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身体的变化
第二天一早，陈天来到工厂，发现工业园部分企业恢复了生产。
其中包括自己所在的机械厂，被认定为民生制造业的厂子是可以获得电力供应保障的。
而不在名单之内的企业则面临更加严格的能源限制，怕是一段时间内都要陷入接近停滞的状态了。
这也让机械厂的工人们更加看重自己这份工作了，毕竟大多数都拖家带口，这么多厂子停工，如果在失去了这份工作，估计直接就得常驻日结人力市场了。
工厂里轧机轰鸣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声音。
劳作不停的陈天今天汗水止不住的向下滴落。
厂棚内空气仿佛是沸腾的，每一口喘息都为他带来肺部灼热的感觉。
可他依旧不敢分心，毕竟铭哥不止一次的告诉他操作轧机时要一万个小心。
可今天好像不太对劲？
在那台钢铁巨兽每一下的碰撞中，认真工作状态下的陈天，凡是目力所及之处。
似乎是……时间的流速都变慢了！
往日生怕操作不当会让自己受伤，每一次操作他都尽可能的准！稳！
而今天，他却游刃有余，三四个小时的工作量，他却如不知疲倦般仅仅用了两个多个小时就完成了。
操作杆在他手中摇动的行云流水，晃动的精准。
上下料的时机轻松拿捏的恰到好处。
“呼～噗”陈天长出一口气，抬头看向周围还在忙碌的工友，心中感到疑惑。
“一个月来自己的效率都是吊车尾，经常是卡着时间线完成，难道猪大王今天良心发现，给我的材料比别人少？”
陈天猛地摇了摇头，嘴巴向下撇了撇。
“哈哈，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随即，他看向身旁的赵铭，想要说些什么。
可“呲呲呲，砰！”的背景音下根本没法交流。况且每个人还都带着隔音耳塞。
随即向工长挥了挥手，指了指休息室。
来到休息室摘了下安全帽，陈天找到自己的浮光牌水杯，一口气咕吨咕吨的灌下大半杯已经放凉了的糖盐杯水。
这是工友们教给自己的方法，最快速的补充汗液带走的水分。
休息室是用玻璃在厂子角落密封的，里面冷气开得很足，排气扇也不停的工作着。
坐在不锈钢排椅，陈天很快从刚才的劳累中缓过神来，感受到一颗颗汗珠变的冰凉从自己的后背划过，他一向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
自己预感的事情，似乎是真的！
隔着休息室的玻璃，陈天看到一群人戴着白色安全帽不紧不慢从车间大门口走进来。
自从经历了昨日，他发现自己的近视居然在消退，原本已经有些度数不足略带模糊的眼镜，如今竟然异常清晰。
为首的自然是朱大旺，一改往日扛着肚皮左右摇摆的狂傲姿态，而是走在最前方为后面五六人引路。
一边前行一边侧着身，嘴巴里嘟囔着什么，他眼睛睁得滚圆，脸上的肥肉强行挤出笑容看上去甚是滑稽！
“大概是安全部门来检查吧？”陈天来此工作以来，类似的场景也没少见，只是每次看到朱大旺此番姿态，唇角都会微微翘起，不禁感叹所谓欺下媚上的一致性，古人诚不欺我！
望着缓缓向自己这边走来的人群，不时的有人将手指向车间某处，而一旁的朱大旺则赶紧谄笑的介绍。
正欣赏着朱大旺滑稽的表演。
他瞳孔突然一震动人群中，他发现了一个熟人。
“那是相晴”陈天忍不住发出声音。
又看了几眼，他才敢确认那就是相晴。
相晴是他的大学同学，大学时和陈天在同一个专业课作业小组。
那时候二人在校园里都属于活泼外向的类型，在组成作业小组时，相晴带着自己的几名室友，鬼使神差的走向了陈天身边几名男生。
从此这十几人便在学校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几乎天天一同上下课、准备课题、遇到节假日还会组织一起聚餐、逛街。后来相互帮忙占座位、答到，甚至自己寝室老三还和对方寝室一名女生成为了一对情侣。
当时自己的生活费虽然不多，却能在沉浸在哥们义气中过的有滋有味。大家仿佛都一样，可能因为自己点子多和善良，经常的成为这个小团体的核心地位
而如今，群聊中大家依旧会时常分享一些内容，曾经最为活跃的陈天往往打了一些字却又删除，最终选择了沉默。
收束起思绪，再次望向相晴。
对方如今相对校园时期，身上的稚气正在慢慢褪去。青春的长发早已盘起，一身灰色的职业西装西裤，和她高挑的身材似乎并不太相合，脚踩高跟鞋的步伐里还有一些缓慢的生疏感。
不同的是相晴戴了四年的眼镜已经不知何去，摘掉眼镜的她，鹅蛋脸的轮廓更加清晰，挺秀的鼻子不再有遮挡，白皙的皮肤变的更加整体。
似是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相晴向着休息室的方向匆匆一瞥。
朱大旺还以为自己的讲解没有吸引力让对方分心，立即加大了话语中的肢体动作，腰身也不自觉的压得更低。
陈天在和对方目光单方面接触的瞬间，便神使鬼差的低下头。
“小相同学已经进入行政机关了吗？真是前途无量呢！”
喃喃自语中，他将红色安全帽扣在自己脑袋上，已经开始期待对方不要认出自己。
靠力气讨生活自然理直气壮，可一想到曾经能够肩并肩是上下学的同伴。
可“猪大王”在两人面前表现出的姿态自然是云泥之别，而双方如今的境遇已是昭然若揭。
可怕什么来什么，那人群竟然径直的自己所处向休息室走来
希望一行人，不，其实就是相晴！
千万不要进来，不要发现自己在这里。此时他只希望能够在那个美好的女孩子心里，只留下关于自己青春的印象。
陈天随即拿起水杯，转过身去。
吱扭磨砂玻璃的隔断门还是被推开了。
“嘿嘿嘿，大家请进请进！赵总，这里呢就是我们的休息室，咱们智强最注重工人权益了，您看这空调饮水机一应俱全，还配备了透气座椅！”朱大旺一边介绍着，一边指向不锈钢排椅。
“嗯是不错，看得出来，这休息室不仅地面干净空气清新，连玻璃都擦的一丝不苟。看得出来绝对工人环境还是很重视！”被称作赵总的中年男子缓缓出声。
而身旁的相晴则连忙打开文件夹，在一张表格的劳动工作环境的后面写上阿拉伯数字“8”。
“咦这位是？”
闻言，朱大旺也看向角落里的陈天。
“卧槽，躲不过去了吗？怎么办怎么办”
带着精光的眼睛在一坨肥肉之间旋转了两圈，笑意和声音一同从朱大旺圆滚滚的脑袋。
“啊这位啊，这位是我们智强集团高薪从中州工大聘请的技术工程师，我们一向是注重人才对生产环节的把关！”
“这猪大王还真是能胡诌啊！4000底薪在中州虽然说不得低，可这也能算高工资？”陈天不禁腹诽起来。
可这也让他的内心一下子放松了，倘若以这个身份面对老同学，他是可以坦然相见的。
他的心中第一次对朱大旺有了不一样的看法：这家伙，在某些方面真是有自己一些天赋在的。
“咦，工大的？小相，我记得你也是这个学校的？”赵总的声音低沉，陈天却能感受到一种故意放缓话速的节奏感。
“嗯，是的！赵总。就是不知道这位工程师，是哪一届哪个专业的学长？”
合上文件夹，相晴发出欢快且清脆的回答，好奇心让她忍不住在出声的同时身体微微前倾。
四目相对，陈天的心跳仿佛暂停了一个节拍。
“是你？”
二人同时开口，疑惑瞬间挤满了休息室其他人的脑袋。
已经没人会注意陈天的惊讶中带着些许虚假。
此时，已经小跑到陈天身侧的朱大旺一改往日的浮夸形象，亲切的搂着他的肩膀。
“陈老师，这是咱们中宇集团的考察团，看样子您和相主任是相识的？”
陈天第一次在朱大旺对自己的神情里看到了讨好和期望。
相晴红唇轻启，陈天却挺起胸膛抢在前面回答。
“嗯，我和相主任是大学同班同学，相主任在学校期间可是成绩一点都不弱于美貌的学霸呐！”他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到相晴身前，伸出右手。
二人面带微笑，而浅浅握手的瞬间，陈天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古怪自己胸腔中像是有一股力量偷偷颤抖了一下。
相晴低下头，打开文件夹在“人才配备”一栏缓缓的写了一个“9”。
“贵集团和我们挑选人才的眼光如此一致，相信双方的对产品理念也能达成共识，我对我们后续的合作很有信心呐！”
一行人中，既然赵总这一决定性人物都发话定调了，休息室内的欢笑声自然是只能愈发热烈。
朱大旺看向陈天的目光里，仿佛在说“好小子，真有你的！”
陈天背后的冷汗一滴滴滑落，这是他第一次以“人才”的身份在人群面前装逼。
车间里，轰鸣的机械声下，劳作的工人们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