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你是朱砂？
湖边深处悬着一道瀑布，水幕轻声垂落，形成一道银色的飞瀑，水雾飘散在空中，在紫月映照下，又变成了透明的紫色，宛如毒瘴般缭绕。这些所有的一切共同营造出一种神秘而诡谲的氛围，仿佛天地自然本身在守护着这片神秘之地。
突然一阵低沉之声，似是自万丈深渊的湖底处翻涌而起，慢慢传来，云染的整个神经都紧张了起来，她清楚地看到湖面上泛起阵阵轻烟，月光透过薄雾，投下斑驳的光影。湖水的翠色越来越浓郁，渐渐看不见底，却又仿佛可以看到湖底似乎有什么沉眠的巨影，它蜷缩着庞大的身躯，慢慢地呼吸着。而方才那低沉之声似乎便是他粗重的呼吸声，云染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又一切似乎清晰真切，她甚至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双龙眼半睁着，那龙眼底下蕴含着狡黠的智慧与算计，又似乎只是安静沉睡，让人觉得它的双眼似乎在梦境中寻找着过去的辉煌与未来的命运。
这湖水深不可测，又有浓郁的色泽掩饰，依着常理，云染不该能看见湖底的任何东西。可她偏偏看见了，而且能感受到那沉睡的巨龙身边散发出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正在慢慢发生变化，警示着那些即将到来的变故。
云染听到耳边传来了低语声：
“你是谁？本王召唤岚音那个女娃娃，你为何还会受到召唤？你是仙族？”
说到最后一句时，那低沉的声音产生了一丝几不可查的波澜，说是恨意却又不那么完全，可若是亲近又绝对算不上，似乎短短一句寥寥数字，让云染感受到了对方隐忍的深沉的情感。
“您是星沉神君？”云染是听着仙妖两界大战的故事长大的，无论仙妖两族关系如何，她对这位妖王，出生自神域的堕神星沉还是心生敬佩的，她觉得他同自己认识的那些神君们，仙族那些帝君们皆是不同，除了他无与伦比的强大实力外，他的事迹让云染觉得似乎他的身上少了那么些神性却多了些凡人的随性洒脱。
毕竟这世上只有这一位上古真神，一怒之下，触动天命，被罚去神格成为堕神，最重要的不是他经历的这些，最重要的是遭受了这一切之后，他依然无怨无悔，无论是三姐八卦录还是三界正史，均未曾有过一个字提到过他有半分悔意。
云染觉得神也好，仙也罢，甚至妖和人，凡在这世间的生灵，有几人能对自己这一生的时光都无悔意呢，她见过不知道多少人遗憾地说过“如果能重来就好了。”可眼前这位神君，尽管入了囚神之地，也没有后悔曾经爱过一个仙子。
“星沉神君？哈哈”云染耳边传来阵阵低笑的声音，那声音仿佛要刺破她的耳膜般，让她觉得疼痛不已。她忍不住伸出双手捂住耳朵，却依然阻止不了那声音直达耳底，直达耳底，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魔音穿透吧。云染只得大叫出声“别笑了，我的耳朵好疼！”
不知道为何，耳边声音戛然而止，再传来时变成了有些颤抖的男声“朱砂？你是朱砂？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死，你骗的我好苦！”
云染自然是听过朱砂的名字的，那是星沉神君的心上人，而八卦录中所记载，星沉神君便是为了这位朱砂仙子堕神成妖的。可传闻中的朱砂仙子三千年前就已经死了，更和自己毫无关系，这神君莫不是睡糊涂了，见到一个女子便以为是朱砂，大概是执念成魔了吧。
“神君，我并非朱砂仙子，她三千年前便羽化了，据说是形神消散，在这世间在没留下一点痕迹。”
耳边是沉闷的风声和湖水声混合在一起，而那个男声却没有响起，云染觉得内心有一些不安，都说这星沉神君已然是堕神，也不知精神状态是否正常，莫不要激怒了他，那自己这区区一缕仙魂可就危险了，故而她又接着道：
“神君，我是仙界的公主云染，如今方一千岁，是您小的不能再小的晚辈了。”
这回妖王有了反应，他的声音又似乎离云染近了些：
“哦？仙界公主？你是重华和瑶凰的女儿？”
“神君认得我父帝和母后？”
“神君这个称呼，许久没人唤本王了，你还是叫本王妖王吧，或者直呼星沉也未尝不可”星沉没有直接回答云染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他总不至于告诉云染，我不仅认识，我还同他们相熟的很，当年天帝重华，还是个幼儿时，会将鼻涕擦在他一尘不染的神袍上，而瑶凰就更过分了，还是个黄毛小丫头时，在他怀里听着故事入睡，口水将他衣衫都沾湿了。
可那都是多久远之前的事了？久到恍若隔世一般，他几乎快要记不起他们那时稚嫩的容颜了，却还清晰的记得，他应约只身赴仙界时，他们俩满脸冷冽地用刀剑指着自己，面上没有一丝情分可言。
“你既然认识我父帝和母后，那我叫你星沉世叔可好？”
这称呼若是叫墨辰听见，怕是要第一个反对，他同星沉原是称兄道弟，一起饮酒互怼的辈分，可被云染这么一称呼，自己便要生生比星沉低了一辈，这以后闹起来，自己岂不是吃亏的紧？可他也只能忍了，毕竟若是他抗议，依着星沉的性格定然是嗤笑一声“这能怪我？让你自己为老不尊，要娶人家年纪轻轻的女娃娃。”
只是眼下，星沉并不知道云染和墨辰未婚夫妇的关系，故而吐槽也还没跟上节奏。
耳畔一声轻笑，“倒是个机灵的丫头，放心，我知道你不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