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山洪
“我不怕。”女孩的声音还是有点微微发抖。
“姑娘，别叫了，先把他弄下来再说。”救援队员把船系到树干上。
“这么说没有楼房岂不是危险。”王春来语气有点担忧。
“我忘了。”风小雨挠了挠头，咧嘴笑了笑。
“怎么回事？”风小雨迷迷蒙蒙，茫然不知所以。
“很荣幸。”风小雨放下碗，苦笑了一下：“可惜我是个犯人，身不由己。”
“是山洪，大家快点向楼上跑。”叶小星大声提醒，两位老人也跑了出来，招呼所有犯人向楼上跑去，叶小星刚爬上楼梯，忽然转了回来，三步并着两步，冲进自己的房间，风小雨还在呼呼大睡，叶小星一把把他拉起来。
“谁天真了，我只不过问问，不说就算了。”女孩忽然笑了笑：“如果我喊一声，你可是罪加一等。说不定又要多做几年。”
“在哪？”划船的队员望了望水面。
一场好梦，夜也显得短暂，一阵沉闷的响声把叶小星惊醒，门外雨还在哗哗地下，她揉了揉眼，走出房门。
“啊。”女孩低声惊叫，连声说道：“你快点出去，出去。”
“丫头。”老奶奶从另一个房间里探出头：“堂屋的大门要关一下吗，他们可都是犯人。”
小船快速划了一阵，水面杂物纵横，却没有一个人影，叶小星焦急地大声叫着：“风小雨，风小雨。”
“我问了王春来队长。”女孩笑得有点妩媚：“他说你是好人，不是那个什么犯。”
许多人站在瓦房的房顶，由于地势偏洼，房屋又不高，眼看着就要被淹没，四周的洪水还在咆哮着，翻腾着。
小船立即靠过去，叶小星一步跃上树杈，抬头向上一看，脸上一阵惊喜，大声叫道：“风小雨，你没事吧。”
雨渐渐停下，水位在下降，几艘救援的小船在淹没一半的房屋四周游来游去，一些救援队员们拿着救生圈大声呼叫，是附近的部队及时赶到，楼上的人一阵欢呼。
“不可能。”叶小星固执地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忽然，一颗大树引起了她的注意，原本被水流吞没，现在露出了树梢，树梢上竟然还趴着一个人，头低垂着，一动不动。
“谢谢。”风小雨声音轻柔，似乎在回味童年的无忧无虑：“我小时候在一个小村里长大……”
风小雨的手脚一阵抽搐，他是个熟悉水性的人，知道这是用力过度，体能已经发挥到极限，用力咬了咬牙，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最后一位了。
“上楼。”叶小星无暇解释，连拖带拽把风小雨拉上楼梯，就在这时候，水哗的一声就冲进了屋，満到第一层楼梯。
“还有更好的。”女孩似乎很喜欢说话：“我哥哥在前面县城开了个饭馆，有时间带你去尝尝。”
“谁呀。”风小雨连忙跑出去，沿着走道跑进堂屋，导游的女孩穿着拖鞋正站在堂屋门前张望。风小雨奇怪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现在就走。”风小雨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发出一阵大笑。
“你叫什么名字？”房间里没有椅子，风小雨毫不客气地仰脸躺在床上：“不然你知道我我不知道你，太不公平了。”
“救人。”王春来大喝一声，几位刑警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顶着流水，奋力向远方划去，风在吹，雨在哗哗下，刑警们把一个个人带过来，叶小星等人用竹竿把人系到楼上。然而体力是有限的，王春来等人的力气越来越弱，需要营救的人却还有十几名，都是老人和小孩。
“守着家乡，令人羡慕。”风小雨望着天花板，一脸神往：“我离开家乡几年了，一次都没有回去，现在更没有脸面回去了。”
“快点吃吧。”女孩把饭菜推到风小雨面前，风小雨也大口吃起来，饿了一整天，饭菜虽然简单，吃到嘴里也觉得味美无穷。
“你吃了吗？”导游的女孩走近风小雨，声音很低。
两个人低声说着有趣的事，不时传出一阵笑声，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夜越来越深，风小雨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沉睡去，叶小星看着风小雨嘴角疲倦的微笑，微微叹息一声，伸手理了理风小雨剃光头刚刚长出来的一点头发，倚在他身边也慢慢闭上眼。
夜幕慢慢拉开，风小雨挤在一群人中间刚要躺下，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风小雨，过来一下。”
“慢点，慢点。”女孩连声说道：“我爷爷的手艺还不错吧，他经常做饭给我们吃。”
王春来已经昏迷，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拖上楼，趴在栏杆上让他把水吐出来，好久，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大家提起的心慢慢放下来。
“好好，先把他抱下来再说。”叶小星伸手抱住风小雨的腰，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叶小星，你好漂亮。”
中年人拉上来，风小雨又跳入水中，第二个，第三个，打四个，对面的人越来越少，风小雨的动作却越来越慢，越来越艰难。
“闲着没事，我想找人聊聊天。”女孩忽然拉着风小雨的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女孩嘴里发出一阵呜呜声，风小雨紧张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不要喊叫。”
“不行。”一位刑警大声说道：“那些人随时随地都会被水吞没，必须加快营救。”
“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叶小星声音轻柔：“我相信你是个好人，好人一切平安。”
“我知道。”王春来望了望水流，一咬牙，一头又扎了过去，但是却没有游到对面，身不由己地随着水流上下起伏。
“风小雨呢？”叶小星惊呼一声，大家立即看向水中，风小雨正吃力地拖着一个中年人过来，大声叫喊：“快，接一下。”
女孩用力点了点头，风小雨缓缓放手，小声说道：“对不起，我现在就出去。”
山洪来得锐不可当，一群人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借着天边朦胧的一丝亮光，看着水流快速烟没了村庄，老人叹息着说道：“几十年没有这么大的山洪了，幸好是两层楼，不然就麻烦了，雨一停这水就会流走，只会留下一米多深，但是瞬间却会吞没低矮的房屋。”
话音刚落，两位刑警再次跳下去。叶小星大声喊道：“风小雨，加油，最后一位了。”
“姑娘，别叫了。”救援的人说话倒是很温和：“我参加过很多救援，看眼前的情形是没有希望了。”
声音尖利异常，王春来第一个冲到门口：“怎么啦？怎么啦？”
“我是。”风小雨本来想告诉她自己是杀人犯，吓唬她一下，听她声音有点紧张，心中一动，呵呵笑道：“强|奸犯。”
话音刚落，远方忽然传来一阵喊声：“救命，救命。”
“等一下。”女孩情绪缓和了一点，房间里一片漆黑，反正风小雨也看不见，她生性爽朗，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犯的什么罪，我看你也不像坏人。”
“坏人会写在脸上吗。”风小雨笑了一声：“你也太天真了吧。”
“大家先歇一下。”王春来扶着栏杆，大声命令几位刑警：“别救不了人把自己都搭上。”
“不好。”风小雨正把一位老人拉上楼，眼见王春来体力不支，把老人交给旁边的人，一个鱼跃冲进浪涛，游到王春来身边，抱着他的后腰，抓住一棵大树树梢的长枝，慢慢游回来。
“手艺？”风小雨愣了一下，立即回味过来，连声说道：“不错不错。”
“说得也是。”女孩惋惜地笑了笑，转身安排其他人休息。
叶小星从栏杆上一下子跳上一艘小船，大声叫道：“快，有人落水了。”
“风小雨，快点回来。”叶小星紧张地大声叫喊，风小雨忽然露出一脸微笑，笑得灿烂，这个微笑定格在叶小星的眼中，然后，风小雨晃了一下，不见了踪影。
吃饭的时候，风小雨已经换上衣服，他和李富贵忙来忙去，犯人们和刑警都吃完以后，又帮着老人把饭菜端进堂屋，十几个游客围成一大桌狼吞虎咽，看来也是饿坏了。
刑警的手伸过来，风小雨用力在手中的老人屁股上推了一把，老人被接走。心中一松，风小雨忽然有一种万事皆空的感觉，水流的压力骤然加大，手脚竟然划动不起来。
“快，接应一下。”王春来清醒了一点，大声喊道：“风小雨快不行了。”
人都被救了回来，风小雨却再也没有露出来，所有人沉浸在压抑中，望着奔流的山洪，叶小星低声抽泣起来。
“您先睡吧，我来关。”女孩挥了挥手，和风小雨快步走进房间。
“别别，你别喊。”风小雨连忙阻止，无论什么罪行他都可以接受，就这个侮辱妇女的罪名不敢承担，那可是一辈子洗不掉的事：“我告诉你还不行吗，不过你不要害怕。”
“找我有事？”风小雨打了个哈欠。坐了几天的车，有点疲倦。
“我叫叶小星。”女孩笑着在床边坐下：“是这边土生土长的人。”
外面的响声越来越大，叶小星侧耳听了听，神色忽然一变，大声叫道：“大家快点起来，快点。”
“快，那边。”叶小星指着树梢。
“那边，那边。”叶小星指着水流流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