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信 笺
颜太傅府乃京都城悉数官宦大府,当今圣上还住太子府时,他是太子身旁陪读,今在朝中是圣上身旁谋臣,宜是圣上最信任之人。
当年陆挽公主一眼看中他才华,嫁于他,生下颜徯和颜徵,因他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约,和离后常住宫中,执掌朝中三司财权。
儿时颜徵与温辰安订下婚约,在朝歌学成归来,本是要商讨两家婚事,要进宫谢主隆恩以及同宫中之人商讨两家婚事事宜,却被此举耽搁下来。
颜徵回到房中,吩咐丫鬟拿来纸墨,提笔准备书写,她要将今日这事告知阿姊,望能从阿姊口中得到解决之法。
“娘子,阿姑娘求见”门房处丫鬟通报
淮书听了后挑鼻子瞪眼骂道:“她来做甚,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还想跟我家娘子平起平坐了。”
颜徵微微挑眉,不明来意:“淮书,不可”
“娘子,你怎么如此心善,我都替你报不平,他们欺你性情贤淑,深明礼义,还说甚府里之事由你操持,明知你身体不比其他娘子,还这般劳累于你”淮书嘟着嘴不开心。
她说得在理,颜徵未语,绮兰领着人走进房中。
阿丽柔福身行礼,抬头打量起房内。
整个房中空空荡荡,除了整面墙的书籍再无其他,唯显得有些志趣的便是房中挂着那些荷图。
她上前细看一幅唤为满堂荷画作,这图真真是精妙绝伦,荷叶每笔墨意如龙,化作一幅幅栩栩如生画作。花如清芙出水,颜如错彩镂金。
“他亦爱荷,原出至此。”
转头看见颜徵,见她亦看向自己。
“你爱荷,他才爱画荷”
颜徵垂眸,面颊微红,却始终未发一言
“二娘子,我知你们从小定下婚约,但对二郎我乃真心,不说救他之事,如未救他,我也是想嫁他为妻,双宿双飞。”
颜徵抬眸,又认真打量了她一番,她来是告知,她愿意接受平妻之说。
心中思绪万千,她只愿得一人心,百首不相离。
这还未成婚,未来夫婿就已然带回一个娘子,要做是妻不是妾。
现处境让她太为难堪。
颜徵挺欣赏起眼前这位阿娘子,敢想敢说敢为,不像大多世家女子般,说话要弯几道才能明白其深意,仿佛在她身上看到阿姊神韵。
她有些恍惚,好半响才反应来垂眸道:“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我与他婚事早已定下,无论为了颜府名声亦或女子清名,仿都只有一条路可走。”
说完继续走向桌几提笔书写。
三两笔写完,颜徵将信笺封好,交给身边丫鬟送了出去。
阿丽柔还在屋中,二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娘子,温二郎求见”
听至此名,颜徵定睛,不曾想在他心里还惦念以往情分,她知他难处,但她不想违背自己心。
“二郎”
见男子走进屋中,阿丽柔迎上。
“丽柔,你怎在屋中?”温二郎见着阿丽柔在此,眼中满是担忧,转头看向颜徵。
“我来颜二娘子屋里说些体己话,以后还要颜二娘子好生照扶才是。”
一旁淮书听到这娇滴滴话语身体不禁一颤。
颜徵见此心中升起几分冷意,起身向前福身行礼后道:“不知二郎为何而来?”
世家府邸内院不允外男进入,更何况未嫁娘子屋中,虽温辰安与她有婚约也不成体统。
从小他自由出入内院已成习惯,门房处没有特殊交待一般对温家父子没有阻拦,恐二娘子身体有恙,他们担待不起。
见她脸色平静,没有先前那般难受,开口道:“就,就刚在前院说的话,不知你何考虑?”
知她身体羸弱,一时不忍把话说得太过。
此话一出,颜徵心凉升至半截,本以为他是来同她解释,他要得不过就是结果罢了。
“咳,咳,我只问你以前你同我说过的话,做过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温辰安点头:“自然。”
见她咳得厉害,预上前替她把脉,不小心轻碰她纤细之手,她如受惊鸟儿般缩回,耳尖微红,仿似染了一层脂红。
那时他真不知会在朝歌遇到此事,尤其一清白女子为救自己愿意丢下最珍贵的东西。
现如今辜负之人甚多,可又有何挽回余地?他不愿放弃徵儿,他对她情至深处。
颜徵垂眸沉思,阿丽柔却道:“二郎,何约定?”
温辰安不语,似是不知该如何说。
“如此,事关我终身,我需慎重考虑才是,二郎如此紧逼,妾身不知该如何应允二郎。”
温辰安皱起眉头。
他知此事是他做得不妥,可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她这般为难,会不会太过于刻意刁难。
“二郎,我知温夫人疼我,才让你有这番境地,如若你心里与我还有半点情分,也应为我考虑半分。”
颜徵定睛看向他,见他眉头更皱上三分,她也不想让他如此为难,可又有谁在意她心中感受。
“徵儿,我……”
温辰安正欲开口,颜徵打断:“咳,咳,二郎,今日我也乏了,如未有其他事,我歇下了,你跟阿娘子先请回吧。”
说完,转身走向里屋。
“我们娘子要歇息了,温二郎和阿娘子请回。”淮书咬唇不悦,眼里恨不得撕掉眼前站立二人。
“走吧,丽柔”说完领着阿丽柔出了垂花门。
二人离开后,淮书立刻掐着腰骂了起来:“什么个东西?丽柔丽柔,不过是个低家门户的娘子罢了,温家二郎还真就把她当成个宝了,温家也不知礼仪廉耻怎么写了,如此棘手的事往我家娘子身上一丢,也不知温家主母怎么做事,现如今,如何决定都成我家娘子过错,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娘子,你都这般忍了?”
“无媒无聘就同男子回家,这般轻佻行径的小娘子还要同我家娘子平妻?”
淮书挽起袖子,越骂越气:“但凡好人家的姑娘,哪个敢无名无分随随便便就跟着男子有了私情,做这门子腌臜事。”
春嬷嬷听见淮书立即呵斥:“讲什么胡话呢?你明知那娘子出身上不得世家台面,还让二娘子以千金之躯同她拈酸吃醋?那小姐成什么人了?”
夏末阳光高照,颜徵却觉得心冷过分,听淮书气得喘息声都粗了半分,无奈按了按额头,起身走到窗台小榻前坐下,打开手边摆放的一幅四季荷图。
“君子背后不言人,日后不要再谈论这些”
颜徵淡淡开口,一句话便阻止二人争论。
“淮书,这荷图腻了,拿去灶房处置了来。”
这是温辰安临行前送她的春夏秋冬荷图之一,如今他怕是也记不得了。
嬷嬷走向前关切问道:“娘子,接下来,你做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