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看不透
孟云霄受够了。
他在郝艾钱旁边守了好几天了。
那幻境迷雾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每天都要来困他几次。
偏偏来来去去就那几个人。
顾远谪，司马探，林淼，甚至还有被自己绑住的郝艾钱。
似乎只有自己潜意识里比较信任的人，幻境才会变成他们的模样。
而且幻境能幻化成的人的信息有限，只能读取孟云霄近期的记忆来迷惑他，根本没有丝毫威胁性。
三两句话就探出来了。
旺财也随着他经历幻境的次数增多，竟逐渐沉睡了。
他无论怎么呼唤都联系不上。
只留下孟云霄独自一人。
孟云霄不知道郝艾钱看见了什么，会被困那么久。
他只希望他能早点出来。
不管是什么，滋味肯定都很不好受。
因为这幻境，要以幻化出的人物死了才算结束。
亲手杀了自己信任的人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哪怕孟云霄知道这是假的。
所以他总会陪幻境演的时间长一点。
但他每次看见笑得像林淼一样的司马探，和脸臭得像司马探一样的林淼，就真的想吐。
孟云霄在离郝艾钱附近灵气最浓郁的地方打坐，在又发完一次传音后，感觉到面前的草丛传来动静。
哦。
那死幻境又来了。
跟他玩上瘾了是吧？
他一睁眼，就又看见了大师兄。
身边居然还跟着陈露。
“怎么这次是两个人。”
孟云霄嘀咕着，熟练地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草屑。
“缴剑不杀。”他懒洋洋地冒出来一句，还慢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结果这次不仅没等到以往幻境中乖乖的言听计从，反而收获了俩人一个疑惑一个震惊的眼神。
“看什么看？听到没有！快给我！”
孟云霄不耐烦了。
这死幻境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
不紧着讨好自己，信不信他不陪他演了，直接开捅！
顾远谪和陈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复杂的情绪。
天杀的。
小师弟还是疯了。
陈露朝着顾远谪挤眉弄眼，看得顾远谪眉心直跳。
最后在陈露赞赏的目光中，顾远谪默默地把剑递给了孟云霄。
“这就对了嘛。”孟云霄满意地点头，接过顾远谪的灵剑在手里把玩，“这次模仿的大师兄还挺像的嘛，连灵剑都模仿出来了。”
顾远谪闻言，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我是真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孟云霄打断了。
“知道了知道了，同样的话你已经说了不下五遍了，每次都是同一套说辞。”孟云霄懒洋洋地挥挥手，“这次又是想干嘛，带我跳崖还是逼我自刎？还是跟上上次一样来点苦肉计？”
陈露眼睛都瞪大了。
这师弟是经历了多少次幻境啊？
正常人经历个两三次都要精神崩溃，道心破裂，当场自刎了。
师弟还能完完整整地站在这，跟他们说话？
虽然听起来离疯也不远了。
她转向顾远谪，又是一通挤眉弄眼。
看到没！你家小师弟被幻境折磨得很惨啊！
这不得好好心疼一下啊？
顾远谪甩了她一个眼刀，陈露顿时收起了扭曲的五官。
“为什么不走？”
顾远谪轻叹了口气，神识不动声色地朝孟云霄围了过去，想定住他给他吃清心丹，脑袋却忽地传来点微微的刺痛感。
他的神识被推回来了。
他微微蹙眉看过去，就见孟云霄一脸惊愕。
“我靠，你这幻境仿人真是越来越像了，连大师兄的神识都仿出来了？”孟云霄连连摇头称奇。
顾远谪面上不显，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小师弟有神识了？
可他的修为明明才筑基啊！
神识至少要到金丹境界才能诞生，是修真界的常识啊。
难不成是这几天那幻境的折磨把他神识都逼出来了？
孟云霄见对方不说话，以为是幻境又被自己的话说愣了，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回答了顾远谪刚刚的问题：“走？怎么走啊？我说你这次幻境弄得也太不专业了”
话音未落，就被一阵嘶哑叫声打断。
顾远谪和陈露齐齐警惕起来，看向叫声的方向。
而孟云霄像是习惯了，脚下生风地往那地方奔去。
顾远谪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要把人拉回来，却发现孟云霄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这也是因为幻境的磨炼？
他眉头蹙得更紧了，却也只能和陈露一起跟在孟云霄身后。
拨开几层树丛后，眼前的景象却让俩人齐齐愣在了原地。
饶是历练多次的顾远谪也不禁冒了冷汗。
厚厚的数十根藤蔓从四面八方涌到一处纠缠在一起，而中心是被裹得像蝉蛹一样，不断挣扎的郝艾钱。
他本应全身都被裹在藤蔓中的，却不知如何挣扎了出来，两只胳膊露在了外面，正在身上不断地抓挠。
他似是喊了许久，声音跟跟砂纸磨过一般嘶哑。
离近了，才发现他双目赤红，像被染了色一样让人心惊，面颊上，额头上，全部是血痕，甚至能隐隐窥见露出的脖子处也全是淋漓鲜血。
红色的鲜血和绿色的藤蔓对比无比强烈，让人心惊肉跳。
“没事，师兄，只是幻境”孟云霄两三步就跑到郝艾钱身边，一边声音极轻地说着，一边掏出了回春丹和清心丹。
他一边躲着郝艾钱乱挥的胳膊，一边灵力猛地向周围的藤蔓袭去，那些藤蔓受到了呼唤，齐齐出动又缠住了郝艾钱。
借此机会，孟云霄就把那些丹药往郝艾钱嘴里塞。
郝艾钱身上的伤势随着孟云霄极快的动作迅速恢复了，但情绪却丝毫没有平静，反倒喊得更加大声了。
孟云霄咬着牙，把自己宗服边角的布料又撕下一条，塞进了郝艾钱嘴里。
“抱歉师兄。”
孟云霄一边默默地说了一句，一边又给他掐了个清心诀。
这下，周围才安静下来，重回了森林的静谧。
孟云霄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看着身后已经怔愣的二人。
“我陪你们玩多久都行，你们能不能放过我师兄？”
孟云霄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把刚刚从顾远谪那拿的灵剑又扔了回去。
“来啊，这次又是什么？”
顾远谪接住灵剑，却是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他忽然有些看不透孟云霄了。
从平常练剑和上课时，就能看出这个小师弟是个随遇而安，率性而为的性子。
连明月剑法都是自己逼迫才能练得下去的。
他本以为，孟云霄会和陈露一样，是个修习逍遥道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那他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
若换了常人，怕是早就将郝艾钱丢下，独自离开了。
郝艾钱那样，分明是被幻境抓住了弱点，生生地要逼疯了。
也不知还能否救回来。
哪怕是救回来了，怕也要滋生心魔。
既然如此，只能
顾远谪思绪千回百转，最后给了陈露一个眼神，对方立刻心领神会。
“师弟，得罪了。”
陈露叹口气，话音未落，就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