前监察院并没有向吴江县通报谭纵要来的消息，因此张忠朝对此一无所知。
忽然，雅座外面传来一阵喧哗，谭纵不由得扭头看向了门外，一名护卫立刻开门前去查看。
“不知谭大人驾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赎罪。”张忠朝见到谭纵后，连连拱手谢罪。
刘家乃当地的名门大户，何时受到过这样的羞辱，更何况如果不把这件事情弄清楚的话，搞不好外人真的认为刘家的那个堂兄勾结了倭匪，作为刘家的族长，刘耀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找到张忠朝，告了那些军士一个抢劫财物、凌|辱妇女的罪名，以免日后徒生枝节，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大做文章。
正当张忠朝愣神的时候，一名府吏快步走了进来，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他连忙整理官服，前去门口迎接。
“老东西，老子看上你孙女是你孙女的福气，她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总比和你过苦日子强吧！”胖青年手里拽着一名十三四岁、一脸惊惶的标志女孩，骂骂咧咧地说道。
谭纵听到哭声，起身走了出来，在护卫们的簇拥下来到女孩的面前，俯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小妹妹，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吴江县。
“谭大人，你可要给小民做主呀，小民一项奉公守法，实在不能蒙受此不白之冤。”听闻眼前这位年轻人就是几天前在苏州城外赵元长的谭纵，刘耀的双目不由得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连忙冲着谭纵一拱手，大声说道。
“操，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废了他！”胖青年好像被惹急了，用手一指护卫，大声下达了命令。
第二天上午，谭纵告别了赵云安和曹乔木，领着人赶往了倭匪消失的吴江县，准备去探查一些蛛丝马迹。
两人正说着话，谭纵不期而至，刘耀心中清楚，这个年轻的六品游击是曹乔木的人，更是赵元安的人，如果谭纵肯介入这起案子，无论那些为恶的士兵是否受到应有的惩罚，只要谭纵肯定了刘家，那么刘家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胖青年显然没有想到那名护卫有这么多帮手，一时间愣在了那里，这时，谭纵的声音从房间传来，“拿下，送交县衙。”
女孩一扭头，张嘴冲着胖青年的右手手腕就是一口，胖青年吃痛，嘴里叫了一声，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走廊里此时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地猜测着谭纵的身份，也在猜测胖青年是否是常州知府的公子。
大军聚集，粮草自然是头等大事。
为了早日抓到倭匪，也为了表明自己抗击倭匪的决心，苏州府像刘耀这样的豪门望族纷纷踊跃捐粮，粮草问题得以顺利解决。
几名家仆闻言立刻向女孩扑了过去，女孩可能太过惊惶，来到谭纵雅间门口的时候，脚下忽然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刘老板名叫刘耀，吴江县的望族，家中的生意做的很大，遍布整个南京府，是吴江县数一数二的名流。
此时此刻，谭纵终于体会到了曹乔木的无奈和郁闷，就像是一名刀手已经举起了一把锋利的钢刀，可是却不知道对手在哪里，只能傻傻地站在那里举着刀，等待着对手的出现。
“小贱人，看你往哪儿跑，竟然咬我家公子，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一名满脸凶相的粗壮家仆狞笑一声，伸手去揪女孩的头发。
很显然，老头已经回天乏术了。
“起来吧，本官答应你了。”望着聪明可爱的王强，谭纵微微一笑，起身扶起了他。
“爷爷！”这时，女孩哭喊着，扑到了那具老头的身体上，放声大哭，哭声凄惨，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大人，下官心意已决，请大人成全。”王浩冲着谭纵一拱手，面色决绝。
晚上，张忠朝在府中设宴，为谭纵接风洗尘。
虽然张忠朝已经在县城里给谭纵找好了宅院栖身，不过谭纵还是将住所选在了县衙内。
身穿便服的谭纵坐在二楼的一个窗户处，一边吃饭一边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几天他带着护卫走访了不少地方，可惜一无所获，那些倭匪好像真的凭空消失了。
谭纵听明白了，张忠朝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暗中指责那些驻军军纪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