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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拿着一沓资料,递过来一张名片:[盛世集团,津闻]
看到资料的那一刻,乌漾心都凉了半截,那正是她在陈心怡那里的部分实验数据。
人气到极点是会想笑的,陈绿谙几乎在一瞬间嗤笑出声,他不知道是在嘲讽谁,反正不会是乌漾,气若游丝:“宝贝,你的骨灰盒喂狗了。”
乌漾眼睫动了动,像扑朔的飞蛾,一瞬间没有动静。
他们在烈火燃烧的房子里拼命毁掉的邮件,早就被陈心怡备份送给了旧情人。
没有理由,没有前奏,没有任何该有的铺垫。
乌漾以为那笔钱是陈心怡道歉的开始,以为自己离开那个房子人生就可以重新开始,但是命运根本不给她任何顺畅的节点,近乎像个木门一样把她困在四角的房子里。
我服了老天爷。乌漾心想,近乎有些无力的站在原地,纤白的手垂在身侧。
津闻到底是个精英总裁,面对曾经爱人的女儿,他流露出一丝慈爱来,就像人类面对他们主宰的动物一样,带着俯视与可怜。
从他的角度来看,眼前这个纤薄的小姑娘不过是温室里的一枝花朵,又受过诸多磨难,一定是只缺爱孤僻又可怜的小白鸟,只要有人愿意给她个漂亮精致的笼子,她肯定愿意主动跳进其中。
没有办法,因为对于一个十六岁的高中生来说,她无路可逃。
津闻伸出手,手腕上是很昂贵的手表:“小漾,你妈妈告诉我,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很不稳定,她希望我帮你达到理想的体能状态,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乌漾自然也感受到律闻那股不加掩饰的打量,此刻又假慈悲的说要帮她。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高高在上,藐视他们认知中的小孩,认为小孩们什么都不懂,什么也无法决定,即使是面对他们赤裸裸的审视,这群小孩也蠢得天真可怜。
陈绿谙在心里疯狂咒骂津闻,骂得很难听,听得乌漾十分舒心,她静静按住躁动的陈绿谙,眨了眨眼,一脸呆呆的模样,说:“您刚刚说我愿意什么?”
津闻循循善诱:“愿意参加津叔叔的实验,帮你制造出完美的身体机能吗?”
“我愿意。”乌漾生人勿近的脸上露出一点羞涩期待的笑,“我记得你,妈妈给我看过你的照片,说让我叫你津叔叔,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吗?”
“啊……是吗!”津闻挑起半边眉毛,有些惊讶问,“她还对你提到过我!心怡她……对你很好吗?”
陈心怡那样痴迷实验的人……他怎么不太相信呢?
乌漾眼睛下垂,看起来落寞又愧疚:“很好,她为了让我变得不被人欺负,把自己全部的积蓄都用来给我研究体能,我一直觉得是我这个女儿拖累了她……”
父母双亡、孤苦伶仃的破碎感在此刻悄然流出。
她乌漾总是要活的,既然陈心恰不把她当女儿看,那利用一个死人去博得同情也犯不着天打雷劈,乌漾此刻只希望这个津闻再目中无人一点。
毕竟,这人在当初陈心怡结婚时,也是不管不顾大闹现场砸酒瓶伤到几个明星红人的。
他很狂妄,且自傲。
看嘛,不是挺乖的吗?津闻满意的勾起嘴角,真心实意的光怀乌漾几句,随后朝身后的萨达示意眼神,让她快点滚开。
萨达一脸狐疑的看着乌漾那个笑,
这还是那个冷得想块冰,被打得吐血也只往肚子里咽的乌漾吗?
这么乖?
该死,竟然没对她这么笑过!
萨达大声喊:“乌漾宝贝儿,你确定跟着这个老男人走?”
乌漾狐疑的转过身,心想萨达真是脑子有问题:“你刚刚不是还要那个东南亚老板打残我吗?现在关心我了?”
“我……”萨达噎住,又畏惧津闻的威胁,不敢向前。
“好了好了,被吓我们小漾。”津闻走出来打圆场,“那小漾,你这两天要搬到津叔叔这儿吗?”
“……不用了,我不太习惯,谢谢津叔叔。”乌漾柔声拒绝,“我想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住,方便学习。”
津闻马上同意:“好,那叔叔给你出钱。”
乌漾弯眼微微笑:“谢谢叔叔。”
夜幕下,乌漾把昏迷不醒的老爸杨平放在摩托车上,用工厂绑钢筋的手法横绑在后座,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乌漾嘶了一声,控制不住后退几步,撞到地上。
“哎呦,痛!屁股痛!”乌漾龇牙咧嘴喊着,紧绷的肌肉还没有放松下来,硬邦邦覆在身上,突然从兜里掏出那支烟,看了看,似乎要放进去嘴里。
“你敢放一个试试?乌漾。”陈绿谙不咸不淡开口,气若游丝,“怎么,害怕了?”
“还好,就是觉得有点搞笑。”乌漾抖着手放下烟,有点迷茫,疑惑道,“你说他们那群神经病怎么一个两个都抓着我们不放呢?”
“谁知道呢?神经病。”陈绿谙点评。
乌漾看着天空,繁星满天,心想这时候要是有瓶酒喝该多好。
“别想了,顶多撑两天药剂就会发作,很难受的,漾漾。”
“哎呦想想嘛,我又不喝。”乌漾咂摸咂摸味儿,拢紧衣服,把自己缩在诺大的马路边,形成一个小黑点,“想想又不犯法。”
她心想,或许在这世界看来,自己很孤独,但实际还有人陪在身边的,并且永远不分开。
这实在是一种莫大隐秘的庆幸。
陈绿谙说:“漾漾,难过吗?以后怎么办?”
看似是询问,其实是在等待一个指令。
他知道乌漾不会因为这些事情意志消沉,只是需要时间去回温。
陈绿谙想,如果此时此刻有什么他能为乌漾做的事情,那就是找一个房子,一个能暂时替乌漾遮风避雨的房子。
果然,下一刻乌漾轻声说:“乌衣巷那里应该不能住了。”末了又补充,“不过申红应该没想过让我们去住。”
陈绿谙冷哼一声:“他们算什么东西!”
乌漾打着哈欠,说:“陈绿谙,我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