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折节相交
那小太监这才知道自己办了件蠢差事，忙不迭重新去请了。
小帐子里，姜蘅似笑非笑，叶氏权在一旁看热闹。
蕊菡冷笑：“公公这又是什么意思，方才不是还神气得很？”
小太监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个不轻不重的巴掌，赔笑道：“姐姐这说的什么话！方才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姑娘跟二位姐姐，这不赔罪来了。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眼下主子爷还等着姑娘您呢，这就请挪动吧？”
姜蘅收起笑，只余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弧度，仍旧客气道：“有劳公公带路了。”
这一回，小太监可以说是毕恭毕敬，再不敢瞧不起这位了。
还抢着替她们拿行李，被蕊菡冷笑着格开：“我们姑娘不过是伺候人的玩意儿，公公原话，哪敢劳烦您呐！”
小太监真是，欲哭无泪了。
这叫什么事！
只能怪自个蠢，忙昏头了！
姜蘅与丫鬟，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这么配合下来，到了主帐里头，裴寂沐浴后换了家常的袍子，正披着一头黑发，散散湿气。
“爷。”姜蘅弯起眼，在门口行礼。
裴寂看了看她，叫起道：“过来。”
姜蘅便过去了。
前院没有大丫鬟跟来，蕊菡蕊筠自觉拿起一边的巾子，替裴寂擦起头发来。
动作，自是比不得袭香她们轻柔可心，但比起太监的手还是舒适多了的。
“平日瞧着机灵，怎么是个笨的？”裴寂将她腰扣住，一笑，“爷不说，就让人给欺负了？”
姜蘅眨巴着眼睛，歪头看他。
何以就是受欺负了呢？原本这就是规矩里应当的啊。
可是裴寂就是觉得，那样逼仄狭小的帐子，叫姜氏单独住了都是委屈她，更别说还与另一人合住，根本活动不开。
这样的玉骨冰肌，他都不舍得给她穿粗一点的衣料，怕磨红了。
住在那帐子里，万一被毒虫给咬了可怎么办？
姜蘅心想道，裴寂对她可真是算很纵容了。
叶氏说，就是胡侧妃，跟着出来的时候，也没有住在主帐里头的。
裴寂被她这样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拍拍她后腰，为了妇分散注意力，故作正经道：“好了，用膳没？”
问了也知道肯定是没有的，刚到，御膳房忙不过来，宫里头那么多人要吃饭呢。
皇上、丽嫔娘娘、几位常在和答应，还有底下的小皇子们，这些都是紧要的。
皇子府上，又有两位正妃。
至于其他人，都得往后稍稍。
裴寂虽有几分体面，但毕竟不是府上膳房，掏了银子再叫何鸿禧去点膳。
他想了想，又对姜蘅道：“在这不比京城，菜比肉还紧张，都先紧着宫里。乖些。”
这是给她打预防针，告诉她不一定有青菜吃。
姜蘅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爷把我想得有多娇气。”
可不娇气么？瞧这几日面朝黄土的，吃的膳食也多是各种肉，人都干巴了些。
裴寂就似笑非笑看着她：“昨日是谁看了晚膳不好便不吃？嗯？若不是爷回来，怕不是宁愿就这样饿一晚？”
姜蘅忙装死，扯过其他话题：“爷，今日不忙了么？后面怎么安排的？”
裴寂嗯了声：“不忙了。”
明日后日，草原各部应当陆续都到了，他跟四皇子负责检阅用马。
“后日晚上有各部族与大齐之间比试摔跤，到时候可以去看。等围猎的时候，就不要随意走动了，容易伤着。”
姜蘅忙点头，终于不比在行宫里了，这几日还可以出去逛逛呢。
草原上昼夜气温低，所以到了比赛当日一早，姜蘅便起来收拾自己。
今儿坐席上各家女眷都在，虽然打扮得太隆重爷不好，但至少不能给她们爷丢脸。
里面穿一身品月色的上衫，外罩棠梨色短比甲，上绣缠枝莲纹，都是同一批蜀锦的料子做的，在府里时还未拿出来穿过。
下穿一条水红金锦裙，绣着鸭戏芙蓉。镶以金线，细如发丝，低调中透着精美。
若旁人见了，虽不觉此人身份如何高贵，但必定也是有几分体面的。
发髻梳成双平髻，只简单簪一两支成色不错的鎏金簪子以撑场面，脑后斜插一朵同比甲颜色一致的绢花，这就够了。
不越过身份，落人口舌，又能体现出裴寂的喜爱来。
蕊筠替她端着铜镜，情不自禁道：“真好看。”
蕊菡笑道：“姑娘出了府，才算认真打扮了一回，平日里奴婢跟蕊香怎么劝也好，都难得这样打扮。”
姜蘅翻了个白眼：“我要不是这个身份，不想惹眼招人惦记，还会不爱打扮？”
哪有不爱打扮的女人？上辈子，有闲有钱的时候，她成日里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花儿才好。
在府里？
君不见胡侧妃的嫉妒之心都快溢出来了么？
打扮好了，姜蘅表示很满意。
吴氏与叶氏结伴来寻她：“妹妹在忙什么呢？”
姜蘅眼前一亮。
吴氏显然也精心打扮过，穿一身鹦鹉绿绣菊纹的上袄，水黄色下裙，她是最适合绿色的人了，被这样浓淡相间的绿色衬着，更显肌肤嫩白，只是不如姜蘅艳丽了。
不过，别有一番风情呢。
今日大家都不为争宠爱，只是叫五皇子府上有光罢了。
姜蘅笑着给她请安：“没忙什么，闲着发呆呢，吴姐姐和叶姐姐怎么来了？这是出去逛了？”
吴氏抿唇笑道：“不是，是大皇子府上的女眷，在外边围了帐子，摆了一桌，请我们去呢。我这才来寻妹妹。”
姜蘅就想笑。
大皇子府上，跟来的好像也是几个平妾吧？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就不知道这是大皇子的意思，还是她们自个的意思了。
不过，料想没有大皇子同意，她们也不敢自作主张。
看来，还是咱们这位尊贵的大皇子殿下，有这份心思，想着拉近与前头几位弟弟的关系？
大皇子平日可是很有架子的，估计还把这行为当作了种“恩典”，觉得自个主动亲近他们，是“折节相交”。
不仅姜蘅想到了，吴氏聪明，自然也想到了。不过她倒还好，与那两位是同样身份的人，三皇子妃和七皇子妃是真的要膈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