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拜托
顾水生等人探头看了看萧安手里的“五十两”。虽然表示祝贺，但也好奇为何徐元佐对他如此慷慨。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账房出身的财务都排在奖赏名单的前列，而且看起来各个都拿了很高的嘉奖。
在场的一百人中，有八十人当场领到了年终奖，最高的五十两，最低的也有二十两。绝大部分人都一举从赤贫阶级迈入了温饱水平——有二十两银子打底。一家五口人，整年不用担心生计了。
萧安这才站起身，张了张嘴：是我么？
徐元佐已经习惯了这种反应，轻轻将萧安拨转过身，让他面对台下众人的仰视。
萧安很想说一句愧不敢当，嘴唇蠕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承蒙弟兄们不弃，大家听我信我，让大家脱贫致富，岂不就是我的责任么！”徐元佐扬高了声调：“如今圣天子在位，贤相当国，海波平静，万业待兴，正是我等扬帆，大展宏图之时！我若是不能带着诸位弟兄赚得广厦阡陌，还有什么脸面听你们喊一声‘哥哥’！”
“哥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了！我等水里来火里去，皱皱眉头就活该饿死！”陆大有大声叫道。
徐元佐清了清嗓子，控制着节奏，等笑声落下，道：“是说有件事要拜托诸位。”
“谢谢。”徐元佐轻声在萧安耳边道。
“今年我侥幸考了双案首，入了府学。仁寿堂、园管行诸业也颇有起色。可以拿着数千两银子给大家发奖金，托大地讲，也算小有成就了吧。”徐元佐叹了口气：“然而我站在这儿，看着诸位兄弟脸上的欣然快乐，却觉得肩上担子更重了。”
全场轰然，所有人都起身跟着喊了起来。
徐元佐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徐元佐取出一本硬面簿册，宣读起一个个人名。
徐元佐从业多年，不知听过多少阿谀奉承，却从未经历过这般惊心动魄的场面。只觉得热流在身中涌动，颇有要出汗的迹象。他张开双臂，轻轻往下压了压，呼声方才渐渐低了下去。
——即便做出来也不可能叫外人知道。
萧安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晕过去。等他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又坐回了椅子上。
“足下奉献良多，理当受此。”徐元佐将签名盖章，写着“见兑纹银五十两”的硬纸牌发到萧安手中。
到底都是青年少年，刚刚热血激昂，旋又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好钢就得好料啊。
“哥哥义薄云天！”有人喊道。
众人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着徐元佐，眼中热情洋溢。只恨不得上去纳头便拜：愿为哥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萧安只觉得双腿发软，头脑放空。完全不知道怎么才上的台。
“哥哥义薄云天！”
像萧安等拿了五十两最高额奖金的。勉强都可以算是进入小康生活了。若是多拿几年，甚至可能摇生一变成个小地主呢。
程宰看看四周人都站着，就自己跟李文明坐着，心中一动，撇下李文明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随着呼声表了忠心。
李文明吓得手里的杯子都差点掉了，浑身寒毛尽竖，暗道：徐敬琏真是进可庙堂争紫袍，退可草莽竟英雄啊！
萧安本以为自己坐在主桌就是徐元佐给的安慰奖。到底他才回来一个多月，与那些奋斗了数月的同事相比。根本没有成绩可言。谁知道没几个人之后就听到了“萧安”两字，一时间让他怀疑是同名同姓。
“今日大家都拿到了辛苦一年的报酬，兴奋是人之常情。”徐元佐道：“不过有件事我也想拜托诸位。”
萧安一愣。
园管行加上客栈，员工并不多。除了预留出一部分发给学徒、小伙计，剩下的大头即便按照平均分，每个人都能拿到数十两。对于顾水生、姜百里、陆大有这样的高管，三十两起步，只会多不会少。
下面顿时传出一片惊呼，人人都伸长了脖子。坐在偏僻处的人一时没听清楚，纷纷朝前探身，询问佐哥儿到底说了什么振奋人心的话。
“哥哥义薄云天！”
因为银子的重量原因，徐元佐不可能带那么多现银到现场发放。虽然现银的视觉效果可能更好，不过出于安全和便利考虑，徐元佐还是让人用硬纸板写了大大的奖金数目，一一发给劳苦功高的嫡系干将。
直到徐元佐的目光望了过来，梅成功也循着座位表快步过来，示意他快些上去。
被叫到名字的人，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上台领奖。
徐元佐一向是将好钢用在刀刃上。
……
若是走了之后反倒不如在园管行拿的奖金多，岂不是辜负了当初“抽调精锐”的宗旨？
“今年仁寿堂的财报还没做出来。”徐元佐道。
徐元佐发完了奖金，干咳了一声。
见有人面露讶异。徐元佐继续道：“在座许多弟兄都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知道我家境贫寒，人也愚鲁迟钝。不过很少有人知道，我从小就有个夙愿，那便是成就一番事业过上吃穿不愁，顿顿肉菜的好日子。若是再放开胆子想，那就是带着身边的弟兄一起过上好日子。”
下面嗡嗡的兴奋声方才轻了许多。
徐元佐酝酿了一下情绪，声缓而坚定道：“今日诸位拿到数十两纹银不等，自然是高兴的。不过最高兴的人，恐怕还是我徐元佐。”
——看来佐哥儿说的多劳多得，终究还是有道理的。
徐元佐等下面扬起失落的气氛之后，笑了笑继续道：“年会不发奖金，实在是桩扫兴的事。所以不管仁寿堂的收益如何，我将以诸位的实际贡献、工作态度、进步程度为依据，发放本年度嘉奖。”
徐元佐朝他笑了笑，正色道：“我只想拜托诸位：日后自己过上了好日子，不要忘了身边那些贫寒之人。”
“这个……义薄云天嘛，某实在受之有愧。”徐元佐轻轻揉了揉喉咙，提声道：“给诸位一打岔，差点忘了正题。咱们说到哪儿了？”
从园管行分流出的少年们隐隐有些不安。他们不知道仁寿堂的经营状况，只知道任务繁重，却没见多少银钱进来。至于广济会就更惨了，辛苦一大圈全都是在花钱，根本没有收益，这奖金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