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事有蹊跷
邢长风上前，打开李嗣业牢门的铁锁。取下铁链，秦霄走了进去。
秦霄舒缓了一下语气。淡然说道：“帖子的事，秦霄不想过问，那是大人自己的事情。我来，只想见见李嗣业和紫笛。邢捕头已经将情况对我说了。我此来，一是按章程替他二人办些手续。二是想了解一下，现在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笛被秦霄的这一阵厉喝给吓得怔住了，脸瞬间变得刷白，呆呆的看着秦霄，仿佛不认识他了一般，渐渐的咬着嘴唇，低下了头去，可怜巴巴的缩到了墙角边，闷不作声了。
“什么？”
“你们当时，下手很重么？”
秦霄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一个姑娘家，使什么连环踢？这不还穿着……裙子么？”
裴颂行拱手道：“多谢秦将军体谅……”
隔壁牢房的紫笛叫道，“我当时就跟他们说，要他们付钱，然后赔偿打坏的桌椅，并且对饭店老板道歉……”
紫笛仿佛瞬间恢复了本性，急急的喊道：“我扎好了裙子踢的！……”
李嗣业狠狠的啐了一口，吐出一口浓痰，恨恨的说道：“当时我和丫头还有铁奴，正巧人那家酒楼前经过，看到那些人在里面闹事，吃了饭，喝了酒不给钱，还砸碎了几张桌椅，将满堂地客人都吓得跑了。俺当时也没当回事，不是还要急着采办东西么，就准备走。没成想，紫笛那丫头比俺心急，冲上去就跟人家评理。”
李嗣业一脸的菜色，苦闷的直抓头，看似有许多话要讲，却吱吱唔唔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嗯，想必裴大人也是识时务都，不会令将军失望。既如此，本官告辞。”
秦霄勃然大怒，“嘣”的一拳砸到了旁边的墙上，猛然传来一阵震响，那一块青石砖墙，顿时留下了几道裂痕，扑漱漱的往下直掉尘灰。
邢长风接过银子，正色道：“秦将军放心，小人定会尽力照顾好李将军和紫笛姑娘。他们在这里，也不会受到什么虐待。滥用私刑，虐待囚犯，那不是我们长安衙门的人干的事。”
秦霄皱了皱眉头，以紫笛的性子，这样做还真是很有耐心了。
秦霄拿出一包银子，交给邢长风，对他说道：“邢捕头，我一时走得急，也没来得及给他们打理衣物被褥，就劳顿你拿这些钱，临时帮着打理一下吧。人，我就交给你了，但愿他们在这里，不会受到什么不公平特遇。”
秦霄看着那人背影，心里恨恨的想道，狗腿子一条，神气个屁！
裴颂行说道：“邢捕头，开锁。”
裴颂行笑了笑：“下官深夜未眠，也就是一直在等大人。下官亲自带大人去狱中走一趟吧。”
门被打开，一个年约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施施然的走了出来，神色甚是倨傲。裴颂行亲自送他到门口，拱手拜别。
裴颂行淡然的微笑，将那个参事送来的帖子随意的扔到了桌上：“没什么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而已。秦将军莫非以为，下官是要搬出武将军，来狐假虎威么？”
秦霄微笑点头：“那便有劳裴大人了。”
秦霄点点头：“裴大人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我今日就先告辞了。明日我便去御史台走走，到时候，再来麻烦裴大人。”
两间牢房里。分别囚着李嗣业和紫笛，见到秦霄到来，齐齐跑到牢门木栏边，惊怒参半地叫道：“将军！……”
邢长风领路在前，提着盏灯笼，三人来到了长安县大牢。曲曲折折地绕了好大一圈子，开了七八把铜锁后，见到了两间并列在一起的牢房。这里倒是跟其他一般犯人的牢房不同，算是独立开出来的，也没有那种牢房中常见的潮湿和霉臭。
秦霄侧头看了看裴颂行，眨了眨眼睛，心里想到：看来，这个铁面无私的县令大人，其实心里也还是有些爱憎好恶的。他说的这番话，还真是有点道理，对我也算是个提醒。
“评理？她当时没有动手？”
回家的路上，秦霄闷闷的想道：刚到长安，没高兴两天，就闹出这样的事来。照李嗣业和紫笛说的话来分析，这件事情还真有些蹊跷。莫非……根本就是个圈套不成？
秦霄沉闷地长哼一口气，说道：“说吧，后来怎么回事？”
裴颂行拱手行礼，将秦霄领进了屋里。
秦霄谢过了邢长风，回头对李嗣业和紫笛说道：“你们先安心在这里呆一夜。明天我就去想办法，解决此事。记着别再生事了，免得事情越闹越大，不可收拾。”
“我没有！”
秦霄舒缓着内心的焦虑和气愤。笑了笑拍拍李嗣业的膀子：“别慌兄弟，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么。先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李嗣业说道：“丫头上去跟他们评理，那几个家伙，借酒撒疯，要上来……占丫头便宜，油嘴滑舌疯言商语的，还要当场跟她……亲热……”
秦霄颇不耐烦的冷笑：“裴大人，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秦霄看到，他们两人，都已经被戴上了手枷和脚镣，虽然还没有受刑，可是模样已经是十分狼狈。
李嗣业和紫笛纷纷点头，极是不舍的目送秦霄等人离开了。
“秦将军，里面请。”
秦霄懒得跟他废话，摆了摆手，示意她收声，心里思量了一阵，走到牢门外，对裴颂行说道：“裴大人，我可以去看下那三具尸体么？”
秦霄见裴颂行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又回想起李仙惠对他说过的话——这裴颂行，素来以不畏权贵禀公办事著称——于是也不想再为这件事情跟他抬扛，以武懿宗的性子，他不干预这件事，倒显得奇怪了。
“没叫你说话！”
秦霄这才想起，刚才冲紫笛发的那通火，像是有些错怪她了，此时见她哭了起来，心里更觉得烦恼，回头扔了一句：“别哭。”
李嗣业点头：“嗯。俺老李也看不过眼了，就上去跟他们干了起来。买的一些东西都交给了铁奴拿着，没想到他看似蠢傻，其实心里也还算机灵，就回去向将军报信儿了。”
裴颂行笑了笑，低声道：“秦将军不要责怪下官迂腐，下官其实也算得上是个明白人。此案涉及到两班皇室卫率，甚是有些敏感。若是让武懿宗知道，秦将军私下查验尸首，坏了规矩，定然又要抓着辫子说事了……”
秦霄没好气的回头吼了一句，“你以为现在还是在行侠江湖么，伸张正义？我看是哗众取宠才对！没规没矩，你根本就是那一身匪习未改，野性难驯！”
邢长风领着秦霄，快步进到了县衙后厅。
秦霄不禁有些郁闷：这个裴颂行，还真是个死脑筋。律法是死的，这人是活的么！要都像这样办事，铁面无私倒是不错，可是好多事情办手续都够烦死人了，哪里还有什么效率可言？
不等秦霄发问，裴颂行自己开口说道：“秦将军也看到了，刚才走的那人，是北衙都督府里的参事。他奉北衙千骑使武懿宗武将军之命，给下官，送来了帖子。”
李嗣业也从来没见秦霄发过这种火，想说话，却也有些迟疑了，吞吞吐吐的说道：“当时，也不能全怪丫头……”
走过一个回廊圆拱门，进了后院，秦宵听到里面有人说话：“请回复武将军，下官一定禀公办理，勿须操心。”
裴颂行抱歉的笑了笑：“秦将军，我知道你是御史，但是像这种命案，御史要想过问，也得要御史台的正式批文。否则，秦将军若以私人的身分要去看尸体，下官只能抱歉了，首先律法明文规定不允许，而且，大人也该避避嫌才是。”
李嗣业睁大了眼睛，怒道：“重个卵啊！将军你是知道的，我若是下重手，这些猴子还有性命留到现在？俺腰上就挎着破风刀，我都没去摸过一下。就挥了几下老拳，都没打要害，大多是肩膀、手臂，踢了几脚，也是踢的屁股大腿。没理由这么几下就死人啊！”
“大人好走……”
秦霄刚好与那男子擦肩而过，男子轻蔑的闷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了。
秦霄回头看了看紫笛，见她已经没有哭了，但还是委屈的缩在墙角，心里也顿时有些不忍，放轻了声音问道：“那你呢？”
紫笛见秦霄的证据已经软和了许多，心里也略略感到一股安慰，轻轻的点了点头，擦去泪水，强忍住了哽咽。
紫笛的声音还是有些哽咽：“我也没有，跟他们闹着玩，耍了几个拳脚而已。他们也没真碰到我，要不然，就饶不了他们了。我就学着大人的那种连环踢使了几下，都用得不熟，只踢到了几张脸而已，别的地方，都没怎么伤着。”
牢门外的裴颂行吓得身子一弹，他旁边地邢长风也感觉浑身一震，不自觉的还摸到了腰间地刀柄。紫笛将手埋在膝盖里，惊吓委屈之下，一时竟然嘤嘤的哭了起来，好不伤心。
秦霄对李嗣业道：“于是，当时紫笛就跟他们打起来了是么？然后，你也冲了上去助阵？”
“将军，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