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血腥生日（上）
樊道明站起了身子，将自己的椅子往外一抽，轻叹了一口气道：“这种事情一年就一次，大家开开心心地吃饭喝酒就是了，来，梁哲，到我这边坐。”
梁哲连着打了三个喷嚏，自言自语道：看来，只能回家了。
他急忙直起身子，望向了卧室的四周。
梁哲下巴上扬，嘴唇努了努，一只手按在了餐桌上，没有说话。
餐桌旁依旧只有四把椅子。
梁哲有些吃惊地发现，餐桌旁竟然没有摆放自己的位置……
“既然坐不开，我们就一起坐。”梁哲对着怀中的小雪笑了起来。
梁哲将箱子拽了出来，缓缓打开。
你能骗得过母亲，可怎么骗得过我？
梁哲刚想要提脚进门，小雪忽然猛地将门关上了，梁哲的鼻子差点碰到了门上。
餐桌上的几个人纷纷仰起头，看着梁哲。
这样的雨夜注定是要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的。
梁哲愣了一会，再次用力敲打着房门，这一次比之前力气更大，也更响亮。
梁哲将被子彻底掀开，然后又将小雪的枕头拿开，在枕头底下，他发现了一封黄色的信，毫无疑问，这封信就是三爷当时寄给自己的信。
梁哲紧抿的嘴唇嚅动了一下，抱在胸前的手缓缓垂下，几滴雨水滑落到了脚边，发出滴答的声响。
梁哲睁开有些发红的双眼，望着桌上那个小小的背影，内心忽然传来一股强烈的愤怒。
梁哲眉头紧皱，缓缓走了进去。
梁哲歪了歪脑袋，声音发冷地道：“起开。”
梁哲站在客厅的边上，有些木然地望着围坐在餐桌旁边的几个人。
梁哲的双眼一阵刺痛，他闭上双眼，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是不是不该回来的？
梁哲的眉头一跳，道：“闹？谁闹了？我这不站在这好好的吗？”
梁哲瞪大了眼睛，紧咬着牙关，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始终找不到十三娘他们留给自己的东西了，原来早就被小雪给偷走了。
那个声音是如此熟悉，如此动听，带着真心的体贴和关怀，让梁哲在一瞬间便安心了下来。
这里是小雪的卧室，却藏着这样一本书，如果梁哲猜的没错，这本书便是十三娘曾经给自己的那个包裹里面的书。
母亲苦笑了一声道：“给你打了许多个电话，你都没接，可能你都忘记了，今天是我生日……”
梁哲微微一笑，直起身子，朝着卧室里面走去。
母亲一边催促着梁哲，一边默默走向了餐桌。
倾盆大雨将梁哲淋成了落汤鸡，他双手抱着胸，只穿了一条内裤，快速行走在雨夜之中。
梁哲眉头紧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沈奕菲回过头来，望着梁哲，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
就是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低声的呼唤。
梁哲盯着樊道明：“老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指手画脚的？”
梁哲转过头去，望向了虚掩着的房门外面，透过缝隙，他看到了小雪那张平静到近乎冷漠的一张脸。
梁哲长吁了一口气，一下子躺在了床上，鼻尖忽然传来一股只有女孩身上才有的那种奶香味。
房门再次被打开，门里面站着梁哲的母亲。
平庸的人们总是不想错过可以看戏的机会，即使主角并不是他们喜欢的。
梁哲的脑袋歪了一下，沉吟片刻之后，自语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过年了？还是……哦，难道是有人过生日？
梁哲将十三娘的《巫源》以及三爷的信重新放回到小箱子里面，然后将小箱子塞回了床底下。
梁哲紧咬了两下牙关，朝着众人笑道：“快，开吃，开吃。”
梁哲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手腕禁不住一阵颤动。
见众人都没有动，梁哲随即用脑袋顶了顶母亲的肩膀道：“妈，快吹蜡烛吧。”
梁哲左右观望，不停地喊叫着绕允儿的名字。
梁哲眉头轻皱，翻了一个身，将自己的脸面向了被子。
梁哲走了进去，霎时便被一阵香味吸引住了，同时吸引住他的，还有客厅里面传来的一阵笑声。
路上的行人有的打着伞驻足观望，有的摇下车窗在红灯前面探出半个脑袋，有的在前方不停回头。
小雪回过头来，一双大眼睛盯着梁哲，嘴唇紧闭。
一声惊雷忽然响起，上空的灯泡闪了两下。
梁哲眉头紧皱，下意识地回忆了一下：母亲多少岁了，母亲的生日是记号，今天又是几号？
梁哲的眼睛睁大，盯着前方，竖起了耳朵。
梁哲终于累了，他仰起头，看着天空上倾泻而下的雨柱，内心那股压抑的愤怒越来越强烈，他想要回到诊所，可一想到自己要一个人直面里面一片的废墟便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雪没有动，双眼依旧盯着梁哲，眼神中似乎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梁哲快速换好了一身衣服，便走了出去。
梁哲瞪了一眼沈奕菲，恶狠狠地道：“不管你的事！”
“砰砰砰！”梁哲嘴唇泛青，被冻得浑身发抖，双手奋力地敲打着房门。
没有人注意到梁哲什么时候走向了卧室，更没有人注意到，梁哲走错了卧室，他走进了小雪的卧室，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从左到右，依次是小雪，沈奕菲，樊道明，最上方的位置空着，坐的应该是母亲……
不一样的花纹，不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感觉……
梁哲木然地望着桌上丰盛的饭菜，那些精致的饭菜忽然像是利箭一样齐刷刷射向了梁哲的双眼。
“哲哲哲——”
梁哲的母亲头顶上带着一顶滑稽的纸帽子，她望着梁哲，眉头轻皱了一下，侧过身去：“快进来吧。”
“哲哲哲，做你想做的，你永远都知道的，我永远支持你——”
风很大，梁哲迎着风在行走，斜风刮在身上，像是刀子在割。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她是老寿星，所以她没有动，另外两个人是客人，受到梁哲母亲的邀请前来庆祝生日，也都没有动，而小雪，她不应该不动的，因为她的哮喘本身就是假的……
梁哲嘴角拧了一下，手臂用力掰着小雪的肩膀，小雪的身子被掰的左右晃动了起来。
樊道明对着走过来的母亲笑了起来，那笑容中似乎蕴藏着一种别样的东西。
梁哲走到了小雪的背后，拍了拍小雪的肩膀。
忽然间，樊道明笑道：“梁哲，别闹了，一起为你母亲庆祝生日吧。”
都是因为她！
梁哲想了一会，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却一个都没有想起来。
似乎没有人想理梁哲，甚至没有人问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没接电话，为什么只穿着一条内裤，为什么淋成了落汤鸡……
梁哲忽然轻笑了一声，然后迅速地，他一把将旁边的小雪猛地抱了起来，紧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小雪的位置上，并将小雪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上，双手用力环抱着。
沈奕菲回过了头去，她的短发像是变长了，什么时候她竟然留起了鞭子，虽然还很短，但依旧能看出来，她的发型正在改变。
蛋糕上的蜡烛刚刚点燃。
忽然之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梁哲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了起来。
难道这里真的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
就在此时，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梁哲回过头来，便看到了母亲那张苍老中带着一丝红润的脸。
梁哲缓缓走了过去，将那把椅子拉了过来，但却没有人给他让开一个位置，四个人刚好占据圆桌的四边，他们中间的空隙不大不小，恰恰容不下一张椅子。
母亲轻叹了一口气道：“快先去换身衣服吧。”
走了很久的路，梁哲终于来到了家门口。
过了好一会之后，房门才被打开了一条缝，小雪站在门里面，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一眼梁哲。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一阵轻风吹过，烛火摇摇晃晃。
樊道明缓缓替母亲倒上一杯酒，笑道：“那什么时候又轮到你在这指手画脚了？”
小雪挣扎了两下，并没有挣脱开，她回过头望着梁哲的表情，双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惧。
樊道明抬起头来，望着梁哲，脸上挂着一抹尚未散去的笑容。
梁哲的腰间被一个硬物膈着，他将手伸向了被子里面，缓缓摸出了一个东西。
梁哲蹲下身子，望向了床底，在床底上，他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箱子。
沈奕菲往旁边指了指：“那边有把椅子。”
是一本黑皮古书，封面上两个大字‘巫源’如同两条盘旋交错的蛇由上到下，一路展开。
梁哲悄悄走出了小雪的卧室，然后迅速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并没有引起客厅里面几个人的注意。
坐在小雪旁边的母亲忽然伸出来，一把将小雪按住，母亲抬起头，望着梁哲，眼神中带着愤怒。
里面有一条刻着两条黑色锦鱼的玉佩，以及一个六角风铃。
为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为什么，可连最疼爱自己的母亲都只是简单地跟自己说了一句：先去换衣服吧。
小雪没有回头，只紧盯着桌上的大蛋糕，像是已经等不及要品尝了。
“梁哲，你干什么？！”沈奕菲大声说着，将自己的椅子往樊道明的旁边挪了挪，“你坐我这边。”
梁哲走到了餐桌旁，站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