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 约
春嬷嬷闻言笑道：“悦公主回京了，如今约见你，想来是第一时间回京便下了帖子到府，淮书去禀了夫人就说娘子明日要外出见悦公主。”
淮书心中高兴，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去夫人那处。
悦公主乃圣上同田淑妃所出，在圣上公主中她本不是最出色之人，但却凭她自己努力如今最得圣上恩宠。
年龄同颜徵相仿，性情却完全不同。
从小悦公主便知后宫之中想要得到重视，就必须要有自己价值，圣上舞剑时她喜笑颜开便知自己喜好。
既然要学那便拿出几分努力，当时她才三四岁年华，刀剑比她都还高大，嬾嬾这小手根本拿不住刀把。
但她决心已定，先是模仿动作技巧，然后又请刀剑师帮忙，主打一个不放弃。
功夫不负苦心人，经过几年苦练，七八年华便能骑上大马与军中战士抗衡。
她不爱琴棋书画和女工女红，对那男子习武刀剑却甚是喜爱。
儿时同皇子们一起同听颜太傅讲这孙子兵法。
一次阴差阳错，见得颜徵，才发现人间竟有如此温婉称心之人，便同她结了金兰之交，在她眼里，唯有颜徵才能同她媲美。
这次边境战乱，她携马出征，一去便好几载，如今凯旋回京，想来是得以平复。
淮书报禀了夫人挥舞着小手正欲回宜乐苑，不想廊中碰到景硕。
景硕见她满脸笑意，忙问她有何喜事？
淮书告知是悦公主约了娘子去那法恩寺中参诗会，马不停蹄跑回屋中告知四郎。
颜律听闻事略有出神。来回踱步一会走到红木大橱前。
景硕见他在橱前不停翻弄衣衫，却一直不曾满意。
“郎君这是要出去？”
“嗯，明日去法恩寺。”
景硕见他半个时辰还未选出衬心衣衫，便随手拿出一件甘蓝色锦缎双面绣直裰：“小的觉得这件雅致些。”
“雅致？”
颜律闻言褪下衣袍，景硕帮他穿好后，退至一旁。
“确实雅致，颇有君子风度。”
见铜镜中自己，眼中明亮几分，似十分欢愉。
“明日可要府上备马车？”
颜律笑道：“不必。”
法恩寺位于京都城西郊，香火不算鼎盛但胜在幽静儒雅，且此处有专供女子使用的山路。
诸多诗会都会在此举办，倒是会吸引不少京都城各家后宅女眷，都愿意来此赏景听诗礼佛。
只是昨日凌霄宜才连夜从泯江赶回，今日还未拜见父亲便被颜律请来做客，凌霄宜进到寺庙大门便一小僧引着，见一林间向东穿过一座东西穿堂，向南之后，门内很大一院落，有几间稍有别致厢房，四通八达，轩昂壮丽，比各处不同。进入林间厢房，还颇为稀罕。
“你今日倒是好性子，竟寻我到这个清净之地。”
他抬头打量颜律，冷笑一声：“头一次见你穿得这般人模人样。”
颜律低头扫遍自己，回笑道：“可是颇有些像得端庄稳重儿郎？”
“颇像只披着羊皮的狼。”
两人在京郊收粮认识。那时凌霄宜还未曾居得廷尉之职，跟着母亲学习经商之理，颜律也跟着舅家经商。
他同颜律私下还有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合作四五载性格也算契合。虽说不上什么过命之交，但两人也是刀剑下结识，算得上不打不相识。
“你怎么知我昨夜回了京都？”
“听闻泯江出了事，是不是现在还处于棘手之时？”
两人都自顾自说，谁都不回答谁的问题，这或许就是他们默契之处。
颜律今日性情极其温和，慢条斯理打开装棋匣子一一摆好。
“陪我下一局？”
凌霄宜挑眉，伸出满是茧子的手，执起黑子乱放一通。
“看来你消息比飞鸽还来得快，怎的？你对泯江之事有想法？”
平民百姓不能过问这朝堂之事，颜律定是知道了什么，且他聪慧，他倒还是想听听他的想法。
他自顾自下着，也不说话，等着一墙之隔的厢房出了声音，才慢慢说道：“听闻不久你家就要来我府中下聘，娶徵……我二姊？”
认识这些年还从未听他提过府中人，觉他不是亲生，故对颜府之人未有丝毫之情。
听他吐吞之意凌霄宜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你二姊……怎的？她出了何事？”
见他心中慌张，颜律心上石头落下。只要徵儿此生有人护，他才放得下心。
颜律嘴说着无事却把全副精力都放在隔壁那低柔女声上，凌霄宜不解，今日他神情作为都甚是奇怪。
见他听旁柔声低头浅笑倒也来了兴致，屏声静气听着隔壁说话。
“多年未见悦公主，想不到转身就成了戎马将军。”
颜徵将手中提盒递给悦公主身边丫鬟，轻声笑道：“上次见你还是几年前，我还记得当时你才拿得动圣上所赐宝剑那模样。”
丫鬟接过提盒打开交于她手中。
“这是你最喜吃的颜府桂花糖，今日一早我让厨房做了一些。你尝尝，看看是不是原先那味？”
悦公主执手拿了一块。
“二娘，你记性真好，连我爱吃这口都记得如此之久。”
在她面前，她没了战场那般威武，倒多了些女子委婉气息。跟颜徵呆在一起总觉身心都无比放松愉悦。
见她大口咬下颜徽捂唇一笑，吃相跟小时一模一样。
两人仿佛忘记一切烦恼回到儿时光景。
“我回京便听闻你与温家二郎退了亲，儿时我便同你讲得让你莫成这婚，和我一起仗义走天涯，你主内我主外，如今明白了吧，男人不值信任，要我说，还是女子靠得住些。”
颜徵陪笑不语，她像打开了话匣子完全收不回：“我还为此专门找了父皇。”
“才知父皇即将下旨许你到凌将军府上，说是颜府和凌府的决定，我说颜二娘，你倒也不嫌累，非得嫁个儿郎受那些相夫教子之苦才能认清生活？”
“现时，你还未行得婚礼，反悔也还来得及，要不同我去寻山问水，做一些人生有意义的事，如何？”
见她表情微变坐一旁沉默不语，心中暗道，几年未见不知她性情变化，刚才所言会不会太过直接，她一时无法接受。想至此方闭了嘴。
她在马背战场这些年同那些战士待得久了，说话也颇为豪爽。
颜徵抬头见她一张一合不停说话的模样，圆圆的脸，一双大眼水盈盈，她不说话还以为会是性情文静些的儒雅娘子。
实属跟她这张脸不符。
“难道今日是专程约出来指责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