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梦境与现实
裴寂确实做了个梦，梦里，他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他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在这个梦里一步步看着事态发展的，却没有阻止和改变的能力，也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纵马疾驰，在草场上一圈圈地跑着，发泄心里的火气，依旧是不明白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梦里，皇帝为他引以为傲的御林军不敌草原部落武士一事深受打击，故在在几日后的围猎中，不顾劝阻，一马当先冲在所有人前头，为证明他雄风不减，重振大齐男儿之威。
却不慎落马，伤着了腿，拖到晚上回来时才被发现。
太医说是原本愈合不难，只是皇帝又强撑着骑了一路的马，使伤处变形更加严重，如今只能尽力去试，日后也最好都不要再骑马了，否则容易再次骨折。
诊治的太医因为一句“年纪大了”导致龙颜触怒，被砍了脑袋。
皇帝换了个太医治腿，这下，谁也不敢说皇帝的伤势不乐观了，只能尽力去治。
皇帝又连夜下旨围猎照旧进行，不许其余人为他分心。
裴寂在梦中清楚的感觉到那股杀意。
以及，太医包扎时，父皇忍痛的灰白脸色。
瞧着，虽然是没什么大碍了可是，真有这么简单，那太医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么？
最后大皇子依旧与往年一样在围猎中拔得头筹，梦中的裴寂的收获也不小，紧随其后，皇帝的赏赐实打实地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爵位！
就连前几年打了胜仗，皇帝都没舍得给大皇子封爵，如今却一下将前头几位有了长子的儿子一下给全封了爵，就为了一个围猎。
所以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裴寂也是，只觉得梦中的郡王之位来得太突然、太草率，甚至有些儿戏。
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思及此处，呼吸猛地一窒。
随后刹住了马，心中不禁嗤笑自个真是昏头了，竟把一个噩梦当真！
父皇如今正值壮年不会的。
惶恐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可是夜里和第二天白天相继发生的事情却让他的心重新提了起来，并不得不相信，有些噩梦就是预示，是提醒。
这个梦与现实竟然有八成吻合！
草原上的秋风有股子清新的味道。
她们来这几日，草原部族们放养的牛羊暂且都赶到另一片区域去了，之前留下来的“生化武器”也被太监们仔细清理掉了，所以气味闻着很是舒适。
晚上的宴席，是和草原各部族一起参加的。
外头围一圈帐子，里面，几百个坐席围成一个圆，中间的空地作为一会的摔角比赛的场地，有些像鸟巢。
皇帝和众皇子的座席较其余部分高出一截，站在上面能够俯瞰整个场地。
顶上的帐子是明黄色的，照例有两队御林军近护。就算隔着整个场馆横对面的距离，也能叫人感受到天家威仪，不可侵犯。
皇室宗亲和皇子府的女眷们分别在御座下方的左右两侧坐席中。
再往外，左侧过去是齐国臣子，右侧是草原王室、大臣们，到了对面，也是离御座最远的地方，就是双方大臣们的女眷了。
姜蘅她们又坐在女眷中的最后面，吴氏这时候不能和她们一块了，被安排和大皇子府上的平妾们坐在一起。
吴氏还没来得及遗憾，姚氏就高高兴兴地挤到了她们身边：“快看快看，那群草原人！”
草原上的人，不论男子还是女子都比汉人要高大许多，充满了力量，眼神坚毅深邃，如同草原上的骏马一般。
面前走过的苏赫巴鲁是阿布坦族的王爷，阿布坦实际的掌权人，此刻带着他的大妃金氏和一双儿女、其余姬妾们走向御座下方，高盛见礼：“臣参见大齐陛下！”
他们在齐国的皇帝面前都是称臣的，代表着臣服之意。
皇帝很是高兴，叫起后，与他寒暄了几句，便让其落座。
陆续又有许多部族的王公大臣入场。
等到所有人都来齐，太监唱词，众人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姜蘅也跟着前面的人跪了下去，一遍遍磕头，行着最庄重繁复的大礼。
趁着磕头的间隙，她偷偷抬眼去瞧御席之上，只能瞧见皇帝微微佝偻却依旧伟岸的背影。
以及一众皇子在天子的衬托下，略显青涩的身影，他们也跪着。
这样的场合，只有天子，才名正言顺地站在那儿，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他只是站在那儿，就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浑身散发着威压，压得人不敢抬头。
皇帝的心里是无比的得意、无比的豪情万丈、激情澎湃，就和在泰山山顶时一样！
又异常的平和，这样的场景，在京城里、上朝时、文武百官面前，日日都要上演一次的，他早已习惯了。
在这些背影里头，姜蘅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裴寂的背影。
今日他穿了一身玄色骑装，金带束腰更加衬得人劲瘦挺拔。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更加意识到她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和身份差距。
所以说，她又怎么会将裴寂放在与自己同等的地位上去看待呢？
只能是主子、是侍奉的对象，而不可能是平等的爱人。
她重新收回目光。
夜风猎猎，吹动着御席之上所有人的衣袍。
三跪九叩之后，皇帝才面带微笑，沉声道：“起——”
随后皇帝身边大太监高声唱到：“起——”
一个人的声音究竟难以穿透整个场地，所以四周站立着不少的太监，充当传话的角色。
皇帝为天下太平、家国永昌，各族修好之意祝酒三次之后，宴席正式开始，而众人期待已久的摔角比赛也正式开场了！
参加比赛的选手都是赤裸着上身，身下穿一条黑色长裤，脚口收进马靴紧紧缚住。
腰间系着彩色绸带，红色的代表着齐国，蓝色的代表着草原部族。
虽然姜蘅她们的位置靠口，但位置是阶梯式的，所以后排高出一截，反而看得清楚全观。
也就看见了这头一对上场比试的，身形是真悬殊啊！
齐国的女眷们不约而同地提起一口气，捏紧了手中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