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夏氏之死
他心里有些怪罪裘氏，不早来回禀。
作为正妃，这段时间府里发生的大小事她都“失察”然后向他“请罪”，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出什么来了。
要是叫夏氏死了，那五皇子府在外人眼里成什么了？
当下，裴寂就对裘氏更冷淡了：“裘氏，爷叫你管着后院，是相信你的能力。下次，不要再叫爷看到你的失察。”
裘氏心下一惊，正欲为自己辩解，裴寂又道：“夏氏那儿，治好。”
裘氏忙低头应了，出了前院，才发现出了一身冷汗。
裴寂的冷心，她知道。从前就抬了胡氏为侧妃，并非全为宠爱，也为了抗衡她在后院里的独大。
裴寂是一个不喜欢别人欺瞒自己的人。
裘氏之所以拖到现在，也是因为眼下的胡氏简直太尊贵了些。
府中两子一女皆出自侧妃，若是再有宠爱旁人眼中还有半点她这个正妃吗？
所以开始她便想着闹大些，最好出条人命，叫爷知道了胡氏的狠心，最好不过了。
而今
扇秋扶了上来，担忧道：“娘娘，府医可是说了，听雨轩那恐怕只能听天由命了。”
裘氏长吐出一口气，道：“拿我的手牌，去请太医来治。”
府医治不好，就叫太医。
人都不好了，听雨轩的禁足自然也就解了，毕竟连床都下不了，这禁足还有什么意义呢？
裴寂来看过一回，嘱咐了太医几句。
可惜，夏氏是自个放弃了自己，才会病得厉害，怎么吃药也不见好。
不然，二十来岁的成年人，哪里就这么脆弱了呢？
听雨轩里，云氏来看过一回，见着了瘦得厉害的夏氏，叹气道：“你何必作践自个？孩子以后总会有的。”
夏氏落泪：“云姐姐，这时候了，也就只有你肯来看我……旁人，怕是只会嫌晦气吧。”
“什么这时候那时候的？快别说了，等你好起来，时时候候我都来看你。”
云氏哄着她，亲手喂了药才放心走的。
她来没带丫鬟，是一个人来的。
回到秋水轩，白菱迎了上来：“姨娘这是去哪了，也没带奴婢和白珊。”
云氏淡淡道：“去瞧了眼夏氏。”
白菱就叹气：“夏姨娘也是可怜。”
云氏坐了下来，任她给自己奉茶、捏肩，笑道：“夏氏愚蠢，太过胆小，成不了气候。”
白菱怔住。
云氏便不说话了，闭上眼睛静静享受着白菱替她按摩，不时提点一声力道轻重。
其实，夏氏哪里就会落水呢？
当日许氏失言，差点戳出她为重生之事，幸好夏氏愚蠢，没听出其中意思。惊异之余，她深觉此人不可留，便假意阻拦许氏出言无状，实则激化她与夏氏之间的冲突，这才有了那一推。
只有她落水，想必不足以让主子爷处罚许氏，不过，若加上夏氏腹中的胎儿呢？
场面慌乱，谁也说不清是谁推的谁，又是谁带得谁落了水。
世上的事情总是环环相扣。
在许翩翩的世界中，她是穿书之人，以为洞察所有人心性格，所以肆意妄为。
在云想容的世界中，她是重生之人，以为上天重新给她一次机会，费尽心机筹谋，就能搅动风云。
二人各为自己命数中至关重要的局眼，而第三种变数的出现彻底改写了她们的命途走向。
若云想容不曾重生，夏氏便可免去失子之痛，又说不定在府中群狼环伺的局面下仍旧撑不到顺利生产。
若许翩翩不曾穿书，便不会打乱府中局面，以至于夏氏步步堕落。
说不清谁是因，谁是果，当她们出现的时候，未来的命数就已悄然发生了改变。
唯一的解释，或许只有那变数能参透一二。
这变数就是姜蘅。
她才是此局中眼。
夏氏终究死在了一个电闪雷鸣的夏夜。
这一夜，是府里大姑娘的生辰，胡侧妃嫌晦气，就捱到了第二日凌晨才报。
裴寂知道后，淡淡地看了裘氏一眼，自然，胡氏也没放过。
到底没再说什么，逝者为大，好好的请人来做了法事，念了三天的经，就把夏氏给送出去了。
夏氏为皇家妇，到死，也没能让家里人再见一眼。
她的两个丫鬟玉兰和玉梅本是宫里内务府出身的，并不是陪嫁，竟也自愿为她去守灵。
这份情谊，叫姜蘅很是唏嘘：“说明夏姨娘为人很不错。”
叶氏感慨：“从前我还在正院里伺候的时候，府里只有夏姨娘和当时还是平妾的胡侧妃，还有个林姨娘。林姨娘清高，胡侧妃尖酸，也就夏姨娘直爽。”
“她这人快言快语，确实容易得罪人。不过，我倒记得她当初为我说话的情。”姜蘅笑了笑，“咱们也管不着这事。”
叶氏点头，可不是这么个理么！
叶氏之所以跑到姜蘅的寻梅阁来了，是因为主子爷这会在毛氏那里呢。
这段时日，毛氏也算很得宠了。
她性子安静，小意温柔，本就生得好样貌，不然也不能被下属给裴寂送来。
有夏氏的事情刚刚过去，府里就算是胡氏也有些心虚的，不敢再针对谁。
暂时性地偃旗息鼓了。
不过这事对胡氏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她刚生了三公子，地位更加稳固。
裘氏每每想到，心里就跟有根刺一样被扎，如鲠在喉。
终于在胡氏又一次以孩子不适的借口从她院子里将裴寂请去之后，裘氏彻夜失眠了。
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的心，在此刻到达了巅峰。
她紧紧闭上眼，心里数着。
姜氏，太小了，一直不见有孕
叶氏，主子爷不常去，自个也不争气
唯有毛氏，这两个月复宠了，可以观望观望。
很快，毛氏有孕的消息传了出来，冲淡了府中沉寂多日的气氛。
裴寂赏了毛氏，其他人也纷纷追随主子爷的脚步，准备了贺礼。
毛氏的身份，姜蘅也是可以送贺礼的。她准备了对鎏金手镯，反正，按她的身份本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收到她的这份贺礼，毛氏反倒松了口气，她还就怕别人送吃食补品一类的来呢！
姜蘅也不会那么傻，把自己主动送入有口说不清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