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破阵
刺眼的白光，让人睁不开双眼。
夏权处在光华流转阵正中，眼前直接陷入了短暂的失明，心中暗道不妙。
自己毕竟不是龙成，他早已习惯瞎子的生活，能依靠自己其他更敏感的感官来战斗，但是自己不行。
身陷在白光中没法做出动作，不敢贸然移动，但是张沫可也没有移动，这让夏权心中的疑惑更甚。
但是事实是张沫可没有办法移动，在炼气期就使用这么强大的法阵，对神识的消耗是相当巨大的，张沫可如今能做的只有维持这光华流转阵而已。
但这个光华流转阵可不仅仅是用耀眼白光遮蔽对手视线这么简单。
夏权猛然发觉，自己的战意逐渐退却，光华照耀下，无数曾经的记忆碎片从脑海深处浮出，一点一点拼凑出来，将夏权的识海占满。
自己是谁？自己又是为了什么战斗？
在光华流转阵阵中观察夏权的张沫可嘴角浮现一丝微笑，只要再维持这个阵法一刻钟，夏权就会因神识过度劳累而晕厥过去，胜利也就到手了。
无数记忆碎片几乎要挤爆夏权的脑袋，夏权身形摇摇欲坠，恍惚间，夏权的眼前猛然从纯白转化成一片漆黑。
张沫可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夏权的神识强度远超她的想象，在识海即将被撑爆之时，夏权慌不择路地找寻到他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一处记忆碎片，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遁了进去。
“小权，别哭鼻子了，嘿嘿，真可爱。”
那是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中，还在襁褓中的夏权被母亲沈凌薇抱在怀里，旁边是父亲夏长青的遗像。
母亲盯着父亲的遗像看了好久，眼神中有万丈柔情，而后幽幽叹了口气，在看向夏权时又换上了温柔如圣母般的微笑：
“小权啊，你要快快长大哦，妈妈不求你跟爸爸一样厉害，我只要你开心快乐就好。”
“真相什么的，只要能活下去，一辈子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的，有些真相，即便你知道了，也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罢了。”
真相！
没错，就是真相。
这两个字像一条线一样，将夏权过往的经历串在了一起。
宗门之乱的真正内幕是什么？既然母亲是宗门英雄的遗孀，为什么侯家不待见她，千方百计想将她母子二人赶出宗门？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姐姐究竟为什么要叛出宗门？为什么没人愿意告诉他真相？
夏权眼前天旋地转，被拖进下一处记忆碎片。
眼前烛光闪烁，孙环对着眼前的棋局沉思不语。
“只是……发生太多事了。”
眼前再次旋转，夏权再度被拖进另一处记忆碎片，这次是在归去来兮阵的幻象中。
一座高耸入云，足有万丈长的高山山顶上，夏权与邓文羽面对面席地而坐。
“你的眼神太迷茫了，这不是我训练你的目的，我的本意是锻炼你的神识，提高你的阅历，把你锻炼成一个内心强大的不被外物影响的修士。”邓文羽道。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夏权问道。
“深呼吸，把自己从那些故事中脱离，你就是你自己，不是那些故事中的主角。”
在邓文羽的协作下，夏权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旋即，夏权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邓姨，我父亲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大家都对真相闭口不谈？”
邓文羽凝视他许久，方才叹气道：“你现在还不够强大，没办法承受住真相的重量。”
“是修为不够强大吗？那我要到什么境界，筑基，金丹，还是元婴？”夏权有些焦急道。
邓文羽神色复杂，摇头道：“都不是，所谓的强大是你内心的强大，归去来兮阵只是讲给你一些道理，只有真正经历过一些事情，你的内心才会强大。”
画面骤然消失，夏权的意识仿佛堕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海，心里反复思考着不同的事情。
一个人为了看清这世界的真相究竟要付出多少代价？将自己的全部，将自己人生的未来轨迹全部奉献出去，仅仅为了真相两个字，真的值得吗？
夏权的答案是肯定的。
他要看遍这个世界，当然要看最真实的那个。
所以要变强，所以要将一切质疑都打碎，所以要成为最强的那个！
反击，就从现在开始！
夏权的身形猛然动了起来，如今他已无比坚定，识海中一片清明。
夏权紧闭双眼，他已经不需要视野了，反正睁眼也是一片白光什么也看不清。
夏权手持双刀，用神识感知着张沫可的位置，大踏步冲了过去。
在张沫可的视角下，夏权的身形在光华流转阵下就如一团黑影，怎么也抹不掉。
她知道夏权已摆脱了光华流转阵的束缚，但是现在她却没有关闭光华流转阵，脑子里心乱如麻，不断将神识投入到阵中，试图抹去那团黑影。
张沫可不知道的是，因为夏权的神识太过强大，所以反而自己遭到了阵法的反噬，没办法做出正确的行动。
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战呢？
脑海中全是那个烦人的家伙的背影，因为他需要一个强大的女人，所以她努力变强，因为他需要一个漂亮的女人，所以她学着化妆打扮，成为龙武门的光之圣女。
但是自己做的这些，他真的在意吗？
在雪村樱出现的时候，他的眼光让自己心痛。
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不如人家的惊鸿一面，那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你喜欢他对吧？”
夏权的声音猛然在张沫可的心头响起，张沫可满脸惊愕，抬头看去，除了周身耀眼的白光什么也看不到。
“喜欢一个人是你自己的事，只要你觉得在他身后默默做他的支柱，你内心是开心的快乐的，那么这件事就值得。”
张沫可的眼光逐渐恢复清明。
对啊，自己只是一厢情愿罢了，即便这辈子都没有回应又如何？哪怕一辈子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她也便满足了。
下一秒，光华流转阵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