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兴许是提到了旧事的缘故,这晚的莱伊难得梦到了过去。
她梦境自己站在一扇门前,外面有一只大大的怪物在咚咚咚地敲门。
她开门了吗?
好像开了,又好像没有。
真的没有吗?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坏掉的木偶,木木地看着高大的男人冲进家门,痛哭流涕地叫自己的名字。
“莱伊,莱伊,我是爸爸呀。”
“莱伊,叫妈妈回家好不好?我们一家人还像之前一样生活,莱伊不想要爸爸吗?”
莱伊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了他:“可是……莱伊只有妈妈呀……”
男人立马变得暴怒,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原本英俊的面孔扭曲成了丑陋的怪物。这时的他简直就像一头不断喷射着红色岩浆的野兽。
小莱伊害怕地推开他,却反而刺激到了他此时过分脆弱的神经。
他钳制着莱伊的手越来越用力,幼儿细嫩的皮肤被掐得青紫,两节莲藕似的手臂也因为充血而发紫。
“我疼,我疼……叔叔。”小莱伊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莱伊的手好疼。”
“我是爸爸!我是爸爸啊莱伊——”男人还想再说什么,但已经晚了。
小莱伊却已经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她拼命摇头,嗓子都喊得发哑,好像幼兽垂死之际的挣扎。
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此刻他活像一支打气筒,身体就仿佛吹了气的气球那样迅速膨胀起来。
停不下来。
他的皮肤漫上细细的红色纹路,而他身体还在不停地膨胀,手指和脚趾也鼓鼓的,像是公园小丑手里的气球狗。
会死的。
这个认知让他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一会哀求,一会怒骂。
他一会说“莱伊放过爸爸吧。”
一会说“你这个连亲生父亲都要杀死的恶心的怪物。”
他鼓胀的脸上糊满了眼泪鼻涕和口水,到最后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崩溃地嘟哝着:“我只是想和你们在一起,林,你怎么能舍弃我呢?莱伊明明也是我的孩子啊,明明……”
“叭”
像是一枚吹爆的气球。
这是莱伊第一次把生命和什么东西画上等号。
小莱伊不再叫了,也不再胡乱挣扎。她只是默默流泪,但现在整间房都溅满了湿润的血液和碎肉骨骼,一时间她也分不清自己脸上的到底是不是泪水了。
……
一双松绿色的眼睛倏地睁开。
眼睛又闭上,嘴唇张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莱伊看着自己的手。
匀称,白皙,因为清瘦而微微凸出的关节。
她做了个抓握的手势,手背的筋骨皮肉也被带动,好像能听见皮下“格拉格拉”的响动。
想到这里,莱伊又觉得这个形容有些好笑。
她按了按额头,起身走到了窗边。
夜晚的高专很安静,静到月光能安心地流淌在窗沿,静到风能将拂过树叶的声音传得那么远。
就像每一个她在拉文克劳休息室度过的夜晚。
莱伊静立在这月华汇成的水中,忽然有种想要投入其中的冲动。
她看了一会,合上窗户。
作为一个八窍已通七窍的门外汉,莱伊理所当然地被安排进了高一的班级。
虽然早就预料,但当她亲眼目睹整个年级只有可怜巴巴的三四个人时还是感受到了震撼。
人手稀缺到了这种地步,角角落落又都有可能出现咒灵。
所谓咒术界居然还能存在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保持着这样的想法上完了理论课。
下课后她正想着回宿舍大睡特睡一番,以此补上昨晚少睡的觉,就被人叫了名字。
“萨默斯。”
莱伊有些困惑地回头,夏油杰告诉她下午的训练一定要准时到,夜蛾老师说总监部要对她的能力做一次初步的评定。
莱伊有些疑惑高层的效率,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是由夏油杰来通知。
她的困惑都写在了脸上,夏油杰看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又在叭叭些什么。
这次来得这么快大概是从辅助监督那里听说了萨默斯能够破开无下限吧。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夏油杰却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和她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术式。
然后他就看见莱伊的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这,这不就是宝□梦训练师!
教练,我想学这个!
夏油杰看到她的表情,好笑之余又有些意外:“我以为你还会介意昨天的事情呢。”
结果这会完全就是放下了的样子。
莱伊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我才没有这么小气呢。”
“而且一定要有个报复对象的话……”
她的话没有说完,二人的视线同时转向门口的那个白毛男。
毫无所觉的五条悟:“杰,快走啦——你们看我干什么?”
“不,没什么。”夏油杰把目光移回,神色温和,“不管怎样,还是和你说声抱歉。”
“没关系哦,只是咒灵而已。”莱伊说,“虽然滑腻腻的有点恶心,但是我已经摸习惯了。”
指上魔药课的时候摸的各种各样的奇怪材料。
夏油杰:她以前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下午。
因为是第一天上课,所以表现得难得积极的莱伊从火弩箭上下来,远远地朝往训练场走来的同学挥手。
虽然能用苍实现类似闪现的快速移动,但还做不到远距离瞬移的五条悟:“……这是在作弊吧!”
就像是添加了原作没有的武器模组的玩家,破坏游戏平衡!
夏油杰看了看宿舍的方向,又看了看正在训练场上的莱伊,迟疑道:“……她骑这个扫帚……会算超速吗?”
因为咒高没有交通法规所以当然是没有!
在明明规定了时间,自己却不按时到场的总监部来人之前,莱伊又骑着火弩箭在高专上空转了两圈,最后成功一头撞上了结界,整座山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是被判定成攻击了吗?”家入硝子用反转术式给她治疗,想到莱伊刚才十分勇猛地撞上去然后垂直落地的样子,心里一阵后怕,“你居然还只是在额头上摔了个包。”
我们巫师是这样的,从高空掉下来只是断个手脚这样。
而莱伊作为魁地奇球队的一员,已熟练掌握怎么样能在高空坠落时将伤害最小化。
她摸了摸已经消肿的额头,轻轻地“哇”了一声。
没有古怪的药水,没有奇怪的副作用。
神医,霍格沃茨需要你!
这时候总监部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他们先鞠躬道歉,说实在是总部突然有急事,然后听说了莱伊刚刚受伤,又是好一阵关怀。
最后忙了一下午不知道忙什么,体检似的收集了一些数据,抽了半管血回去。
临走前还告诉莱伊这几天调整下状态,等级测试的任务马上就能发下来。
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做,原先说要借用夏油杰的咒灵先做个简单的测验也被忽略掉了。
莱伊按着棉签,看着总监部疾驰而去的车屁股,突然冒出一句:“我难道看起来很像什么很好应付的傻子吗?”
不会吧?
因为学院的缘故,她从来只有被刻板印象成书呆子的时候,为此还专门去染了个头。
看来效果拔群。
“像不像傻子不知道,但中午撞上结界的时候确实像傻鸟。”五条悟幸灾乐祸道。
莱伊没什么好气地瞟他一眼,目光又落到总监部的人离开的方向:“总觉得怪怪的……他们应该不会让我小小年纪无痛当妈吧?比如用我的dna偷偷给我量产几个小孩这种……”
“安啦,顶多是研究研究能不能用你的血造几个能解除无下限的次品。”五条悟语气散漫地说出了什么很黑暗的事实,“祈祷他们什么都做不出来吧,不然的话做任务的时候小心他们下黑手,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意外’死亡了。”
“……咒术师的血还有这种奇效?”
“没有,所以我是乱说的。”
“……”
“不要再说烂橘子们了,来接着昨天的和我再打一场吧!”
“不要,你的身体素质太非人类了……别拉我啊!我和你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