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杖毙
谢云谨穿过清桐院的垂花门,还未走多久,便听见不远处的廊下有两个丫鬟在窃窃私语。
秋高气爽,天空万里无云,本是个极舒适的好天气,
然而她们的对话却打破了他的平静。
“听说了吗?今日侯夫人都气哭了!”
“真的假的,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现在咱们侯府局面你也知道,苏侧夫人深得侯爷的心,暂时掌管了中馈。主院那边侯夫人还未得男丁,老太君早就有意见,只差直言不讳。最近,苏侧夫人仗着侯爷宠爱,连最基本的请安都开始懈怠,更别说平时了,不敬是常事。”说完,那丫鬟撇了撇嘴,明显对苏氏的行径不太苟同。
“也是,虽说侯夫人在寿宴之事上有过错,不过主要还是人家夏末嫉妒心作祟。”
“是啊,是啊,这苏侧夫人素来性子霸道,候夫人比她可和善多了。”
……
谢云谨闻言停住脚步,一张脸神秘莫测,看不出情绪。
但阿庆看到自家侯爷的表情,心里已经明白,他如同看白痴一般,看着前面廊下的两个丫鬟,不觉有些头疼。
候夫人即便要让侯爷听到这些话,咋不找俩机灵点的!
于是他只好尴尬上前,轻声咳嗽两声,那两丫鬟见状抬头,当看到面若冰霜的谢云谨时,顿时清醒过来,赶紧低头退下。
院里立马安静下来,阿庆琢磨着开口:“侯爷,咱们是先用膳还是去书房?”
“去书房。”谢云谨说完,便往东走去。
谢云谨瞧着笔下的字,如往常般,笔风苍劲有力,一笔一划,自成风格。
然而,脑海里却回忆起刚刚听到的议论,毕竟事关他的发妻和爱妾。
他怎会不知道现在侯府上下对于他宠苏氏多有议论,但事关朝廷,此次太子殿下滁州赈灾,苏氏伯父是户部侍郎,而赈灾必须靠募捐来填补银两,苏氏之父又是江南首富,如能得到他的帮助,自然会更顺利。
而沈氏,沈氏是他的发妻,虽然大婚已有八年,但他还依稀能记得当初揭下盖头时,她带给他的惊艳之感,虽然现在她在侯府操劳多年,肌肤和容貌大不如前,但是他的内心深处是感激她的。
虽然,她的确有过错。
边想边写,当看着白色宣纸上出现的飘逸“沈”字,谢云谨的脑海却出现另一张脸,那张娇艳欲滴的,在他身下哀求连连,希望他停下的俏丽脸蛋。
终究是无法再安宁写字,谢云谨丢下了笔,大步流星地出了书房:“去抚溪院。”
阿庆闻言奇怪地看着谢云谨的背影,刚刚还面露不悦,一会儿地功夫,倒变得精神抖擞了起来。
两人快步走入抚溪院,谢云谨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他转头问阿庆:“你确定这里是抚溪院?”
“是啊,没错啊,这门口不是有匾额吗?”阿庆有些摸不着头脑。
门口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内室渐进,两人正准备入内,突然在门口听到婆子大着嗓子的声音。
“庶夫人,老奴不过轻轻放下这茶壶,怎么茶水就溅到你的手上了,莫不是你装的吧?”
说着嘴一努,看着沈忻月皱着眉头忍耐的模样,满眼都是不屑与可笑:“瞧瞧这身娇肉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贵族家的嫡出小姐呢,哼,除了侯府的人不知道,沈府谁人不知,你有个青楼出身的生母,即便你生于沈府,但永远也抹不掉庶出的身份。”
一说完,刚准备上前继续啰嗦,门外的阿庆实在听不下去了,经过谢云谨的准许,他掀起门帘,大步跨进后便对着那老太婆一脚。
“唉哟,这谁杀千刀的!”郭嬷嬷摸着被踹疼的腰,只觉得犹如千斤压身,腰疼得不行,竟直不起来了。
她骂完,正准备转头看清楚是谁,然后回头后,当看到门边如阎王修罗般冷冽的脸,一张老脸瞬间说不出来话。
只是下意识地跪下磕头:“老奴见过侯爷,侯爷别误会,奴才只是在教庶夫人礼仪。”
正想上前再接再厉地解释,阿庆上前就是一巴掌,瞬间就把郭嬷嬷打晕了,她睁着一双惊恐的眼:“老奴不过故意的,饶命啊,侯爷。”
谢云谨没有看她,而是看向贵妃榻上正望向他的沈忻月,见她一张平静的脸上,气色良好,但是殷红的手背上,被滚水烫出了好几个大泡,看上去有些可恐。
沈忻月见他看过来,立马下榻跪在地上:“妾身见过侯爷。”
谢云谨上前扶起,当两人靠在一起时,那股似有似无的清香顿时萦绕在他的鼻间,但现在不是时候。
“你原是哪个院的?”谢云谨双眸未动,只是惯于冷漠的眼里,此时却如暴风雨前的宁静,波涛暗涌。
郭嬷嬷以为是看在侯夫人的面上,准备宽恕于她:“老奴是主院的,侯爷,您就看在夫人的面上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然而谢云谨紧抿双唇,看不出喜怒的脸上,嘴边吐出两个最可怕的字:“杖毙。”
郭嬷嬷听到这二字,瞬间呆愣住,她满脸的不可置信,想喊沈氏来救她,可是喊了许久整个院子没有其他动静,众多小厮上手,齐齐将她放在长椅上。
顿时,整个侯府传遍了。
当柳嬷嬷带着消息来时,沈氏正在喝药,听到柳嬷嬷带来的话,沈氏似乎有些不信:“郭婆子做啥了,怎么惹得侯爷将她杖毙?”
“小姐,您安排郭婆子去抚溪院时,老奴本就不大苟同,毕竟那婆子也就一张嘴好使,这嘴还是得看对人还是对鬼。而且她好吃懒做,又好喝酒,现在可好了,惹了侯爷,夫人还是想想折吧?据说侯爷正在来的路上了。。”
“什么?他来干嘛?兴师问罪?”沈氏问道。
然而直到深夜,主院也不见谢云谨的身影,下人还带来侯爷夜宿抚溪院的消息。
沈氏闻言杏眸圆瞪:“这侯爷向来主子只传召妾室,从不夜宿它院。”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二小姐受宠也不是坏事,毕竟她是来替您固宠的。”
柳嬷嬷说完,接着在沈氏耳边低声说:“而且据说侯爷本要来兴师问罪,后来还是二小姐拦住了,说您向来和善,再说下人们也有性子猖狂的,可不能只怪您。”
沈氏挑眉:“她真这么说?”
“是的,夫人。”柳嬷嬷低眉。
“上次苏氏栽赃她推李氏,本夫人还以为她变聪明了,没想到依旧蠢笨,倒是高看她了。”夜幕下,沈氏的脸满是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