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买菜的学问（二）
蓝盈盈拿起来仔细观看，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老板，你又骗人，这是骆驼肉。”
“难道你让我提着？”蓝盈盈不高兴地皱皱眉。
摊主正用力从案子下面拖出猪肉和牛肉，猪肉果然肥瘦适中，牛肉也鲜红粉|嫩，老板虽然肥胖，动作却十分麻利，按照菜单分成两份：“二位，等会我派人送过去。”
“无所谓。”风小雨撇撇嘴：“反正是蓝盈盈自己去取，我又不用费力气。”
龚无双也看了看那块肉，有点不确定：“这不是骆驼肉，但也不是驴肉，难道是马肉？”
蓝盈盈口齿伶俐，风小雨终于明白什么是烹调技校的高材生，对于原料知识信手拈来，如数家珍，这不仅要知识面广博，而且要有接触菜肴的丰富经验。
“我这辈子恐怕也赶不上他。”风小雨由衷感慨，他不是自高自大的人，对于能人格外崇敬。
“为什么？”蓝盈盈疑问道。
“就这些。”蓝盈盈指着那些猪肉和牛肉，柳眉微皱，龚无双也拿着一块牛肉仔细观察。
“你行动有点反常。”风小雨直言不讳，蓝盈盈对自己不错，但话也没这么多，风小雨岂能不多想：“你到家常菜果一定还有事。”
“蓝盈盈。”风小雨笑得开朗，没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意思，如同在街头见到一个普通朋友随便闲聊而已。
“我很少来。”蓝盈盈晃了晃大辫子：“明天接待外宾，我选一些上等货。”
“没什么了不起。”吴浩满脸不屑：“只不过是厨王龚自在的儿子而已。”
“猪太大肥肉多，肉质老。”蓝盈盈靠近风小雨，今天的话好像特别多：“猪太小肉质虽然嫩，有一股腥味不容易去除，而且五花肉油脂偏少，红烧起来过于柴。”
龚无双献殷勤蓝盈盈居然毫不理会，自己还主动要到风小雨那里取货，龚无双脸色尴尬，瞄了风小雨一眼，风小雨依然满不在乎地微笑着，似乎蓝盈盈这个大美人上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般般而已。
在水产和干海货摊位前，风小雨终于见识到龚无双和蓝盈盈的厉害，蓝盈盈把风小雨的菜单也交给龚无双，龚无双不停地挑选，手摸。眼看，鼻子闻。
风小雨瞥了一眼站在近处的吴浩，心中感到一丝欣慰，原来买菜的学问这么多，而且是做好一道菜的关键，吴浩为了训练自己煞费苦心，不愧是厨王的师兄。
龚无双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火热而疯狂，眉清目秀的脸显得有点狰狞，不过只是一闪而没，旋即呵呵笑起来：“那就有劳风小雨兄弟了。”
“一起送我那去吧。”龚无双笑着说到：“等会我亲自送到蓝姑娘那里。”
“你还知道谦虚。”蓝盈盈故意惊奇地张大眼睛，接着低声问：“你身边那个穿皮衣的是谁，一直跟着你。”
肉铺的摊主是个肥得流油的中年人，张嘴说话的时候两个腮帮上的肥肉不停抖动：“三位，买什么？菜单拿出来瞧瞧吧。”
“不对。”蓝盈盈说道：“马肉有点酸味，这个没有。”
“这也有学问？”风小雨伸了伸舌头，狡黠一笑：“我以为买菜只是采购员的活。”
“这是水牛肉。”龚无双冷冷说道：“可我们要的是黄牛肉。”
……
“兄弟，有见识。”摊主打断风小雨的话，哈哈笑道：“有时候我也分不清。”
“龚无双。”蓝盈盈嘴角浮出一点点笑意，看来和龚无双的交情应该不错，就凭那一点点难得的笑意风小雨断定两人是老相识，而且龚无双是个不错的人才，能让蓝盈盈另眼相看的人不多。
“几位小师傅。”摊主笑得暧昧：“我卖的肉质量绝对可以保证，尽管放心。”
“这点货，就不用送了吧。”摊主掂量着手中的驴肉。
“风小雨。”蓝盈盈冲着龚无双身后打招呼，龚无双心中一凉，表情略显尴尬，还好光线不太明亮，他转过身，刚才一起买蔬菜的年轻人正站在身后。
“你有点志气好不好。”吴浩不悦地吼道：“我的徒弟就是未来的厨王，你一定要战胜他。”
“老母鸡适用于炖汤，胸脯肉用手撕开可以做姜汁鸡丝，小仔鸡用于爆炒，比如辣子鸡块，油淋仔鸡。”
“我看看。”风小雨装模作样地拿起那块肉，迎着灯光一副煞有其事地观看一番，凑近吴浩，低声说了几句。
“不用。”蓝盈盈脸色有点冷，似乎和摊主生气：“送风小雨那里去，我自己去拿。”
“那是你们名师的传授方法。”风小雨笑道：“咱就一个小饭店，几个破厨师，能教我什么。”
“将来，他也是你强劲的对手。”吴浩沉思着说道。
龚无双和风小雨采购的是猪肉和牛肉，分量不少，加起来足足是两头猪，摊主眼都眯成一条线：“好，好，肉都在案子上，几位看看。”
难道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普通小厨师就是让蓝盈盈露出笑容的人？龚无双不解地皱了皱眉。蓝盈盈已经走到风小雨面前，主动和风小雨攀谈起来：“风小雨，买什么菜？我瞧瞧。”
“我雇的保镖。”风小雨脸色一本正紧，他不愿透露吴浩的身份也不想骗蓝盈盈，只好插科打诨地开玩笑。
“兄弟说笑了。”摊主有点不自然：“有话尽管说。”
“你就不能送过去。”蓝盈盈奇怪地问风小雨，这种机会别的人抢着干，这个风小雨怎么象块木头。
踏上三楼，一股腥味扑鼻而来，风小雨心中有点作恶，他第一次来，还是有点不适应，看蓝盈盈和龚无双却是面不改色，似乎是在悠闲地逛街。
吴浩的话总是简洁，不作解释，就像他让风小雨采购食材一样，似乎只是在为饭店做一些粗活，暗地里却是在训练风小雨对原料的认识。
蓝盈盈莞尔：“水产在三楼，我们上去吧。”
“不说拉倒。”蓝盈盈一甩辨子，转向龚无双，龚无双知道蓝盈盈的脾气，不喜欢男生随便插言，正静静等在一边，见蓝盈盈转脸，立即笑道：“蓝姑娘，都选好了。”
“不用看了。”蓝盈盈回了一下纤手：“包起来。”
“我说嘛，就是驴肉。”摊主陪着笑：“姑娘我帮你打包。”
一通忙活过后，天已经放亮，菜都是送货上门，告别蓝盈盈和龚无双，走在街上，呼吸新鲜气息，风小雨有点再世为人的爽快。吴浩也去下口罩，大口吞吐着凉爽的空气。
龚无双奇怪地看着风小雨，这个人真是摸不透，明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居然识得那种马肉，难怪蓝盈盈对他另眼相看。其实蓝盈盈对风小雨有点出奇的热情，一来她要借助风小雨参加明年的比赛，二来篮运让女儿进家常菜馆需要风小雨美言几句，风小雨在萧雅的眼中地位好像挺高。
“螃蟹分江蟹，河蟹，和湖蟹，以湖蟹最为鲜美。”
龚无双不由得再次打量风小雨，身材中等，体形略瘦，但肩膀宽阔，稳重。脸颊棱角分明但不威武，倒有几分秀气，突出的是一双大眼，神光闪动，机灵中透露着坦诚。
当然，原本用不着如此挑剔，龚无双明显有点在蓝盈盈面前炫耀的意思。
吴浩盯着龚无双，眉头紧锁，似乎在琢磨什么。
“我真是大开眼界。”风小雨叹息道：“龚无双小小年纪竟然经验丰富，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板。”风小雨胸有成竹地把那块肉放到案子上：“天山脚下有一种马，膘肥体壮，肌肉结实，难得的是马肉没有那股酸味……”
“驴肉？”老板犹豫一下，从下面拿出一块扔到案子上：“只有这么多了。”
说完，摊主重新拿出一块肉：“看看这块怎样。”
“我送去你会不高兴。”风小雨机灵地眨眨眼。
风小雨看猪肉都很新鲜，没什么挑剔的，刚要张嘴说好，吴浩在一边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风小雨立即住口。
“切。”蓝盈盈不屑地撇了撇小嘴，特别可爱：“原料的质量直接关系到菜肴的好坏，好的厨师都要从原料选材做起，就像一个设计服装的，不知道布料的质地和手感，怎么能做出合体的衣服。你师傅没教你？”
“鲫鱼有养殖和野生，野生的后背青黑色，烧汤最适宜，鲜美带着一股野草的清香，养殖的鲫鱼后背青白色，有土腥味，适用于红烧。”
蓝盈盈知道风小雨见识有限，不停介绍着每个品种的性质，等级，甚至连用法都一带而过。风小雨此时只有竖着耳朵聆听的份，不过他对食品敏感，几乎过耳不忘。
吴浩见风小雨脚步愣了一下，立即推了一把：“跟上。”
蓝盈盈低声向风小雨解释：“牛肉分黄牛、水牛、牦牛、乳牛四种，其中以黄牛肉为最佳。黄牛肉的颜色一般呈棕红色或暗红色，脂肪为黄色。南方的水牛肉，肉色比黄牛肉暗，肌肉纤维粗而松弛，有紫色光泽。脂肪呈黄色，干燥而少粘性，肉不易煮烂，肉质差，不如黄牛肉。用于烧或是炒的多数是黄牛肉，味道比水牛肉鲜美而且嫩。”
龚无双显然知道蓝盈盈的性格，蓝盈盈微笑，他立即显得兴奋起来，眉目带笑：“蓝姑娘，好久没见你出来采购食材了。”
“等一下。”蓝盈盈脆生生说道：“来十五斤驴肉。”
“我没说质量有问题。”龚无双忽然把手上的牛肉仍在案子上，冷冷地说道：“你是欺负我们几人年轻不识货吧。”
“海蜇分南蜇，东蛰和北蛰。南蜇一福建，浙江所产最好，个大，浅黄色，水分大，脆而嫩。东蛰产于山东烟台，又有沙蛰，棉蛰之分，沙蛰泥沙含于肉内，先不干净使用时牙碜，棉蛰肉厚不脆。北蛰产于天津，色白个小，虽然脆嫩但质量不行。”“无所谓。”
“龚无双？”风小雨念叨着：“好像名字很熟，听谁提起过，很了不起吗？”
龚无双更是了不起，看他眉清目秀，嫩生生的少年模样，对于食材的挑剔不亚于一个走南闯北的老商贩，要求十分严格，象一个古玩专家在选择玉器，容不得一点瑕疵。
“姑娘，你不能这么说。”摊主哭丧着脸：“我敢对天发誓，这不是骆驼肉。”
“还有，猪肉要求是一百八十斤左右的猪。”龚无双接着说道：“你这猪大的有二百五十斤，小的只有一百三十斤左右，不大符合标准吧。”
“你愣着干什么？”蓝盈盈看着一脸惊愕的龚无双，笑着说道：“天快亮了，还不快点选。”
说着，蓝盈盈的眉梢也露出了笑意，即使灯光灰暗，依然艳丽迷人，龚无双有点受宠若惊，蓝盈盈的美色和冷艳烹调界无人不知，何曾对哪位少年眉开眼笑。
龚无双印象中蓝盈盈可是很少和男孩子交谈，此时她竟然随手拿下风小雨手中的菜单，动作自然而然，毫无嫌弃之意，秀目一瞄：“第一次吧，我帮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