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同流合污
玉器店的角落里，灯光微弱。
老板那张苍白的脸更显憔悴。
“那年，我在工地上当老大，手下有一大帮工人。一天工地塌方，土石像洪水一样涌来，工人们喊叫着，被埋在了废墟下。我得到消息，又急又无奈。”老板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每次回忆都让他心痛不已。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报告了事故，但林家却让我别声张，把那片工地埋了。我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什么都做不了。”
说到这，老板闭上了眼睛，他的脸上满是痛苦。
“从那之后，林家就怪事连连。有人失踪了，有人不明不白地死了，还有人说晚上能看到鬼魂。”老板睁开眼睛，眼神坚定，“这一切，都是那场事故的报应。那些工人的怨气和愤怒，变成了厉鬼，缠着林家不放。”
我震惊地看着老板，心里直冒寒气。
爷爷冷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你不怕林家知道了，会对你不利吗？”
老板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在乎了。这些年来，那些工人的怨念一直缠着我。我只想为他们讨回公道，让工人们安息。”
我沉默了片刻，心中一阵凛冽。
我万万没想到，那时闹鬼的工地的包工头真的是玉器店的老板。
道长的眼神中充满鄙夷，为了自身的利益，害了那么多人，还敢在这里哭，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你知不知道那里死了多少人？”
爷爷冷着一张脸，一字一顿的问道。
此话一出，玉器店的老板失声痛哭。
“都怪我，可是……我也是为了生病的儿子。当年我儿子重病，已经没钱医治了。没办法，我只能给林家做包工头，工地倒塌的时候，我不在现场。等我回去，林家要把所有责任推到我的头上。”
老板说到这里，抽泣了几声。
我定定地望着老板那张暗黑的脸，才知道事情多么复杂。
“从那以后，你就没顺当过。”
爷爷掐指一算，他忍不住连连摇头。
“的确如此，我碍于林家的淫威，不得不把这件事儿按下去。可是死的那些工友，时常到我家里索命。今日如此，从前更是如此。就连我的儿子……”
老板一边说一边揭下一块布来，指着那张遗像轻声道。
看到孩子的遗像，我的心咯噔一声。
道长扬了扬眉，他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虽然这事儿和老板没什么关系，可是林家害死这么多人，的确不是君子所为。
“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一家人只剩下我这一个了。若是我也死了，每年清明谁给我的儿子烧纸？”
老板一边说一边哭，还不忘跪在爷爷的脚下连连磕头。
看到此情此景，我心中一阵感叹。
若是我父母活着的话，他们也会为我这般拼命吧！
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哪怕孩子死了，眼前这位三叔也不肯放弃，甚至想让他的孩子在那边过得好一点。
微风徐徐，我的心一阵慌乱。
周遭潮湿闷热，让我头脑发沉。
爷爷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得不扶起老板再做打算。
“你这是何苦呢？”
爷爷转了转眼珠，心生一计。
三叔和道长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知道接下来爷爷要做什么。
“老人家，若是你肯帮忙，我愿意花钱。就连玉琮，都可以免费送给你们。我和林家，再无任何瓜葛。”
说到此处，老板轻轻抽泣。
“不必哭了，明日一早我给你想个办法，也许还能帮你活命。”
爷爷长叹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时间不早了，各位还是在我小店休息吧！明日一早，我都听老先生安排。”
老板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他一脸期待的道。
夜风徐徐，我躺在大床上，久久难入眠。
道长清咳了一声，还不忘在黑暗之中看向我。
“你不会是想你的父母了吧？”
道长一语中的，引的我有些不好意思。
“哪有的事儿？”
我翻过身来，心中难以平静。
“你爷爷从来没有说过你父母的事儿吗？”
道长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
我一脸的好奇，转过身去盯着道长的眼睛看个没完。
爷爷说过，我是克父母的命。
村里的人经常说，我就是个讨债鬼。
如果不做棺材仔，恐怕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而且我的命格大凶，根本不配拥有六亲。
能有爷爷陪在我身边，已然是上天格外开恩了。
“你知道内情？”
我一把抓住道长的胳膊轻声问道，眼神之中充满期待。
道长躲开了我的探究，他只是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
这老小子要说谎。
“其实也没什么，你的命不怎么好。不过干这一行的，都大差不差。”
道长欲言又止。
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怪不得提起我父母，道长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我看过自己的八字大运，如果不走杀伐法这一条路，恐怕谁也别想好过。”
我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夜空的星星，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报考警校，可能是最好的出路。”
道长捏捏我的肩膀，沉沉睡去。
我一直胡思乱想。
第二天一早，外面的桂花香叫醒了我。
叽叽喳喳的小鸟声，不绝于耳。
爷爷已经穿戴整齐，在院子里面打太极拳。
老板做的早餐，一副寻常人的样子。
谁也不敢想，昨天晚上的那些尸虫有多么可怕。
“您起来了？”
老板毕恭毕敬的望着我，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期待。
“您还亲自下厨，实在是麻烦了。”
我很少过这种平常生活，老板的礼遇，反而让我们一群人有些不自在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老板一边说一边把我们引到了餐厅。
吃完饭，爷爷带着我们上路。
老板的脸色愈发难看，他似乎不想回忆起当年那桩往事。
南风刮起来，惹得人心痒痒。
“你还记得那个工地吗？”
车中低气压，半晌过后，爷爷还是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