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公冶晟的执念
“坐下，陪我喝几杯。”公冶晟看着苏晨的背影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谁陪他都好，他只想有人转移他的注意力。
咔嚓！暗处传来一阵脆响。公冶晟心中一冷，杀气外泄，冷冷地看着传出声音的方向。
公冶晨轻柔地抚过这把古筝，坐在石柱上泼动它的琴弦。柔美的曲调从公冶晟的手指间传出来。以他的个性，就算要弹曲子，也应该弹铿锵有力的战曲，而不是柔和的靡靡之音。今夜的公冶晨真是本人吗？莫不是鬼上身了吧？
事实上，只有少数人知道面前的公冶晟变化如此大的原因。每年的今天，他肯定会坐在这座荒殿里拨动古筝，弹一些柔美忧伤的曲子。
于是宫中有一个传言，每年的今天会闹鬼，地点就是荒废了许久的梅仙宫。
“嗯。”公冶晟淡淡地说道，“皇上龙体可好？听说前几天受了风寒，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公冶晟平静的反应让苏晨百思不得其解。她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半天没有等到他接下来的反应，有些疑惑他今天的反常。如果换作平时，就算他不会打打杀杀，至少也得辱骂交加吧？难道他今天吃错药了？
“谁？”饮了几杯酒的公冶晟并没有迷失神智，他把暗处的一切掌握在手心。放下酒杯，冷道：“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让本王‘请’你出来？”
“王爷，皇上等候多时了，王爷这边请。”章成文微笑地说道。
见状，公冶晟再次说道：“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才公冶晟拒绝了皇帝的留宿邀请，婉言提出想要回府的想法。他连夜赶回钥王府，潜退下人，走向每年的今天必须去的老地方。
此时此刻，梅林的石桌上摆放着美酒佳肴，而且全是素菜。管家深知公冶晟的习惯，一改好管家的形象，只要公冶晟不吩咐他，他就藏在暗处不出来打扰他。他知道现在的公冶晟只想一个人呆着，不需要别人伺候。
苏晨转过身，促狭地打量着喝高了的公冶晟，淡道：“亲爱的钥王爷，你倒说说看，我是什么身份？我是你的性|奴，你的药材，还是你的王妃？”
进入议政殿后，章成文退下。公冶晟看见龙椅上坐着一个身穿皇袍的男人。与其说他坐在那里，更不如说他躺在那里。只见他躺卧在龙椅上，脸上盖着奏折，面前的桌案上散乱着大量的奏折。
暗处，苏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心中悲叹自己的衰运。她到底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总是遇见这个衷神？惹不起他，连躲也躲不起吗？
苏晨明白公冶晟的实力，知道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看着月光下公冶晟阴晴不定的容颜，苏晨暗自诅咒这厮饮开水噎死，喝酒醉死，走路摔死等等。
苏晨皱眉，不满地暗自嘀咕。凭什么陪他喝酒？他以为自己是谁啊？切！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消失，他以为可以磨灭这段时间的伤害吗？如果不是知道不是他的对手，她的尖刀已经刺过去了。哪里还有精力在这里和他叽叽歪歪？
“王爷，你来了。”一个老太监打着灯笼走过来，朝公冶晟笑道。老太监是驼背，瞎了一只眼睛，已经老得不成样子。
梅妃是先皇宠妃，也是当今太后的亲妹妹。二十几年前，梅妃涉嫌毒害当时的另一位宠妃，被皇帝赐了毒酒。此事是宫中禁忌，无人敢提。
砰！看见苏晨别扭的模样，公冶晟神色不满，狠狠地摔了一个酒杯。他锐利地看着苏晨的背影，冷道：“让你陪酒就这么难吗？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在诺大的梅林里，只有公冶晟一个人望着月亮发呆。独斟独饮，独自思念着那个在月下跳舞的女人。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冶晟跪下来行礼道。
公冶晟的势力遍布各个地区，包括这座皇宫。唯有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买不通，所以无法得知皇帝每天的行动。
“因为我没有她这么愚蠢。她是一个愚蠢的女人。”苏晨无情地说道，“你凭什么要求我？神经病。”莫名其妙提什么女人，难道在公冶晟的眼里，这个世间还有能够打动他的女人？真不明白是哪个可悲的女人入了他的眼，简直是灾难。
“老奴从小就入宫，家中亲人早就不在，世间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老奴留恋。老奴只有一个要求。假如老奴死了，恳求王爷派人细心地照料梅仙宫，老奴死也瞑目了。”
名震天下的第一古筝居然被摆放在这样一个荒殿，如果被那些爱筝如痴的琴师们知道，一定愿意冒着被灭九族的危险赶过来解救这把古筝。
公冶晟偷偷祭奠梅妃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只是大家没有戳穿而已。据说幼时的公冶晟极其喜欢梅妃，经常留连梅仙宫。没有想到事隔多年，他居然还没有忘情。如此看来，冷面冷心冷情的公冶晟并不是那么冷血。
“微臣不敢！”公冶晟貌似恭敬地回答道。
苏晨这样想着，也这样做。她与公冶晟之间的梁子大了，怎么可能给他面子？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公冶晟，眼神复杂难明。如果此时苏晨在场，她一定无法相信面前这个俊颜与公冶晟有八分相似的男人就是她眼中的丑皇帝。皇帝的脸色苍白了一点，看上去精神不佳，但是俊颜绝对不输给公冶晟。
半夜时分，公冶晟终于摆脱精神大好的皇帝。果然如章公公所言，皇帝服用了千年灵芝，精神好得不得了，居然一直下个不停。
“你是本王的人，本王让你生你便可以生，本王让你死，你就只能死，明白吗？”公冶晟靠近苏晨，握着酒壶，迷醉地说道。“曾经有一个女人，她深深地爱上了一个男人。她的人生因为男人而存在，男人让她活着，她便活下来。直到有一天，男人不需要她了，认为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她没有让男人为难，找了一个地方自行了断。她可以做到，你为什么做不到？”
“又是你！”看见苏晨，公冶晟眼神复杂，淡淡地撇过头去。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碰上公冶晟心情好的时候，她还是趁机回去休息，不要和一个疯子过不去。
“你把梅林照顾得很好。”公冶晟淡道：“你有什么心愿，本王可以满足你。”
“那就好，本王随时奉陪。”公冶晟的俊颜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皇帝没有反应，继续躺在那里做白日梦。公冶晟没有催促，继续保持那样的动作。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个睡得迷迷糊糊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动了动，使盖在脸上的奏折散落下来。
既然是梅仙宫，那么这里必定有梅树。事实上这里不但有梅树，而且数量不少。尽管这座宫殿已经荒废了许久，但是这片梅林仍然健康地成长着，仿佛在等待着主人归来。钥王府的梅树就是从这里移摘过去的。
她暂时居住在梅林，刚才出来散散心，欣赏夜景。难得安静几天，她当然要抓紧时间享受这样难得的安宁。哪里会想到公冶晟半夜三更逛梅林，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难道他以为自己是聊斋里的男主角，半夜过来私会梅妖不成？
回头看了一眼议政殿的大门，扯动着嘴角扬起淡淡的冷笑。公冶霖，为什么每年的今天你都要缠着我呢？你是想提醒我什么还是想警告我什么？可惜我是掌管天下兵马的钥王爷，就算你知道我的心思又能怎么样？当年的仇，我必报。今日不报，那是因为时辰未到。你等着吧！
“多谢王爷惦念，皇上的龙体没有大碍。昨日吃了王爷去年送的千年灵芝，今天精神十足，突然想和王爷下棋饮酒。”
“那就好。”皇帝微笑地说道：“朕身体不适，刚才睡过去了。对了，朕找你过来下棋，你可不要觉得闷。”
“回皇上的话，微臣刚到。”公冶晟淡道。
这是他心中的秘密，没有人能够成为他的倾听人。他是钥王爷，天生不信任任何人，天生我行我素，仇家遍布天下。这样的他不需要软肋，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脆弱。
“本王准了。”公冶晟淡淡地说道。“这里是姨娘居住的宫殿，本王不允许任何人糟蹋这里。”
“老奴替梅妃娘娘谢过王爷。”老太监跪在地上嗑了几个响头，向公冶晟打了一声招呼，便提着灯笼走了。
那是一个荒凉的宫殿，里面杂草丛生，阴气阵阵。里面的空间很大，可以想象它曾经多么繁华。凉亭里摆放着一把古筝，古筝的样式奇特，上面雕刻着一个凤形图案。可惜没有一个识货的人，否则一定能够认出这把古筝就是传说中的凤霞魔筝。
苏晨转过身，准备远离这个不安定因素。踏出几步，公冶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皇帝揉了揉眼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公冶晟，说道：“皇弟，你何来的？”
公冶晟没有直接离开皇宫，而是在心腹太监的带领下走向他每年都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