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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初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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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丫头羞羞怯怯的,似是不敢见人,便是给谭纵作个福都小家子气的很,倒似是把谭纵当成了吃人的老虎一般。

    方一进浴桶,适宜的水温便让谭纵舒服的忍不住呻|吟出声,又觉得自己背后麻痒难当,却偏生记起了昨晚上那宝芝堂的老大夫说的不可抓绕的禁忌,只得强忍着坐在水里,看着羞红了脸弄的手脚都不爽利的小丫头有一瓢没一瓢的给自己浇水。

    “那蒋公子又是如何模样?”谭纵思索了半天后又问道。

    “老爷,奴这边来伺候你洗浴吧,这水放久了就凉了,怕是对你伤口不利。”说着,莲香也是作出一副乖巧模样,作势就要把谭纵给扶起来。

    在谭纵眼里,苏瑾这话说的那是真的重若千钧了。

    听谭纵提及蒋公子,便是清荷都忍不住拿眼睛狠狠剜了莲香一眼,只把这个藏不住事的女子弄的连见人的勇气都没了。

    莲香虽然没甚子心机,可多少还是懂些礼法的。见自己的丫鬟竟然这会儿还把自己往日里的昏话拿出来说,顿时把莲香吓得变了颜色,连忙止住了丫鬟的话,呵斥道:“你这小娘皮当真是不懂事,莫非不知晓你家小姐现今已然进了谭家的门了么,竟然还在这说这等子话。这话莫说是被苏家姐姐听着,便是被清荷姐姐听了只怕也讨不了你的好去!若是被相公听了,只怕今儿个便要把你家小姐赶出门去了。”

    谭纵甚至想到了后世那些言情小说里写的落魄书生与小姐后花园私订终身的故事了。

    莲香最拿手的便是伺候人的本事,说白了也不过是些宅门大院里头争宠的手段,这会儿被谭纵一番话给绝了路子,哪有肯依的道理。只不过这会儿便是连清荷都不敢说话,她又哪里敢发脾气,只得使些小性子跺跺脚跑了。

    “妾却是正要将这事说于相公的。”苏瑾微微吐了口气,又斟酌了会,这才说道:“我与那蒋公子初始相逢于苏州……”

    对于自己女人谈论别个男人,谭纵倒不会似这会儿的男子那般闲到去置些闷气,只觉得这些便如再后世时,自己的老婆情人在自己面前与其他朋友谈论哪个男明星更帅气一般,着实是再正常不过。

    待谭纵苏醒过来的时候,日头都已经架到了正当中了,暖洋洋的太阳洒下一片片金芒,院子外头也不时出来客栈小二唱菜的声响,隔壁厢房里头也有细微的谈话声传来。

    “好瑾儿,你们便不要多心了。”说罢,也不顾清荷与莲香还在看着,便把苏瑾搂进怀里肆意轻薄了一阵这才道:“实是这人的身份关系到一件大事,我才不得不这么慎重。”

    “哦,他拿着信物出来?”谭纵寻思了会,心里渐渐有了想法:“看来这事还真要等苏瑾回来才行,怕是这位蒋公子来头不小啊。”

    “这丫头倒是一派天真。”谭纵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弱冠的年纪称十八九的莲香作丫头有什么不妥,只是拉过苏瑾轻声吩咐了几句,见苏瑾虽然迟疑了片刻,但最后仍旧点下了头,这才松了口气嘱托苏瑾早去早回,又吩咐清荷过来帮自己解下身上的绷带。

    这会儿苏瑾却把自己与清荷、莲香放在一块,无疑是告诉谭纵,她这会儿与两人并无差别——只要谭纵需要她便可为谭纵侍寝。虽说里头必然有女人争宠的念头,可苏瑾能在未定名分的时候还敢行这等事,也当真是让谭纵汗颜。

    见苏瑾一副皱眉模样出去,清荷心里忍不住好奇问:“老爷,苏姐姐这是作甚子去?”

    苏瑾瞧了瞧正低眉顺眼给谭纵捶腿的莲香一眼道:“小蛮那丫头自个走了,我便回楼里去挑了个小丫头过来,否则身边没个人伺候也不成。”

    “好相公,这事儿却无须说的。”苏瑾是个生了玲珑心的,仅一瞬间就明白了谭纵话里头的意思,连忙拿小手掩住了谭纵的嘴道:“这事儿也不急。”说到此处,苏瑾眼里也是不自觉地一黯,似是在挣扎些什么念头,过得几息时间方才抬起头来继续对谭纵道:“我与两位妹妹左右不过是勾栏院出生,这些小节对我等却是无碍的,只需相公能真心待我等便是了。”

    “起来罢,瞧你们吓成这般模样,莫非我是吃人的老虎么。”谭纵上前两步将那丫鬟扶起来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觉得这丫鬟竟然与莲香一般,脸模子也是带了几分媚气,只觉得果然是什么样的小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不仅说话就连样貌都有几分相似。

    “好瑾儿,这回却是委屈你了。”谭纵又紧搂了苏瑾一通,直将苏瑾弄的都有些喘不过气了,这才松开手道:“这便是我说的眼前的要事了。这会儿一气子要娶你们三个入门,可如今家姐却远在余杭,所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何况我就这么一个寡居的姐姐,这般大事怎能不等她来主持……”

    见着莲香指挥着客栈里的几个小厮把浴桶抬进来,而清荷却在门外头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谭纵心里头倒是知觉了什么,却是对着清荷微微一笑好安这女子的心。待几个一直低着头连抬也不敢抬的小厮出去了,那边露珠又领着几个烧火的仆妇端了兑好的浴水往浴桶里倒,待倒了大半桶了这才退了出去。

    换做个心里头下流的,说不得便要借这个时机先要了苏瑾的身子了,到时候苏瑾嘴里头虽然不会说些什么,可心里头必然会有几分怨气。

    要知道,虽然苏瑾、清荷与莲香的确是勾栏出生,而清荷与莲香的确也是早早就出了阁的,可苏瑾却是不同。自苏瑾出道起,便是以贞洁示人,有人想强夺苏瑾,反被她以死明志,这也成全了她江南第一歌姬的名头,说不得便是谭纵家中寡居的长姐也是听说过苏瑾的名头与志气的。

    谭纵眼尖,分明瞧见那几个仆妇推出去时偷偷拿眼瞧房间里头的形势,还一个两个挤眉弄眼的,端的是八卦无比。

    “难不成真是为了南京府河堤贪腐案来的?”谭纵一边吃了颗莲香递到嘴边的蜜饯,对这女人用手指悄悄挑逗自己嘴唇的意图视而不见,只是继续思索自己脑袋里的问题。

    那边清荷也是木讷了许久,直等谭纵在浴桶里都睡着了这才缓过神来,连忙扯过同样不剩多少力气的露珠,吩咐她速去秋月楼,务必把自己与莲香私藏的银子都带出来,这才接过了露珠的活计,细心给谭纵洗浴起来。

    再者说了,女人除非是天赋异禀的,否则关了灯左右不过也就是那么回事,所以谭纵这会儿当真对苏瑾是半分的杂念都没有,只是左手仍然在苏瑾的腰间摩挲着,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

    “说来也是。只不知那蒋公子是甚子人,只看胡三在他面前的老实样,只怕就不是个普通人物。听露珠说,昨晚那胡三可是威猛的紧呢,小姐平日里可不就最喜欢这等英雄人物么,也不知他与亚元老爷比起来谁好些。”

    只不过,谭纵既不是落魄书生,苏瑾也不是不知世事的大家小姐,说不得两人都是心中有沟壑的人物,这等子事情说到这儿也就点到即止了。

    待那边花蕊端了杯半温的白开水过来,莲香已经连说带比划的把事情说的差不多了,谭纵也是这会儿才知道事情多了什么变化。

    “听花蕊小丫头说的,似乎比相公还要俊俏些呢。”莲香想了半天终于蹦出这么一句话来,直把谭纵臊的没脸没皮,只觉得这个女人果然是典型的胸大无脑,竟然在自己男人面前说别的男人更俊俏。

    “你这丫鬟和你都是一般模样,也是个把不住门的,什么话也敢说。今儿个也就是遇见我了,换个人只怕便得把你们这对小姐丫鬟给扫地出门。”说着,谭纵拍拍莲香大腿道:“别愣着了,给我说说,那蒋公子、胡三又是怎么回事。”

    见三人神色怪异,谭纵颇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奇怪道:“你们怎的这般神色?莫不是我说错话了?”

    “打住!”谭纵见苏瑾似乎是要交代全盘底细,连忙喊停道:“这事儿你别与我说这般清楚,我只问你那蒋公子是什么人,你只告诉我这些便是了。”

    至于那什么蒋公子和胡三的,谭纵却是暗自留心起来,只觉得这两位指不定会与自己有些纠葛。

    谭纵这个“一年不许出门”的话左右不过是个玩笑话,可开头那句却是让清荷与莲香听了身躯都是止不住一颤,却是知道谭纵这是当着众人的面把几人的名分定了。不过好在谭纵也仅仅说苏瑾是作姐姐,却未说苏瑾是作大妇的,因此想通这里面关窍的清荷便是心里头一喜,只有向来糊涂的莲香在那嘟着一张嘴。

    谭纵瞧了瞧室里的摆设,除了最里头摆了张木床外,也就莲香屁股底下的长榻能坐人,便不管莲香这会儿的模样,只是拿身子往上面一躺,顺手捞过莲香的大腿当了枕头。

    不过,谭纵也懒得去理会这迷糊女人,只是继续细问道:“不是模样,我是问这人的做派,身边可还跟着什么其他人?可有什么别的特征?”

    “打住。”谭纵哪会不清楚这小女人的心思,顿时喝了一声道:“你们三个且听好了,适才我也与小瑾儿说过了,若真要进我家的门,争风吃醋那套却是得收起来,我最见不惯的便是家里头为了这等子事情闹的鸡犬不宁。”

    “花蕊?”谭纵转头看了眼正在窗下做女红的小丫头,将她唤来给自己捶腿,这才问道:“你且说说,你都看见啥了。”

    待清荷把露珠、花蕊与那小丫头都撵出去准备午饭,往床里头移进去让出位置给苏瑾两人落座后,谭纵这才开口道:“那小丫头又是怎么回事,似是怕我还是怎的?”

    听到这儿,谭纵却是忍不住哑笑起来,知道这女子吓的够呛,顿时随手揭开竹片串成的门帘走了进去。这厢房这会儿恰好顺光,这门帘一掀开,顿时引了一大蓬金光进室,直把站在门口的谭纵映衬地便如一幢金人一般,好生伟岸。

    听这娇媚声音,又说的这么肆无忌惮,丝毫不怕别人猜忌,谭纵便知道这说话的定然是什么心事都摆在脸上的莲香。谭纵知道,家里也就她这女子会这般毫无心机了,苏瑾和清河是断然不会如此的。不过,正是因为这般直爽的性子,反让谭纵更喜欢她些。

    “小丫头多嘴。”

    “哦,这些啊,我也未见过这人,只苏姐姐与花蕊见过。只可惜苏姐姐这会儿似是又出去了,也不知道忙什么,不若你问花蕊吧。”莲香偷偷狡黠一笑,为自己偷偷埋汰了苏瑾一次而高兴。

    可谭纵是什么人物,在后世那会虽然仅仅是个税务局的小科长,可官小职权大,又有个在交通局当掌柜的长辈,因此在那地级市里头大大小小也算是个衙内,什么女人会没见过,便是那些什么二流的女明星他也是机缘巧合时把玩过的。

    “哦。”谭纵示意知道了后,又转话题道:“适才我听莲香说过了,今儿个还亏了那位蒋公子相助,只不知这位蒋公子又是什么人?竟有这般大的脸面,竟然让秋月楼这般乖巧的放人,便要银子也不敢要。”

    “喂喂喂,你们哭什么啊。”谭纵这会儿坐不住了,连忙爬了起来,看看小迷糊莲香,又看了看苏瑾,再看了看坐床那头的清荷,只见三人都是一副暗自伤神,感叹身世的模样,顿时有些明白过来了。

    这声音谭纵倒没听过,不过看她称呼莲香为小姐,谭纵便猜到这女子应当是莲香的随身丫鬟,估计是这次被一起赎了身子,跟过来了。况且,估计也就莲香这般大咧咧的女子才会教出这么个口无遮拦的丫鬟来。

    就谭纵最后这句,放在后世明清二朝,那便是个大不敬的罪名,被抓着了就是个死字。不过大顺朝则相对开明些,这些荤话即使别人听去了也只是笑笑罢了,却不会兴师动众。因此苏瑾也只是拿手遮了谭纵的嘴,顺便剜了谭纵一眼,怪他无事生非乱说话。

    只是她却不知道,谭纵对女人私自外出却是根本不以为意的。想当初在后世那会,自己的女人还跑外头旅游大半个月,外加看了场某歌星的演唱会才回来呢,他也半点反应也没有,这会儿更不会莫名其妙去怀疑苏瑾了。

    而自古到今,也就是后世太祖开国后,这些信奉鬼神的事情才被视为异端,因此这会儿的人却是对誓言一说极为重视的。故此,见谭纵发下了如此重誓,苏瑾心里头虽说有些微辞,可终究还是信了谭纵的话。

    花蕊想了半天后才道:“回老爷话,奴也未真个见着那蒋公子,只是见那胡三从一间厢房里出来,又拿了什么信物给妈妈,妈妈便将契约给了苏大家了。别的奴也不清楚。”

    随即谭纵又转头对站起来了的苏瑾道:“你这个作姐姐的日后更是得做出榜样来,否则便罚你以后一年不许出门。”

    谁知不等他想好,那边房门却是被人一把推开了。

    “我还当你们是作甚子呢,原来是心多了。”谭纵也察觉到自己适才的表现似乎有些跟时代脱节了,连忙挽救道:“你们三人且记住我的话:你们先前做过什么,干过什么,结交过什么朋友,我是统统不管的。倒不是我心里藏着看不起你们过往的心思,只是觉得这真没什么大不了,活在这世上谁还没个强颜欢笑,便是当今张首辅阁老老大人在皇上面前也得笑着。便是皇上,在自己宠爱的小皇子小公主面前,不也得好言好语的陪笑脸么。”

    待谭纵将门帘放下,莲香这才瞧见进来的是谁,顿时脸色就变了。说就到,说别的男人好的时候被自己男人抓个正着,这可不就是祸事么!便是那丫鬟也是变了颜色,直接膝盖就软了跪倒在地上,一个字也不说,只是哭的不成样儿朝着谭纵一个劲磕头。

    要不怎么说人就经不起念叨呢,这边谭纵刚想到苏瑾,那边门帘便掀了开来,正是苏瑾与清荷,身后面还跟着清荷的随身丫鬟露珠还有另外一个谭纵未见过的小丫头。

    “按你的说法,那胡三果真是成王府的?”谭纵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一番,暗想这么个武林高手,又带着成王府的腰牌,断然不会是临时起意来南京府见识江南风月的,只怕多半是肩负什么特殊使命才对。而这会子在南京能算的上是特殊使命的,似乎也只有那么一回事了……

    那边三人听了,都是齐齐的脸色一变,便是莲香捶腿的手也停了下来。

    那边莲香见谭纵似乎真的不生气,也是心虚地吁了口气,连忙使眼色让自己的丫头花蕊去倒茶。她还记得谭纵说过的,只说要杯白开水,不须放茶叶,这规矩倒让花蕊愣了会神——她还从未听过还有哪位老爷跟那些粗人一样只喜欢喝凉白开的。

    谭纵这话一出,三人脸色更差,几欲垂泪。

    “这事儿,要我说可多亏了那位蒋公子了,否则只怕那老鸨断不至于这般轻易肯放人,便是连银子都没敢多要,竟真按那契约上写的只拿了五两银子。”

    见自己不知被谁又抬回了软榻上,谭纵也无甚奇怪的,只是掀开身上薄被,穿了床脚架上放好的木屐,便这么穿着贴身的衣裤往隔壁厢房过去。

    “让她去钱庄取些银子去帮你们几个赎身子。”谭纵混不在意道了一句,又扯了已经解下来的绷带拿过来仔细看过了,又不放心地在背后摸了摸,觉得无甚大碍了,这才心里松了口气,顺着搭好的木架子这才进了浴桶里头,浑然不管自己一身赤|裸的样子把那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羞的满面臊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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