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记得了
狭小的病房内气氛跟死了一样平静。
直到顾远谪默默地扯下黏巴在脸上的枕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们先出去。”
孟云霄眨巴着眼看着师兄们如蒙大赦地飞快地溜走了，虽然面上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却大骂起来。
天杀的！
一帮见死不救的家伙！
好歹帮自己说句话啊！
他眼睁睁地见大师兄带着一张亘古不变的冰块脸走了过来，心中越发慌乱。
“我错了大师兄。”
遇事不决先认错，也是孟云霄的处事准则之一。
特别是在面对上级和错误明显是自己犯下的时候。
顾远谪脚步一顿，看着孟云霄缩着肩膀道歉的样子，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记得了？”
啊？
记得什么？
孟云霄那副迷惑不解的样子很明显让顾远谪被打击得不轻，连嘴唇子都忍不住在颤。
最后他才强压住情绪，咬牙问道：“你昏过去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这把孟云霄点醒了。
他是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什么事来着。
对对对！
自家师父和宗主差点撕起来了！
然后呢？
谁赢了来着？
孟云霄细想了一会，才摇摇头道：“不记得了。”
下一秒，他就看见顾远谪的嘴唇清晰地蠕动一下，似乎吐出了什么不好的字眼。
惊得孟云霄的桃花眼活生生瞪成了圆眼。
我靠。
大师兄也会骂脏话的啊？
难不成是俩老头撕逼，宗主输了，所以大师兄不高兴啊？
孟云霄想到这，更慌了，甚至在心底又骂起老头来。
天杀的！
师父做的孽要徒弟还！
“没事，大师兄，下次还有机会”
孟云霄小心翼翼地开口安慰，打量着顾远谪的脸色，全发现对方的脸越来越黑了。
自己的安慰毫无效果啊！
孟云霄讪讪地住了嘴，恨不得缩进被子里当自己没醒过。
而顾远谪却是实在没法面对这个结果。
虽然在察觉到孟云霄中毒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几分预期。
就跟上次中毒似的。
当时陈长老跟他说，孟云霄像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师弟是在装傻逃避现实。
没点担当。
熟了以后，顾远谪试探了很多次，才明白过来。
这师弟哪是装傻啊，是真傻啊。
完完全全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顾远谪打死都想不到，这种毒孟云霄居然还能中第二次。
这次比上次更加他大爷的过分了。
上次他只是站起来，掀了花六位数请来的大厨做的菜，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桌尾走到桌头，并且大声表白而已。
这次就不一样了。
想着那种唇碰唇的触感，顾远谪的脸就开始发烫。
无耻！
孟云霄战战兢兢地感觉到屋里的气压越来越低，头都快埋到被里去了。
救命啊！
他做错了什么！
“大大大师兄我真错了，我替师父给你道歉”孟云霄双手合十，脸上的表情可怜兮兮的，“你大人有大量别和那个老头一般见识”
“老头？”
顾远谪眉头微皱：“什么老头？”
这话可把孟云霄整得更加胆战心惊了。
“就我师父”孟云霄吞吞吐吐地回答，只祈祷顾远谪不要更生气，“他老人家平时性子急，有什么冲撞的地方，我先替宗主给你道歉”
顾远谪：？
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又扯到师父身上去了。
“不可再随意称呼长辈。”顾远谪叹了口气，“被外人听见了，成何体统。”
“哦哦哦”
孟云霄忙不迭地点头，偷偷打量着顾远谪的脸色。
经过这一打岔，大师兄的脸似乎和之前相比没那么臭了。
嗯。
可别臭。
香点好。
孟云霄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发问。
“大师兄，我怎么忽然晕了？”他摸着后颈脖，只觉得那还在发麻，像是有人把自己打昏了似的，“是被宗主误伤的吗？”
顾远谪微微皱眉：“你为何会这样想？”
怎么话题老往师父身上扯。
孟云霄也有些蒙。
不是吗？
他还以为老头和宗主当场就打起来了，他是顺便被误伤那个，才失去意识的。
顾远谪现在才终于明白孟云霄的意思，叹了今天的第无数口气。
这都什么啊。
“你中毒了。”
顾远谪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遍，但刻意省略了俩人出宗门大厅后发生的事。
讲完后，他的眼睛状似无语地扫过孟云霄的脸，还是有些不甘，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总不能真的一点点都不记得了吧？
顾远谪显然想多了。
中完毒的孟云霄跟清醒时对比像完完全全的两个人，记忆都不共通。
眼神清澈得可怕。
孟云霄听完大师兄的话，难以置信地眨眨眼。
又中毒了？
还中的是同一种毒？
自己是什么很廉价的人吗？
不对。
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他猛地想起上次中毒时干出的那些事，只感觉脸上有火在烧。
更何况受害者此时此刻就在站在自己面前！
救命啊！
孟云霄眼睛都垂了下来，躲躲闪闪地不敢看顾远谪，半晌后才吞吞吐吐地问道：“大，大师兄，我有干什么吗？”
这下可问到顾远谪心坎上了。
只见他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字一顿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孟云霄瞬间头皮发麻。
啊啊啊啊啊！
他绝对是干了什么混蛋事了！
老天奶啊！
他不会在那帮牙尖嘴利的首席面前亲手掀了自己做的菜吧！
望见孟云霄欲哭无泪又抓狂的表情，顾远谪却是忽然消了责怪他的心思。
算了。
他又不记得了。
怪他有什么用。
而且，顾远谪丝毫没觉得自己吃了亏。
恰恰相反，他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硬要追究起来，他自己也心虚。
但该逗还是要逗逗的。
顾远谪感觉自己的想法跟三岁稚童一样幼稚，却仍故作严肃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就用没什么情绪的眸子看着他。
看着看着就不太对劲了。
顾远谪的目光不自觉地就往师弟的唇上移，反应过来时，忙挪开了视线。
还掩耳盗铃又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孟云霄彻底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自己绝对闯了大祸。
没看大师兄的耳朵都气红了吗！
所以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又给他下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