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仙湖之歌
仙湖与仙居只隔了三十里,所以我与外祖母算是毗邻而居。
此时的京城刚过立春,可这里除了早晚凉了一些,清爽的很。
我换上了后土一族的服饰,宽大袖子的襟褂,配着宽腿的长裤,清风从袖间吹进衣内,我将长裤挽道脚腕以上,亚麻编制的草鞋在我脚上来回晃着。
信奉神灵的国度,信众最好拿捏。
氏族传承的越发久远,就会有越多的人想要逃离,留在氏族内的人成了母神旨意的传播者。
虔诚的信众会领悟神的旨意。
我听着远处的老者给孩童们讲着氏族的传奇故事。
每每讲到传神之处,孩子们总会欢呼跳跃。
这里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我看着远处修缮房屋的成年男子和年长者,
又看了看,头发枯黄的孩童,皱了皱眉。
旁边的侍女上前,询问,“司祭,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我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女,十三四岁的样子,两个长长的麻花辫,头上簪着一朵盛开的白色牡丹。
为什么叫我司祭?
少女顿了一下,不知道如何解释,远处的老者驱散了孩子,拄着木棍,走到我面前,笑着坐下。
“后土一族,从不涉政事,但神女即不入圣坛,又不入祭庙,是不能成为神使的。而只有神使才有自己的封号。”
我笑着问道,我外祖母的封号是什么?
老者摇了摇头,后土氏族的神女封号就是名字。
在大渝,名字和血脉同样重要。大渝信奉母神,而界河对面的大楚信奉巫
如今仙湖算是我的封地,在我来之前,这里是无主之地,不愿接受氏族抽签的家族,可选择自行离去还是 被氏族驱逐。
“你们因何选择脱离氏族呢?”
那少女低声道,因为我,祖父不愿我渡灵。
我皱眉问道,“后土的女孩,一定都要渡灵么?”
少女名叫丹菏,家中祖母是后姓,二十年间后土不曾出现过资质上佳的人,丹菏算是资质中上的。
“不是说后土一族,凡女子渡灵,皆可成功么。”
丹菏看着我,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老者打断。
我笑着看她继续说道,失去人性,神性主导。
“为什么会这样?”
我没理会二人震惊的样子,继续说道,渡灵是不是要你喝什么圣水之类的东西。
丹菏看了看老者,向我点了点头。
我看像老者道,是只有后土一族这样,还是大渝所有氏族都这样?
老者沉默不语,但是看着我一副拘谨的样子,手来回搓着木杖,不知如何是好。
远处忙碌的众人,纷纷向这边走来,站在老者身后。
一个壮实的小伙,姐姐,怎么回事?
话没说完被后面跟上来的妇人,一巴掌拍在后脑勺。
突然传来一声鹤鸣,巨大翅膀的影子落下,一行人惊愕的看着在旁边落下的仙鹤。
众人衣衫飞舞,我叫了声玄工,蠢鹤。
仰着脖子向我们这边走来,在我身前蹭了蹭,突然抬头,看向我身后的老者,鹤脖子伸到那老人的脸下,叫了两声,拱到那老者身前,将其他人挤到一边,围着老者转个不停。
老者看着我并没有不悦,撇开木杖,抱着玄工的脖子,一人一鹤,就飞走了。
我轻笑一声,仙鹤带起的风,吹过众人,而我突然听到歌声。
我起身寻找,不知何处传来的歌声,在我耳边唱的真切。
我向着仙湖山南侧的平地走去,此处地势平坦,青草覆盖,鸢尾花开的正好。
我走到平地的中心,歌声彷佛就在我耳边清唱,我不自觉的张开双臂。
丹菏等人不知我要干什么,从山顶追过来,又怕打扰我。
不知何时,仙鹤放下了老者,在我头顶盘旋,那只熟悉的红雀翠鸟飞来,此时的它身材大了一倍。
我周身的鸟儿越聚越多,开始在我周身旋转,带起的风将花海吹散,一柱香后,一切安静下来,红雀翠鸟停在我的肩头。
花草 被吹散,露出裸露在外的玄色青石,呈回字形排列,而我正站在中心。
我看到身穿白色祭服的少女,围成圈,唱诵着祈神的颂歌。
一遍一遍,直到圣坛的火焰由蓝色变成金黄色,少女们停下,似是透过圣坛看着正在中心的我。
我的五感不受控制的散逸而出,住在仙湖附近村落里的人,似乎受到召唤,丹菏一行人走到我不远处,行大拜之礼。
山顶之处突然传来异响,轰隆一声,山顶沉下,古老的白石建筑暴露出来,我向上走去,那只红雀翠鸟似乎很是着急,我走进建筑间,于中心的祭坛上拿起尘封的手杖。
翠绿的杖身,头部雕着一似乎是凤头的嫣红翡翠。
我觉得有点眼熟,便看到那只红色雀鸟停在了手杖之上。
丹菏一家惊的呆住,等我出来,但见外面站满了人。
我的外祖母、母亲、后禹神女,后土一族的族长也在。
我突然无法理解这个地方,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瞬移到这里的。
外祖母上前迎来,你在里面待了整整七日。
我皱眉道,怎么可能,我刚进去,就出来了。
说着还展示了一下手中的权杖。
众人此刻看的更清楚,众人皆行了大拜这礼,就连祖母等三位神女也跪下啦,我着实摸不着头脑。
倒是旁边有人解惑到,“那是曾经大渝神权的象征。也是后土初代圣女的法器。”
我看着说话的肃慎少女说道,你怎么还好好的站在这。
妮娜开口道,我成功渡灵了,而且我是你的命定护法,就算把我当做外族人,也不会轻易如何的。
但我还是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应该受过特殊的刑讯之法,至少脱了层皮。
我开口道,既如此,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若是从前说这话,那几个长辈必然蹦出来教训我。
如今这个场景,我自然要利用一下。
外祖母看着老者说道,“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你可知道,你走后,玄工从不肯让人驾驭。”
丹涂低头不语,并不回话。
我才知道原来,丹菏这家人是祖传的驯兽人。
而我心下始终存疑,所谓的人性和神性,绝不会因为单纯的祭祀而导致,不是天意,那便是人祸了。
那就是说不知从何时起,渡灵所用之水,被人下了某种秘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