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图穷匕见
徐璠虽然见识过血淋漓的政争，但本身不是个合格的政治生物，否则徐阶也不会连带把他带回家。听玉玲珑这么一说，口气也缓了些，道：“反正也是闲坐。看赏。”
“我更傻了。”徐元佐喃喃道：“妹妹对我这么好，该给多少赏钱啊。”
徐元佐干咳一声，道：“朱妈妈，老爷们在叫姑娘呢。”
“嗳，看不出来，你也不老实。”茶茶又凑了过来。
却听得黄员外突然叫道：“咦！这银子像是伪的？”
徐元佐搂住茶茶的细腰：“你才多大？这么早就能接客么？”
玉玲珑进了席间，自然抢进风头。只是她却不知道自己今日并非主角，只是个道具。
“嗳，你傻了？”茶茶已经贴在了徐元佐身前，呼出的香气都冲进了徐元佐的脖子。
“好了好了，拿了赏钱的都出去等姑娘们来。”茶茶地位要比那两个丫头高出一线，没好气地将她们打发出去。
茶茶却是站着不动，只是看着徐元佐冷笑。
“嗯哼！”望月楼的妈妈进来，目带凶光地盯着茶茶。
等关了门，茶茶才缓缓靠近徐元佐，得意道：“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
“无妨无妨，我大兄最是慷慨奢遮的了！”徐琨已经叫了起来。
茶茶靠得更近了，伸手摸向徐元佐，却不是冲着铜钱去的，而是轻轻落在他胸口。
“大兄稍安勿躁，玉姑娘肯定是要见见的，她可是我们松江的一块招牌。”徐琨起身拦住徐璠。
若论容貌身段，茶茶尚不如之前第一个招呼他的丫鬟，但是此刻一颦一笑，眉目流转，竟然有种青涩的魅惑感！
若是换个亲近的人一起，徐璠也可能会凑趣褒扬几句。然而黄员外已经惹他厌恶，徐琨在他看来又是不懂事的，自然出口就不客气了。
姑娘们一入场，里面登时热闹起来。女子本就声线高亢，这几个无论红不红，都从小受过声乐训练，笑声如同歌声，的确大大缓解了气氛。
茶茶噗嗤一笑：“随你给多少。不过你若是要与我去没人的地方，做些那羞羞的事……一两银子。”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茶茶笑道：“即便不是真的让你入关，也是能让你快活的。”
徐元佐了然：花活三百六十式，式式快活赛神仙。
徐元佐将她们一个个都看了过去，对隆庆时代的美好愿望便消减了许多。
女孩们纷纷伸手去摸，自然是竭尽全力多抓一些。
徐元佐看她一头是汗地跑出来，轻轻递上一句：“其他陪酒的姑娘也在梳妆么？”
她不知道里面两拨人并不对付，此言一出，徐璠已经是拔身而起：“那就散了吧，徐某另有闲事，便不等了。”
“呵呵呵，我什么都不懂，能有什么心思。”徐元佐自然不会承认。想自己何等高大上的人物，岂会算计几个铜板？
徐元佐大为惊诧。
萧妈妈的角色还没有转换过来，卑卑怯怯道：“这就叫来，这就叫来。”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只是个伙计的时候，自己都已经出了门，在上楼了。
又过了片刻，萧妈妈引路，一个身材颀长，轻盈秀气的美人缓步踏了进来。她身上素雅整洁，发髻尚还微湿，若非此时此地，徐元佐未必能够看出她的风尘气来。
徐诚知道少爷想走，当下取出四个五两的小锭，一个给了陪徐璠喝酒那姑娘，三个给了玉玲珑。
“人来了。”这回徐元佐总算听到了脚步声。
玉玲珑到底是松府花魁，见过世面的人，并没有寻常姑娘那般撑不住场面。她反倒自信满满走到徐璠面前，款款一福：“奴奴累老爷久等，实在心中有愧。”
徐元佐这两天尽顾着鄙视徐贺不顾家里在外风流，当然不可能拿一两银子出来跟个幼|女玩什么花活。他抓了一把铜钱，示意茶茶拿了，道：“我什么都不懂……只是看她像……”
徐璠准备走完这个程序就走人。
“唔，也有几分姿色。”徐璠儿子都比玉玲珑大，本身也不好女色，对家中妻妾也都十分满意，所以并不觉得等了这么久就为了看个妓|女有何等必要。
萧妈妈顿时反应过来，记得这个伙计就是差点毁了她生意的恶人，更加恼怒起来。正要发作，却听雅间里传来一声重重的筝响，正是曲终乐止。她顾不上徐元佐这么个小跑杂，连忙推门进去，未语先笑，挨个问好，然后才道：“姑娘们马上就来，玉姑娘却还在梳妆。”
外间这几个丫鬟都听到客人吩咐多打赏，被这铜钱声响一勾引，纷纷凑头过来。顿时香风扑面，徐元佐只觉得刚刚萌芽的雄性激素猛然窜起三丈高，笑道：“诸位妹妹自己拿。”
这些姑娘都是来陪酒的，未必有多漂亮，但各个都得会来事。
相形之下，茶茶刚才的媚功实在是粗陋生涩，完全看不得了。
徐元佐被她笑得有些诧异：莫非这小丫头脑子灵光，已经看穿我的小心思了？不简单呢。这般心思，若是有钱真可以买回去当个丫鬟。
萧妈妈连忙撤了出来，忙不迭道：“老身这就去催催。”
“你就是想让那些小浪蹄子摸摸你，最好还能亲亲你，是也不是？”茶茶带着洞透世情的微笑，斜眼看着徐元佐。
两人接过银锭，福身道谢。
茶茶也是看得目不转睛，满脸钦羡。
“果然不愧松府招牌。”徐元佐赞叹道。
玉玲珑十分尴尬，强笑道：“奴奴才来，怎能白得赏赐？”
“的确要妹妹多多教我。”徐元佐呵呵一笑，假装去淘铜钱，却故意不掏出来。
见面，打赏，回家。
老鸨一愣：“老身姓萧。”
不得不说，这里的姑娘们都穿软底丝履，走路轻抬轻放，若不是人多，还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过想到自己来此间又不是寻花问柳，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生不逢时的感叹了。再想想若是换个色中饿鬼穿到这个时代，秦淮八艳之中的马湘兰已经人老珠黄，而其他七艳的妈都还没生，无疑是最为痛苦的事了。
徐元佐心中暗笑：你们的手有我的大么？随便抓！
“像猪就要姓朱么？”茶茶掩口轻笑道。
那美人明眸皓齿，朝徐元佐微微点头，似笑非笑，却是美目流转间群星失色。
“快说……”茶茶正要逼问，只听身后传来重重一声鼻哼。
“哦，老爷们叫姑娘来呢。”徐元佐好像只是一个单纯的误会，不过萧妈妈身后的丫鬟已经笑了起来。
茶茶登时如吓傻了小鸡，连忙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