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马云娇昏倒在雪地里
“怎么说没就没了？”胖董事长一时半时还没有清醒过来。最近的应酬太多，酒局一个挨着一个，他实在有些吃不消。
“我想跟您说说送菜的事儿，这几天实在有些忙不开，您看……”，李大青说着话挠了挠头皮。
“没事儿的，死者为大，你们先忙乎家里的丧事。我这里有车，明天让管后勤的开车，去村里大棚拉菜，那边有我弟妹就行了”，胖董事长想了想说，“我这二凤妹妹什么时候出殡啊，我看看时间安排，争取赶回去。”
“具体时间还没有定，我媳妇这不是刚刚生了孩子吗？刚才跟二舅商量了，说是等云娇出了医院，到家里再定出殡的日子”，结婚后，李大青也就随了马云娇，管这胖瘦哥俩叫舅舅。
“哎呀，你这是丧事和喜事赶到了一起，我都没法给你道喜了。那就什么都不说了，母子平安就好”，胖董事长想了想说：
“另外几家需要送的菜，你让东升列个单子，我那个后勤车足够大，一起给拉过来。这事儿你就别管了，那都是咱们自己人。”
李大青挂了电话，和马东升走出停尸房。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雪已经小了许多，变成了零零散散的颗粒随风飞舞着。
“我想看看我姐他们娘俩去”，马东升今晚一直陪着二凤，还没来得及看看生产后的姐姐，还有未曾谋面的小外甥。
“你还是别去了。见了你姐，你肯定控制不住自己”，李大青想想马云娇的丧母之痛，鼻子又有些发酸。
他使劲眨眨眼睛，转身拍拍马东升的肩膀说：“你这就开车回家吧，找二舅商量丧事怎么办，一切听他的。这事儿我还得瞒着你姐，一切等她出了院回家再说，你慢点开车啊！”
送走了马东升，李大青径直去了产科的病房，路过大房间时，听到里面一孩引得众孩哭，简直比夏天水坑里的青蛙还热闹。
“你怎么才过来？”产后虚弱的马云娇刚刚眯瞪了一小会儿，却梦到自己的妈妈二凤像一个小白色的仙女一样，飘飘忽忽的过来看看她和孩子，眼里含着泪，什么也没说就飘走了。
“到这里住院，一堆一堆的手续，我这是刚跑完”，李大青装作很累的样子，看到儿童床上的孩子却又快步走过来，细细端详着他的眉眼。
“我妈没事儿吧？”马云娇想起刚才的梦，她轻声说给了李大青，紧张的追问了一句。
“没事儿啊！昨天化疗完了，我就给送到家里了”，说到二凤，李大青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马云娇虚弱的追问了一声。
“没什么事儿。看到儿子，就想起我们也曾经是这么小。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我想起我妈了”，李大青连忙遮掩着自己的失态。
托了宋副院长的关系，李大青把马云娇安排进了小病房。屋里只有两张病床，旁边的是一个生下女孩的大姐。
“怎么没看到您的家属？”李大青逗了一会儿孩子，看到邻床的大姐要艰难的下地倒热水，连忙走过来帮她。
“婆家人都死绝了”，那大姐恨恨的骂道，“看我又生了女孩，他们都走了。我是外地的娘家，明天我妈才能过来”。
“这都什么人啊”，李大青刚刚说完这句话，躺在儿童床里的儿子“哇哇”的哭起来。
“你这是该喂奶了，下来奶水了吗？”临床大姐扭过头问着马云娇。
“没什么奶水啊，就是乳头那里有点儿痒，有时候像是针扎一样的疼几下”，马云娇轻声说着，挪动着身子坐起来，接过了李大青递过来的孩子。
“傻妹子，那就是要下来奶水了”，临床大姐一笑，“你这是头一胎啊，不知道这事儿。”
马云娇听她这么一说，连忙撩起宽大的内衣，把鼓胀的乳头放进儿子的嘴里。
孩子立刻停止了哭闹，用力的吸吮着乳汁，稚嫩的小手挥舞着，昭示着生命的力量。
三天后出了医院，马云娇是被医院的救护车送回了家。
“用咱家的面包车不就行了吗？何必劳师动众的开着救护车回家，花钱不说，村里人还以为我病着呢”，上了车，马云娇埋怨着身边的李大青。
“这车，比咱家的面包车舒服。再者说，你刚出院，身子还虚弱着呢，可不能出事儿”，李大青使劲挤出了一点笑容，“现在你又多了一个身份，你是我儿子的妈！”
“东升怎么不过来接我？他都当了舅舅了，还这么不懂事，还有小雅”，马云娇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他们两个忙着送菜和菜店的事儿呢，这大雪的天气，可不能断了供应。到家里你就看到他们了”，李大青故作轻松的说着话。
“我妈要是看到孩子，指不定多高兴呢，她的病啊，肯定会好了一多半”，马云娇想起妈妈这些年的艰辛，风里雨里的拉扯着她们姐弟俩，鼻子也有些发酸。
但愿妈妈的病能早日好起来，都说是“冲喜冲喜”，家里有了喜事，会把不愉快的事情快快冲走的。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马云娇看向了旁边的孩子。车子里温暖如春，摇摇晃晃的小孩子睡的正香，小嘴儿还时不时的吧嗒两下。
救护车压着路上的雪和泥，缓缓的拐上了小路。
快到家门口还有二十米远的时候，马云娇吃力的直起身子。她惊讶的看到，自家的院里走出了穿白戴孝的人。
“我的妈呀”，马云娇大喊一声，拖着虚弱的身子推开车门，一跟头跌进雪地里昏了过去。
随车的大夫和护士赶紧跳下车，把她抬进了屋里放到床上抢救，李大青抱着孩子紧跟在后面。
院里已经高搭灵棚，暗红色的棺材前，摆放着二凤面色平静的黑白照片……
清明节到了，村西的坟地那边，李大青和马东升指挥着几个工人，在一座尚遗存着花圈的新坟前竖起了大理石的墓碑。
那墓碑上镌刻着金字：先考妣马广远，曹舒琴之墓!
儿马东升，女马云娇，婿李大青孝立。
抱着牙牙学语的儿子，马云娇脸上淌着泪水，“记着啊，这里面住着姥爷和姥姥……”
李大青直起腰抬眼远望，那玉米地里的秧苗已钻出了地面，绿油油的煞是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