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离京
没有人知道镇北侯府全家被流放的那天也是齐太傅的小女儿离京的那一天。
萧家离京的时候没有人去送他们，如今的萧家是罪臣没有人愿意和罪臣搭上关系，明哲保身是每个朝廷官员都明白的道理不是不愿意相送是不能相送，若是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圣上或恐会牵连到自己。可是齐锦他们兄妹三人偏偏不信邪她大摇大摆的前往城门去送萧将军。萧砚看到他们来的时候心里高兴的不得了他知道即使京城中没有一人会来，但是齐锦会。可是高兴之后取而代之的便是担心，若是圣上怪罪…
齐锦走过去拍他：“我亲自来给你送行怎么看着不高兴啊？”
萧千寒也是满脸的担忧，她走过去说：“锦儿，你不该来的。”
齐锦不管不顾：“若我不来就这么让你毫无挂念的走吗？若是我来了平日里你还能想着可以早点回来见我。”
萧砚也说：“锦儿，快些回去吧，若是被圣上知道怕是要不高兴了。”
齐锦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来都来了哪还有把人赶走的道理？”
说着画意递过来一个盒子，齐锦把他放到了萧千寒的手里：“这是一些平日里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材，你带着走。”
萧千寒本想推脱但是听到是药材就收下了，接着诗情又递过来一个，齐锦把这个放到了萧砚的手里：“这里面是我找最好的铁匠打造的一把袖箭，不论何时顾好自己。”
萧砚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锦儿你放心，我会的。”
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放到了萧砚的手里，她走到他的耳边说：“这里面是五千两你放好。”萧砚听到说什么都不要：“这怎么能行的锦儿，这不行。”
“没什么行不行的，到了那里做什么都要银子这五千两虽然算不的多但是好歹能买下一个小宅子，先安顿下来总是好的。”
萧砚还想推脱却听到她说：“萧景行，听我的话。”倔强这件事情上萧砚还真没见到过比她更强的，所以他只能答应下来：“谢谢你锦儿。”
“以后不要说这种客套的话了，我等你平安回来。”
齐策齐韵和他们一一道过别一旁的侍卫便在催促了，齐锦走到萧志远跟前说道：“伯父伯母，我与爹爹还有阿娘在城中等你们回来的那天。”萧志远拍了拍她的肩膀：“锦儿，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照顾好自己和爹娘。”
她行了一个大礼，终是忍不住哭起来：“伯父放心，齐锦会的，也希望伯父伯母能够早日归来。”
齐锦最后的拥抱了萧千寒一下，她眼眶含泪：“我等你回来。”
萧千寒摸了摸她的脸庞：“锦儿，不要哭，我会平安回来的。”
她和萧砚做了最后的告别：“我只要你能够平安，旁的都不重要。”
萧砚笑着看她：“外头风大早些回府吧。”侍卫已经催了好几遍了，这下他们是真的要离开了，齐锦挥手和他们说再见城门关闭的那一刻她大喊：“我等你们回来。”萧砚的眼里早已经含着泪了，他回头和她挥手，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还能相见了或许很快或许今日便是这辈子最后一面了。齐锦忍不住哭起来，齐策和齐韵过来安慰道：“好啦，不要哭了，总会有再见的那天的。”
流放的前一日她去找了父亲，她跪下来说：“请父亲准许女儿回霁阳老家去。”齐若风赶忙过来扶她：“怎么突然想起来回去了？”齐锦说道：“父亲，我…。”齐锦没有说出为什么可太傅知道她是因为侯府流放的事情耿耿于怀，他说道：“罢了，回去小住一段时间散散心也挺好。”齐锦行礼：“多谢父亲。”
“打算何时出发？”
“明日。”
“明日？！用得着如此着急吗？”
他终究没有拗过齐锦，齐锦走后他说道：“还是把感情看的太重…算了，随她去吧。”
齐锦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齐韵握住她的手：“你要回去我不拦你，长姐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一直在府里等着你。”齐锦抱住她：“长姐，以后我不在爹爹和阿娘就拜托你照顾了。”齐韵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齐策过来说她：“干嘛非得这么着急？缓几天不行吗？过几日我出征还想着你给我送行呢。”齐锦嘱咐他：“二哥，战场上刀剑无眼无论何时你都不要取下护心鳞，若是哪里不舒服了一定要及时告诉军医。”齐策揉了揉她的头：“怎么？还怕我出事不成？”齐锦看他的样子着急了：“哎呀二哥！你记住我说的话这样我才能安心的走！”齐策宠她：“好好好，妹妹说什么我这个当哥哥的都听。”随后她便走到爹爹和阿娘的面前，此时的齐夫人已经泣不成声了明明刚团聚没几年却又要离开，齐锦行了一个大礼：“女儿拜别父亲母亲。”齐夫人走到她的面前：“早日回来。”她笑道：“知道啦阿娘，我会的。”随后便上了马车，这次离开诗情和画意都没跟着，当年她去王府的时候身边也没有人跟着诗情和画意虽说是自小就伺候她的但是她毕竟离开了将近十年，回京以后的三年里才算是真正的伺候到齐锦。
马车上海棠忍不住问她：“真的不跟殿下道别吗？”齐锦想到他轻声笑了笑：“不了吧…。”我怕我见到他就舍不得走了，表面上他们是回霁阳老家去实际上她的赶路的方向是即墨。她问海棠：“东西送去了吗？”海棠说：“今日一早已经送去了。”她说的东西是给谢时安的谢礼，他曾经救过她两次如今她离京这份恩情不知道何时才能报答所以她早就让海棠去找了京中最好的工匠做了一枚玉佩，是难得一见的紫玉，她叫人刻上了龙凤呈祥的图案。除了这个还有一封信，她之所以能够安心离京也曾因为他说过的一句话，他说：我向你保证太傅府未来十年会平安无虞。
她信他。
十年…足够久了，或许明年这个时候她就已经回京了，她写给谢时安的信上只有一句话：望殿下信守承诺，保我齐家十年平安无事。海棠问她：“就这么一个玉佩什么都不说吗？”齐锦轻笑道：“他会明白的。”齐锦到即墨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她本想着先住在客栈然后让海棠找一间合适的宅子租下来。但是在茶楼里她听到有人说沉寂了三年的凌阳王府前几日突然进去了人，那人好像还住了下来，齐锦一听到连饭都没来得及吃直接拉着海棠跑去了王府，果真王府的大门敞开着，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只是牌匾已经被摘了下来，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去，会是谁呢…当年抄家之时府里就已经没有人了，若是盗贼也不会青天白日的敢跑到王府来偷。她走进去以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她不禁失声喊道：“军师！。”那人看着岁数已经很大了，他如今白发苍苍脸上的皱纹也又多了，明明三年前他还是陪伴着师父四处征战的军师。他听见声音抬起头来：“小七？是你吗？”齐锦喜极而泣她跑过去：“是我啊，军师是我，我是小七。”军师问她：“小七啊，你回来了。”齐锦哭着说：“我回来了，小七回来了。”
军师刘明。齐锦入王府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凌阳王身边了，她听府里的下人们说军师年轻的时候在宫里是先帝的恩师，后来凌阳王出征先帝便把刘明派到他的身边护他周全。后来凌阳王不在了军师也已经老了，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齐锦扶住刘明进了屋子，刘明问：“七丫头你怎么突然回来这里了？”齐锦回答他：“我在茶楼吃酒便听闻近日王府的大门开了所以我来看看是谁。”刘明看着她欣慰的笑了：“七丫头长大了我也老了。”齐锦说道：“军师才不老呢！”刘明被她逗笑了：“你啊，还是和当年一样。”
“既然来了，便住下吧，过后我带你见个人，你会开心的。”
“是谁？”
刘明卖了一个关子：“见到你就知道了。”
齐锦带着海棠在王府逛了一圈，当年她来王府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好在王府里人多，可是现在呢她是有人陪了可是这王府的主人却再也回不来了。齐锦今日住的还是当年那间，她打开房门的手都在颤抖索性眼一闭用力推开了门，她缓慢的睁开眼看到屋子的那一刻眼眶已经通红，她有些惊讶：“和当年一模一样…。”她走到桌前那上面还有她闲暇时无聊写的字帖，现在看看跟狗爬似的。她看向了书本旁边的笔，那支笔是师父送她的…她看着看着就出了神，好像回到了当年她又猛的反应过来师父已经不在了…王府也回不到从前了，她不应该奢求，能回来就是最好的事情了她真的不该在奢求别的了。海棠看她出了神：“喂？想什么？”齐锦反应过来：“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晚饭时，刘明带来了一个人，是齐锦的大师兄是凌阳王的大弟子。
齐锦猛的站起身来，她跑过去看向面前的人像是不敢相信，她颤抖着声音喊道：“大师兄…。”那人看着她这样的表情有些好笑：“怎么，几年不见不认识你大师兄了？”齐锦怎么也没想到他还会活着，她扑进他的怀里痛哭起来：“我以为你已经…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等了你们好久好久。”李牧阳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越长大了怎么还哭起来了，我去找你若是被别人发现身份那置你于何地？。”齐锦连忙说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李牧阳笑着跟她说：“好啦，你看我现在不也是平安无事？”
齐锦皱眉：“大师兄，这些年你是如何过来的？怎么又回到了王府？”
李牧阳说：“那能不能让大师兄坐下再说？”
齐锦反应过来：“快坐快坐，军师您也坐。”
李牧阳坐下和她讲：“当年圣上的旨意下的突然，我们根本做出退路那时候小五和小六还在禹城守城，当他们赶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那现在呢？五师兄和六师兄在哪里，还有师姐呢，师姐他们在哪里？”
李牧阳叹了口气：“当年师娘遣散府里众人，我们要是知道师娘会…是决对不会走的。”
“我收到消息以后快马加鞭的赶来了，可是还是没能救下师娘，都怪我…。”
“怎么能怪你呢？是我没有想到…。”
李牧阳说：“你五师兄在两年前为了守住边城城门战死了，二师兄和四师姐也死在了战场上，三师姐和六师兄不知所踪。”
齐锦听到心头一颤，他们师兄妹七个三个战死两个不知所踪。为什么…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死的偏偏是凌阳王府的人…齐锦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都怪我大师兄，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
李牧阳听到看向她：“傻丫头，怎么能怪你呢？这或许就是命数吧。”
她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一定会找到师兄和师姐的。”
“好，我们小七最最厉害了。”
从京城里她用自己的命护着萧家和齐家，可是在即墨她是王府最小的弟子有六个师兄师姐，在即墨她可以为所欲为没有人敢欺负到她头上。虽然京城是她的家但是在齐锦心里王府才更像是她的家，因为在王府她可以随心做自己，做最真实的齐锦王府里的小七，而不是京城齐家太傅的小女儿齐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