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章 沈老二心寒
沈家小院一片宁静,偶尔传来沈强的呜咽声。
刘氏不敢哭,更不敢吱声。
她已经失去大女儿的心,连小女儿也……
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为什么她的女儿不理解她的苦楚。
沈强擦了擦猪头脸,耐着性子哄刘氏:“娘,别难过了。”
虽然他事事以娘为中心,但他又不是傻子。
他知道娘从小被姥姥教导,耳濡目染之下,事事以舅舅为重的心思已经深入骨髓,想要彻底改变,难!
娘最疼小妹,可小妹处处讥讽娘,语气从未温柔过。
虽然他是儿子,但得到的爱,永远没有小妹多。
他向来是最懂事,最贴心的儿子,即便不喜欢读书,仍旧听从娘的意思,硬着头皮上学,只希望娘心中宽慰。
母亲对大姐的关爱有所欠缺,原因在于大姐自幼跟随奶奶生活,并非由娘亲自抚养,致使母女感情较为生疏。
谁带大的孩子跟谁亲,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可娘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她认为是奶奶抢走了姐姐,是奶奶教唆着姐姐跟她作对。
刘氏勉强扯唇笑笑,内心颇为欣慰:“娘没事。”说完,心疼的抚摸沈强猪头般的脸颊,“你姐下手太狠了,疼不疼啊?”
沈强摇了摇头,“不疼。”
这次挨打,也算因祸得福了,困扰他已久的智齿竟然被打掉了。
“娘煮个鸡蛋给你敷敷脸,你去门口看看你爹回来了没?”刘氏拍拍身上的灰尘起身,准备去刘老太的鸡窝里偷俩鸡蛋。
沈强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锅底的火苗舔拭着刘氏额前的发梢,直到烧焦的味道传来,她才意识到,额前的刘海没了。
刚才想事情太入神,竟没注意锅底的火苗。
刘氏叹了口气,丈夫昏迷,女儿离心,她身无分文。
自从分家后,过的什么日子?
她有些后悔,为什么头脑一热答应了分家,跟着老头老太太吃喝不愁,还能捞点油水。
沈强的束脩要交了,她去哪筹钱?
她更不敢回娘家要钱,万一刘丁山因为钱的事打她咋办?
当家的千万不要有事啊,刘氏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保佑当家的活蹦乱跳,保佑他平平安安。”
…
沈秋生了好大一会闷气,才打开房门。
看着姐姐忙碌的身影,不由得一阵心疼。
姐姐跟没事人一样,想来心已经被伤到麻木,再也激不起波澜了。
娘做错了事,竟然还有脸煮鸡蛋吃,沈秋当下寒了脸。
这个家里,如果人人都听娘的,只会将姐姐越推越远。
龚夫子的教导言犹在耳,她很庆幸拜了龚夫子为师。
“姐姐,我来帮你!”沈秋挽起衣袖,帮沈夏切菜。
“你那双绣花的手,怎么能干粗活?”沈夏夺过菜刀,下巴指了指矮凳,“坐着吧。”
沈秋苦笑一声:“什么绣花的手,都是贫苦农民出身,哪就那么矫情了,我绣的又不是金丝银线,这点活还是使得的。”
不等沈夏出声,她已经主动剥起了大蒜。
“姐姐…其实娘心里什么都明白,她知道自己偏心,也知道不应一味的宠着舅舅,可她就是做不到改变自己,我也说过她,怨过她,可到头来,发现一切皆是徒劳。”
沈夏不是原主,面对爹娘的偏心,会难过落泪。
她的内心毫无波澜。
她记得杨绛先生说过,如果低头了还得寸进尺,那就抬起头,挺直腰,不择手段的撂倒他,无论是谁,你待我如何,我便待你如何。
这是规矩,亦是礼貌。
如果善良得不到尊重,那就让它长刺。
“她是否偏心,我以后都不会在意,今日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且饶过她,若她日后还得寸进尺,就算顶着不孝的名声,我也要让她痛入骨髓。”沈夏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冰冷中透着一丝云淡风轻,好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沈秋心尖一颤,握着沈夏的手,轻轻捏了捏,“姐姐,我知道,这些年你过的苦,妹妹都看在眼里,爹娘做的确实过分,
可我待姐姐的心是真的,还有哥哥…他本性不坏,他只是被娘带偏了。
姐姐,我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求求姐姐,不要怪哥哥偏激,他只是和爹一样,被娘蛊惑了。”
沈夏拍了拍沈秋的手,安慰道:“我明白,放心吧,我不会怪他的。”
妹妹是个好妹妹,她没穿来时,沈秋就像大姐姐一样照顾着原主,无论好吃好玩的,但凡原主想要的,她都想尽法子买给她。
沈秋不仅仅替自己的爹娘弥补姐姐,还在极力维持着这个家的关系。
关于沈强,她深知被刘氏影响太深,本质并不坏。
沈强外强中干,拳头捏的挺硬,内里怂的很。
经过这次暴揍,她相信,沈强绝不敢在她面前蹦哒。
否则,蹦一次打一次。
若还不知悔改,她不介意拉着江浔来个男女混合双打。
暴力虽不能解决问题,但可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这时,门外传来沈强兴奋的大喊:“爹回来了,爹没事了!”
姐妹俩对视一眼,沈秋急忙冲出去。
沈秋慢悠悠放下菜刀,唉,活爹醒了,做做样子前去关心一番吧。
沈老二已经醒来,右腿肿的老高,脸色有些白,但眼神清明。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看明白许多事。
他这辈子,懒惰成性,一事无成,中年啃老,优柔寡断,头脑简单,没有主见。
经历了窘迫,吵闹,贫穷,挨饿,经历了生死,看透了人心,他才开始成长。
到头来,还是自己的爹娘,以及那个他从不看在眼里的小赘婿帮他。
今日在医馆,老爹二话不说掏出银子,跪求大夫救治他的儿子。
他虽然迷迷糊糊,但非意识不清,一切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还有刘氏……
沈老二叹息,恐怕家中所有的银子都被她拿给刘丁山了,这次回娘家,怕也没捞到好。
以他对刘氏的了解,除非被娘家赶出来,否则,绝不会灰溜溜的回到沈家。
“当家的,你醒了,呜呜呜,你可吓死我了。”刘氏扑上前,哭的一把鼻涕泪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