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是秘密
荷花皱了皱小鼻子：“她是个有钱的主，看不上眼的。”
“受不了也得受。”吴浩哼了一声：“你不是要学翻锅吗，让你玩个够。你要是坚持不了可以偷懒或者和我说一声。”
风小雨叹一口气：“别说了，那个吴浩不答应收徒，只是让我跟着别人屁股后面混，猴年马月能出头。”
那时百元大票刚流行不久，一般的香烟也就几十块钱一条。老板拿起钞票，小眼睛更加细，象一条线：“小雨，发工资了，还是捡到元宝了。”
铁锅挺重，风小雨练习几下身上就微微见汗。身后响起吴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风小雨，闲着没事干，是吗？”
张艳红惊喜地说道：“这是真的？”
夏清华把炒锅放在灶台上，放进一块抹布：“你现在就来试试。”
风小雨忽然想起方宝儿，这小妞不错，这次没帮着秦天柱落井下石。风小雨顺口问：“荷花，给那个方宝儿买衣服了吗？”
张曼武说道：“风小雨也真是的，干吗要和吴浩较劲，要是我早就不干了，拍屁股走人。”
张艳红小声说：“吴师傅，我恐怕不行。”
风小雨回过头：“拖地，擦案板，我都干完了。”
吴浩一瞪眼：“昨天你不是看过了吗，难道你要我说一百遍。”
“风小雨说过要做个厨师的，离开这里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不会吧，又要耍什么花样。”风小雨爬起来快步冲向厨房间。他不是惧怕吴浩，一部分为了赌一口气，更大的原因是风小雨抱一份幻想。在家乡的时候，看过许多武打电影，里面的主角学武功，师傅都进行各种残酷的考验。风小雨认为学厨师和学武功差不多，吴浩说不定是在考验自己。
风小雨一边翻锅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翻就翻，我坚持就是。”
荷花捋了一下鬓角的秀发：“话不能这么说，你至少靠近了一步，慢慢会好的。”
风小雨乐呵呵地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每道菜只要经过我的鼻子，我就能记住它的味道，况且昨天我还偷偷尝了尝，确保万无一失。”
风小雨看不惯势利眼：“你别问那么多，再拿几袋零食，真空包装的。”他叫不上什么名称，胡乱指了几样，老板用方便袋装好。
风小雨一拍脑袋：“哎呀我差点望了，一定是这个原因。”
风小雨上下打量变得有点丰|满的荷花：“咦，小丫头知道关心人了吗，一夜之间长大了。”
翻锅是炒菜的基本功，炒菜基本要求是旺火速成，菜翻动的速度自然要快，受热才能均匀。
临出门，老板在身后念叨：“小雨，下次再来啊。”
要等张曼武艺成出师，黄花菜都凉了。
吴浩一拉风小雨的工作服：“跟我来。”
女老板笑眯眯地说：“三十块。”
风小雨掏出钱：“不蒙我是多少钱？”
风小雨捅开炉子，烧了一盆热水把案板和灶台细心擦一遍，又把那把新刀磨了磨。看了一下钟，才七点半，隔壁早点部人声鼎沸，生意正红火，今天好像来得早了点。
伸手在荷花的面前打了个响指：“好了，工作去也。”
饭店顾客不多的时候，马文成等学徒经常到杂货铺买点零食或者香烟孝敬师傅。风小雨隔着窗户只能羡慕地望着，他没钱，没钱做不了大爷，只能装孙子。
风小雨一惊：“三十块，不是就两三块吗，我看荷花买过。”
“风小雨，过来。”吴浩的吼声又响起。
抹布四四方方，夏清华手腕一抖，抹布翻了个身，依旧整整齐齐。风小雨情况就不一样了，手腕僵硬，抹布不是翻不过来，就是从锅里飞出去，大伙一阵嬉笑。
掌勺的秃顶师父夏清华笑着说：“小雨，你就跟我徒弟张曼武后面混，做我徒孙得了。”
风小雨醒过神：“我不送人。”
服装店门前挂着几条纱巾，洁白如雪，在微风中轻轻飘扬，看上去好像很舒适，风小雨记得肖月青也有一条这样的纱巾，上学的时候，远远就能看见那一份洁白。
风小雨苦恼地一挥手：“别提了，他就会给我苦头吃。”
张曼武身材高挑，但脑筋不象他的身材，相反有点笨，学了一个多月连基本的颠锅他都不会。
吴浩面无表情：“别高兴得太早，放半锅沙子，每天早晨翻二百下。”
沙子滑，风小雨一下就翻过来：“吴师傅，你这方法不错。”
荷花脸色绯红：“这都是萧雅姑娘说的，我问她买点什么给你，她说你需要一把刀。”
炒菜用的是带把的炒锅，颠锅就是把菜放进炒锅里，手腕轻轻一抖，锅颠一下，菜翻个身，也叫翻锅，有前翻，后翻，左右翻。
饭店不准抽烟，但闲着的时候抽一两支也无人过问。乔羽乔师傅叨着烟，阴阳怪气地说道：“小雨啊，吴师傅不是收你为徒了吗，干吗买烟给我们抽，我们几个的水平可是比吴师傅差得远。”
风小雨哭笑不得地揣着纱巾回到饭店，厨师们已经陆续来到。风小雨把香烟分发出去：“各位师傅，多多关照。”
风小雨并不知道吴浩心里怎么想，但几位厨师对吴浩不满他是看得清清楚楚，要想从他们手中学得一些厨艺，就要左右逢源，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其实风小雨毫不畏惧的主要原因就是他不是个厨师，也不是个学徒，不在烹调界混，做个要饭花，皇帝管不着。厨王又能把一个杂工怎么样。
张艳红瞥了一眼吴浩：“菜我会做，但那种口味不是一朝半月能够把握的。”
风小雨笑道：“夏师傅，有空闲教我翻锅吧。”
张艳红吓得一哆嗦，慌忙拿起刀切菜。这次黄鳝不用风小雨和张艳红加工，厨房间有几个专门的服务员，她们多数是三十几岁的妇女，做一些捡菜，洗菜，涮锅洗碗，宰杀鸡鱼一类的粗活。
“嘘。”风小雨做了个小声的动作：“你可不能说出去，外面那些厨师知道了就会提防我。”
这可是锻炼的好机会，风小雨应了一声，忘记了酸痛，摩拳擦掌，可一时不知如何下手，他平时尽在一边观看，上正版毫无头绪。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风小雨伸手取过两张钞票：“就这点吧，其余还是归你。”
“一百九十七，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二百。”风小雨终于完成，扔下炒锅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气喘。
路上的车辆忽然多起来，自行车一拨接着一拨。风小雨不着急，打开一袋零食放几粒在嘴里慢慢嚼着，一股蚕豆的清香。看着一个个男男女女急匆匆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活得还是不错，至少现在比他们清闲。
那把锈迹斑斑的刀风小雨没有用，第二天一大早，荷花就送给风小雨一把崭新的刀。荷花将风小雨拉到一边，悄悄地说：“昨天你可勇敢了，一点也不怕那几个厨王，他们可是在扬州一跺脚，烹调界就地动山摇的家伙。”
零食吃完，风小雨把包装袋放进路边的垃圾箱，这一点是风小雨的好习惯，不是他相信环保，而是有一次在街上乱扔废纸被罚了几元钱，心疼得他成了条件反射，有废物一定扔进垃圾箱，虽然有许多垃圾箱都变成了垃圾。
荷花接着说：“昨天老华侨的那笔小费真不少，我给前厅的所有服务员一人买了一件衣服唉剩下几百，又帮你买了一把刀，听张艳红说吴浩要收你学徒。”
女老板尖声说：“那些货怎么能跟这个比，给你还算便宜，要是别人至少五十。”娜神情倒像风小雨占了她便宜。
服装店的老板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一笑两个酒窝，可能是靠近路边，风吹日晒脸色有点微黑，她见风小雨盯着纱巾，一边梳头一边走过来：“小伙子，买纱巾吗？这是出口转内销的货，送人最合适。”
马文成站在他的师父乔羽身边，粗声粗气地说：“小雨你别忘记了，招聘那天你说要超过所有人，吴浩一定记着你。”
女老板取下纱巾，递到风小雨手中：“看你这么俊秀漂亮，还愁找不到媳妇，到时候想送你都没地方买这么好的东西。”
吴浩拿着一张菜单：“风小雨，张艳红你们过来，这次来的客人点的还是昨天几道菜，张艳红你做，风小雨打下手。”
荷花把剩下的钱交给风小雨：“小雨哥，这应该是你的，你拿着吧。”
女老板年轻的脸上带着粘人的笑，风小雨有点心慌：“好吧，你拿个袋子装好，多少钱。”
路对面是一排门面房，有烟酒店，杂货铺，服装店……看着风小雨过来，杂货店的老板眯着眼笑道：“小雨，稀客，没见你来买过东西。”
“可是在这里，更是没有机会。”
吴浩让风小雨在放杂物的货架上找出一个旧炒锅，院里的墙角有一堆沙子，吴浩说道：“你在锅里放进几斤沙子，翻翻看。”
风小雨不认输，但倔强要付出代价，汗水流了倒无所谓，手腕酸痛难忍，速度越来越慢。
风小雨乖乖跟着，吴浩向后院走去。几位学徒透过一个小窗户好奇地观看：“风小雨真倒霉，遇着这个变态，又不知想什么方法捉弄他。”
风小雨满不在乎地说：“我有什么可怕的，有理走遍天下。”
风小雨拿出一张钞票：“买几条烟。”
女老板一边把纱巾塞进风小雨的衣兜一边说：“你是对面家常菜馆的小师傅吧，都是熟人，不会蒙你。”
风小雨把张艳红切好的原料按照每一道菜配置好，吴浩居然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看报，风小雨压低声音：“艳红姐，你好像没信心？”
“二百下！”风小雨惊叫道：“这沙子半锅就有八九斤，连翻二百下谁受得了。”
风小雨转念一想：“说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