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情难

    神炎宗南从峰，神锋刑堂的后院，一间房内，朱清涧手持玉梳，正在为一个女人梳头。

    明晃晃的铜镜照着女人艳丽的妆容，明眸皓齿，红唇生焰，额头还描了一朵金色的火苗，眉眼之间却可以看到些许和朱清涧相似之处，但是和素面的朱清涧相比，这个女人却多了一分风姿，那是一种历经风霜的韵味。

    如果不是女人长发如雪，不怒自威，他人大概会以为两人是一对姐妹花，朱清涧虽然立在女人身后，但是脸上却满是恭敬和顺从的神色。

    “十三，你胆子还挺大的。”

    女人看着铜镜之中自己的容颜，却是眉头一坠，似乎突然又不满意了，于是抬手一抹，额头的火苗变成了一朵莲花，仔细看了一下幻化后的莲花后，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像是不经意地随口问了一句，语气虽然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你吃了没？”一样，但是其中的威压却让朱清涧手中的玉梳一顿。

    “姑婆，十三知错了，我不该为一己私欲，置家族的颜面不顾。”朱清涧脆生生的认错，她可不敢在这位掌管神锋一脉刑罚之职的姑婆面前辩驳什么。

    女人却是翻了一个白眼，拿起桌上的一支玉簪递给了身后的朱清涧，霸气地说道：“什么家族的颜面，那玩意有什用，我是说你居然自己找男人了！”

    朱清涧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完全没想到，姑婆居然说了“找男人”，这还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应该对后辈说的话吗，这要是让族里那些老古板长辈听到了，估计要气得当场请出家法来。

    “嘁，在我面前连承认的胆气都没有吗，还怎么去面对族里那些老东西？”姑婆嘴上恨铁不成钢地斥责起来，手上却是又递了一支玉簪过来。

    朱清涧有点不知道怎么回话，只能机械地接过第二只玉簪，给这位气势逐渐膨胀的姑婆把盘起来的头发扎好。

    “你不会是没想好怎么应对，光凭着一脑子的热粥就去献身了吧？”

    “姑婆，您说什么呢，我像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吗？”

    听到姑婆说自己“献身”，朱清涧脸色一红，连忙辩解，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难处，她又小声接着说道：“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出宗门，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虽然说的是狠话，但是朱清涧的语气却软得像是煮过头的面条，似乎只要用筷子轻轻一夹就会散掉。

    “呵，倒是想了一条出路，但是你觉得这样好吗，你爹娘应该也会被牵连到吧，就十八那小子明年就要成年了，到时候他怎么办？”姑婆先是一笑，对于朱清涧的回答，她似乎还挺满意，但是随后她话锋一转，又无情地戳到了朱清涧的软肋上。

    没错，万舟城的家族里，她还有爹娘，还有没成年的弟弟，她固然可以躲在宗门之内，逍遥自我，但是恼羞承诺的家族必然会把怒火都发泄到他们身上，这是现实，无论如何，朱清涧都没法躲开的问题。

    “这个我也想过，所以，这次家宴，我会回去的，把事情和爷爷说清楚，按照家法，我这种情况顶多就是一家子被逐出家族罢了，反正我爹娘本来也不受人待见，只是委屈十八了。”

    姑婆点了点头，对于朱清涧家里的情况，她也是有所了解的，按照家法，确实会是把他们一家子逐出家族，少了家族的庇护，想必今后的生活会十分艰难，不过，那一家子本来就因为之前的事情，没得族中多少的支持，像他们这样离开家族的，本来就不少，现在族中也不像以前，动辄废你修为，杀你全家。

    不过，朱清涧的弟弟却是天赋尚可，如果可以继续接受家族的资源培养，将来或许会有一番作为，但是离开了家族，就算马上投了宗门，一穷二白的，也要熬一段时间才能出头，对于修仙者来说，多浪费十年，可能结局就会是天壤之别。

    你还是没有想清楚，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为一辈子去忍他几年，总好过为一时的意气而等一辈子。姑婆心中叹道，但是她不想和小辈去讲自己年轻时的事情，至少现在不想，于是她淡然说道：“这次家宴我和你一起去，届时你当着所有族老的面，澄清一下，有我作保，没人会为难你的。”

    听到姑婆的话，朱清涧脸色一白，眼中泪水一下子就溢了出来，她一直知道，如果连姑婆也不支持自己，那么一切都没有希望了。

    察觉到朱清涧的失落，姑婆摇了摇头，只道是年轻人的眼睛是真的浅，不过她还是安抚道：“回到神炎山后，谁人又知道你私底下做了什么，就算有老东西来问我，我自有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