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傅时宴,有本事就冲我来。
宋齐坐在前面,感受到后面传来的冷空气,又通过后视镜看了看他们两个,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板明明是特意来等沈小姐的,可现在的局面似乎有点不可遏制。
车子驶入山水庄园,车子刚刚停稳,沈知许率先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拽起书包跑回自己的房间里。
男人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目光从她的背影扫过,手轻轻地抚过那块被咬的地方,已然渗出了血。
宋齐转身见此,说道,“傅总,要去包扎一下吗?”
“不用,你回去吧!”长腿一迈下车往里面走去。
今晚,实在是控制不住。
姜亭晚在客厅准备明天给孩子带的水果,转身就看见沈知许一脸委屈地背着书包跑楼上跑,谁也不理,后脚看到傅时宴脸色沉得像覆了一层冰,一句话也不说,上了楼。
见到这种情景,姜亭晚无奈地摇摇头,定是叔侄俩闹了什么别扭。
沈知许回到房间,把书包扔在地上,独自坐在窗前,两眼凝视着远方,眼睛已经哭得红肿,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双唇紧闭,任眼泪无声地滴落在地板上。
“爸爸,我好想你……”沈知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头埋在双膝之间,不让哭声传出来。
可尽管如此,还是被对面上来的人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呜咽声。
傅时宴的脚步微顿,但一想到为了一个林景,她竟然敢直呼他的名字,便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傅时宴把外套扔在沙发上,往阳台走去,他点燃了一支烟,看向了远处。
他打开手机,点开那几张照片,眼神森然,暗哑的嗓音里压抑着怒气,“查林景,所有的资料,今晚给我!”
宋齐秒回,“收到!”
把手机狠狠地倒扣在桌子上,眸色深沉。
他向来进退有度,不甚动怒,可遇到沈知许,很多事情都在往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这种不能把控的感觉很是令人不悦。
良久,烟灰缸里装满了烟蒂,男人眼里的怒气才慢慢消退,他低头凝视着手臂上的咬痕,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痛,从他心底翻滚、汹涌着冲到了他的喉咙,他望向窗外,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轻笑,似乎是在嘲笑着什么。
不到十分钟,宋齐的消息发了过来。
傅时宴点进文件里,看着简单不过的资料,轻笑出了声,可是眼底却漫上了一层悲凉,只是一刹那,便归于平静。
他甚至期待林景带着某种目的接近沈知许,可事实并不是,这才是最让他头疼的。
夜色融融,黝黑的夜空没有一丝亮光,倾吐着烦闷的气息,整个世界都充斥着压抑的氛围。
沈知许哭累了,躺在地板上睡着了,没有关窗,半夜竟被冻醒了。
她拿起手机一看,凌晨三点半,她走进浴室洗漱了一番,穿着睡衣上了床。
这一番折腾,倒是怎么都睡不着了,她打开手机,看到手机上清一色‘恭喜’的留言,点进了朋友圈。
看到朋友圈九宫格的照片,她和林景的照片有七张,另外两张分别是阮诗予和大家一起照的。她忽然明白傅时宴今晚因何发脾气,就因为这没头没尾的照片和含糊不清的文案而生气吗?
想到此,她气性便翻涌直上,不顾时间,拿着手机径直走向对面的房间。
“咚咚咚……”她砸向傅时宴的门。
良久,不见里面回应,沈知许拧开门把手,把门推开。
她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转身看向这个时间点还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眸中跳动着两簇怒火,她单手叉腰,眉心紧蹙,走上前拿着朋友圈的照片沉声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和我生气吗?”
瞧见他先是一怔,随即那张隐匿在微光下的俊脸爬上了一丝怒容。
“你就是因为这个大半夜来找我理论?”
她瞪着他,哭过之后的眼中残红未损,无端地生出一种被欺负的破碎感。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害林景,我和他没什么,他是无辜的,你不能……”
“滚!”他眼眸轻抬,浅灰色的瞳仁里凝结着冰花,笼罩在一团幽寂的怒火之中,久久没有散去。
沈知许呆呆地看着他,心头涌起一瞬间的混乱。但总不能败下阵来。
“傅时宴,有本事就冲我来。”
傅时宴轻轻抬起眼皮,眸中愈发深沉,“沈知许,你的教养呢?”
两人如同刺猬一般,在这场斗争中争得头破血流,两败俱伤。
光线斑驳,她的脸色惨白如霜,神色有一瞬间茫然,破碎又绝望。
“是啊,我爸爸死了,妈妈跟人跑了,我哪里来的教养,对不起,打扰了。”心里的疼痛蔓延至四肢,她的身体摇摇欲坠,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转身打开门离开,背影孤寂又脆弱。
他僵在原地,凝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心脏升起密密麻麻的疼痛,难受得令人窒息。
他眉头紧皱,低下头,修长的手指紧紧交缠发出关节摩擦的声响,内心的愧疚翻江倒海。
他真是被气急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真的这么在乎林景吗?
沈知许回到房间,仿佛全身力气被抽空,跌坐在地毯上,随意的躺着,回想起傅时宴的最后一句话,她心如刀绞,用力地按住心口,弯腰大口的喘气,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了。
她后悔自己为了逞口舌之快,说出那么不敬的话,毕竟在傅时宴眼里,她只是一个半路相识的侄女罢了。
“爸爸,我怎会变得这样糟糕,你看到会不会怪我啊?”沈知许闭着眼睛呢喃。
他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被沈知许反复回忆,每一帧都像是在她的心口上寸寸凌迟,将她整个人都撕扯得破碎淋漓。
还是那么糟糕……
翌日清晨。
李姨敲沈知许的门叫她起床上学,可半晌,依然不见动静,无奈之下她只能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却只见沈知许躺在地毯上。
一张小脸苍白如纸,看不到一丝血色,头发凌乱,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李姨吓坏了,“小姐,你怎么了?”
她的眼睛略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李姨,“李姨,我没事,生理期肚子疼,我已经和老师请好假了。”沈知许说完这句话后翻了个身朝另一边转过去。
李姨见状,也没多说话,退了出去。
傅时宴坐在餐桌用早饭,余光看到李姨从三楼下来,他迟疑半晌,哑着声线开口,“快迟到了还不下来吃饭?”
李姨听出他在问沈知许,解释道,“二少爷,小姐今天身体不舒服,已经和老师请过假了。”
坐在主位的傅老爷子缓缓开口,“咳咳,身体不舒服就去看医生,成天窝在房间做什么!”
傅老爷子自山上下来后,身体不似往日硬朗,身体不适也带动着脾气暴躁,微不足道的事情都能让他气很久。
“是,老爷,我现在就带小姐去医院看看。”李姨说完就解开围裙往楼上走。
“我去看看。”傅时宴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迈着大步往三楼走去。
傅老爷子看着平常冷漠寡言,对所有事情都漠然置之的傅时宴,此时却对一个小辈关切之深,他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傅时宴走上楼,推开半掩的房门,迎面便看到蜷缩在地上的沈知许,了无生气,像极了一朵衰败的白莲。
他走上前,在她身旁蹲下,探手摸了下她额头,没有想象中的发热,反倒是细密的冷汗糊了手心,浸湿了傅时宴的五脏六腑,仿佛深渊般吞噬着他的意志。
他知道自己口是心非,刺伤沈知许的时候他也不好受,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可一想到沈知许为了一个才认识不久的林景同他翻脸,直呼他的名字训斥他,安慰的话就说不出口了,看着她难过的样子,他更不好受。
明明有那么多路选择,可他总是进退两难,偏偏选择了一条前后都充满荆棘的路,偏偏他还心甘情愿。
傅时宴望着她的背影,心里难受,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陷在泥潭爬不起来的原因,却还是不遗余力地想去安慰她。
他拦腰抱起沈知许,动作轻的好似抱着最珍贵的宝物一般,温柔地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他坐在床边,俯视着她的睡颜,一晚上她竟将自己又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他握紧拳头,内心的挣扎将他折磨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