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另一队人马
我被阴尸拦住了去路，眼睁睁看着贝拉惊慌失措地钻进北部的树林里不见了。
一些被炸断了手脚的阴尸还在往我身旁聚拢，更有甚者，方才的爆炸声又吸引来了更多的阴尸。它们像蝗虫一般飞奔而来，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可怕的生物？纵然我有通天的本事，面对如潮水般的进攻也是惘然，难道我就这样死在此地，成为它们的一员吗？不，我不要这样，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做，我还要返回武都，去救那些生死未卜的同伴们！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危急关头，诺瓦克领着一小队魁梧的战士们朝阴尸展开射击。这些人很明显受过特训，我身边一排阴尸的脑袋一个接一个爆炸了。其他的阴尸见状皆泛起难色，不敢那么肆无忌惮了。它们残存的思维告诉自己，这群人不好惹。
我后退到诺瓦克身旁，香烟仍在他嘴上冒着烟。他斜眼打量了我灰头土脸的上半身，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贝拉那丫头片子是不是又野没了？”
我指着前方的树林，点了点头。
他一言未发，把手里的m16扔给了我。叫我去追贝拉，这儿有他们。
看来监狱里的障碍已经被他们清除了，到底还是靠得住的人，马上就赶来协助我。我开始怀疑他们曾经是不是军方人士，不过这时候我没时间细想，在诺瓦克的火力掩护下，我在阴尸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朝北部森林奔去。
这片光秃秃的森林完全被白雪覆盖，一脚踩下去，没过了膝盖，就像在沼泽中前行，越往深处，阻力越大，行走起来极为不便。
我顺着一股快被淹没的脚印行走，越往深处，风雪越狠，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一脚下去，只听“嘎嘣”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我踩碎了。我抬起脚来，把这片雪扒开了，一颗碎裂的颅骨呈现在眼前，其下半身已经残破不堪，手脚都被野兽叼了去，只剩牙印斑驳的胸腔还算完好。
一个不经意的步伐就可以踩碎一个人头，一次怀疑的调查就可以摸到一具尸体，这还是人类的世界吗？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嗜血的野兽，我心目中的和平、正义，以及老爸曾说的安定、和谐都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贝拉的呼救声由远及近，我加快了步伐，两腿不停搏击着厚重的雪路，以发泄我源源不断的愤怒。
七八只变异的豺狼组成了觅食小队，正围在一棵高耸的乔木下面打着转。贝拉骑在一根树叉上，背包已经掉进了雪堆里，被豺狼用牙齿撕得七零八落，能吃的东西都被它们掏空了。
“尹黎，救我！”贝拉大喊道。
我心头一颤，众狼将视线移向了我。这个傻姑娘，完全不给我省心，好端端的偷袭时机全被她给搅乱了。
我迅速朝飞扑过来的豺狼展开射击，但它们动作实在太快，无法一次性解决它们全部。再加上雪地里活动不便，我只得连滚带爬地边打边跑。
狼狈不堪的我移动到一棵粗壮的圆木后面，心想要是有手雷就好了，这一杆枪在雪地里完全不好使。
面对它们的第二轮进攻，我只好扔下了笨重的枪支，转而抽出钢刀防御。它们将我团团围住，攻防有序地进攻我的盲点。最后，孤立无援的我只得跳上圆木，翻上一根树叉上，乘着树与树之间的接缝，像个人猿一般游荡到贝拉身边。
这下可好，连我也被困在了树顶。
想不到这时候贝拉竟拉住了我的手，整个身子朝我倾斜过来，和我紧贴在一起。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她满足地说道，脸红扑扑的，像一对小番茄，带着甜蜜的微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若不是你走错了路，我们早就往回走了。当然，这话我不敢瞎说，路痴是一种病，我十分清楚。那种危机关头，我并不知道她连东西南北也分不清楚，早知道就告诉她往右手边逃，或者往自己理解的反方向逃，也许那样还能找到正确的路。
所以这错还是在于我，我没有资格去责备她。
雪越下越大，稍不留神我们就已经白了头，由于静止不动的关系，寒冷已经把我的身体侵蚀得麻痹了。连我这般强壮的人都如此，贝拉娇弱的身躯可想而知。而下面的豺狼们仍然不知疲倦地游荡着，仿佛认定了我们一定坚持不了多久。
它们是对的，贝拉浑身都在颤抖，脸色煞白。刚遇见我时也许激发了不少肾上腺素的分泌，带来了些热量，但总归不是长远之计。在这零下几十度的低温下，滴水即冰，再大的热情也会渐渐被风雪湮灭。
“我……好冷……”她蜷缩着，像只小毛毛虫一样把头埋在我的胸口。
我把大衣脱下一半，另一半搭在搭在她的肩膀上，用内衣的余温替她蓄热。把希望寄托在诺瓦克他们身上，一旦他们清理掉那些阴尸，就可以来救我们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比刚才更冷了，仍然未见诺瓦克的人影。我觉得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了，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我俯视下方，m16在豺狼背后的雪里深陷着，只要能得到它，然后回到这里，就能居高临下，一枪一个准了。
说干就干，我伸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摩拳擦掌，亟待起身，贝拉却把我拽得死死的。她已经冻得神志不清，说起了胡话。
“不要，我不要你去送死……”
这么做是为了让我们都能脱困，怎么能说是送死呢？我低头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体，冷得像冰块一样，连呼吸都减弱了，两瓣双唇还在抽搐。
糟了，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我疯狂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希望她能睁开那双眼睛。
“贝拉，不要睡，睡着了会被冻死的！”
任凭我怎么打脸，晃动身体，她都无动于衷。我只有把她抱得死死的，用我体内残存的温度为她续命，但这又能持续多久呢？
费了好大的劲，我才掰开贝拉紧拉着我的手。我必须要改变这一切，尽快把贝拉送去温暖的地方。
风雪的加重正好影响了豺狼的五官，我得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前提下绕到它们背后。
就在我暗喜计划即将得逞的时候，树叉竟被我给踩断了。天气寒冷，导致它们变得异常脆弱，我连着断裂的木头一道跌落地面。豺狼闻声，像遇到枕头的瞌睡佬朝我猛扑过来。
我的手指僵硬得连钢刀也握不稳，再次以为自己就要完蛋了，竟又被一队人马给救了。
来人围着一辆铲雪车，十多把猎枪朝豺狼进行了一番汹涌的射击，一半的豺狼被爆掉了脑袋，剩下一半爆头鼠窜，在枪林弹雨中作鸟兽散。
为首的那个戴高帽的黑脸壮士从树上救下了快冻成冰块的贝拉，将其带入车中，脱下身上的毛绒大衣，将她围得严严实实。顺便往我嘴里塞了一块黑巧克力，顿时一股热量涌上心头，我觉得浑身又有劲儿了。
一路上他们都没问什么，把我们带出了林子，一路向北，直至他们的营地。
营地四周被坚固的石块垒得老高，插着无数尖利的木质长矛和尖利之物，门前还有武装碉堡，看起来这里曾是某座军事基地。中东北部地区过去一直战争频发，到处都有秘密的武装人员，像这种不大也不小的军事基地并不少见。
不过这里并没有武装的军人，倒是有不少老人和孩子，居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热气从里面冒出来，还伴随着欢歌笑语，纵然是这种极冷之地，他们的日子过得还挺暖和。
我被戴高帽的黑人引进了最里面一间石质民房，贝拉正在篝火边沉睡，有了厚厚的棉被，她的身体想必会恢复得很快。
透过后门的窗户，我瞥见营地后方停着一架被雪覆盖的小型飞机，照这个大小和装饰来看，应该是一架军用侦察机。
我眼前一亮，若利用这架飞机，重返武都绝非难事。
“你好，我叫布莱克，是这座营地的首领。”黑人摘下高帽，露出他光秃秃的头顶，朝我深鞠一躬，友好地同我打招呼。
我回礼，告诉他我叫尹黎。同样身为首领，他比诺瓦克要平易近人多了。
他一眼就看出我不属于这里，我便把我来自武都的事实跟他说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武都是哪里，对于为什么世界会变成这样也一无所知。
他说他原本只是附近一座村子里的农夫，灾难爆发的时候本想去参军，却发现这里的军队一夜之间都被瓦解殆尽。于是他发动村民自发组成了军队，占领了这座空无一人的军营，利用剩下的物资活了下来。
我本想找他借用这里的飞机，细细一想，这种物资匮乏的时候，他又怎会把最重要的交通工具借给我这个陌生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等和他们混熟之后再问吧。
比起诺瓦克他们占领的监狱，这里的条件要好太多了。不但拥有各种武器和交通工具，其他诸如食物、药品、衣物等生活必需品都很充足，人数至少在一百人以上。而且他们待人热情，没有繁文缛节，也没有盛气凌人，我觉得让贝拉在这里住上两三天不是问题。这期间我可以自行去找诺瓦克，告诉他一切平安。
当天晚上，营地里举行了一场宴会，为了庆祝他们中一对新婚夫妇诞下男婴，每家的老人都拿出一些物资给予馈赠。听说这是他们村子旧日的习俗，由老人对新生儿送出礼物和祝福，有新老交替，辞旧迎新之意。而同时，其他的每家每户都自愿贡献出一定的粮食，由首领集中到一起，举办一次欢歌笑语的宴会，以此来扫除一切不愉快的经历，更好地迎接未来的每一天。
难以置信这个叫布莱克的黑人小伙能想得如此周到，在这群人的笑声中，我很难听出他们正处在世界末日的时节里。那对刚生下小孩的夫妇也没有因为把孩子带入这个充满杀戮和血腥的世界而苦恼，无论老人还是小孩，都活得挺自信。这里没有法律，没有贫富，大家都像一家人一样开心愉快地生活着。
“你真厉害，居然能把这里治理得这么好！”我将一罐啤酒一饮而尽，吃着别人家递上来的牛肉罐头，感到就算是当年的武都，也达不到这里的水准。
“治理？我并没有。”他在篝火旁将一只烤好的山鸡递给了我，“大家都有自己的思想，我只是负责帮助他们完成心愿罢了。”
雪停了，风也也没那么厉害了。本该是一片祥和的夜晚，却被一声爆炸给打破了。
营地的大门被几颗手雷炸得面目全非，熊熊的大火烧得木质栅栏噼啪作响。一时间，枪声，喊杀声一片，村民们不得不撇下进行到一半的宴会，四散奔逃。
凭声音判断，进攻者不是阴尸，而是人类。
“准备战斗！”布莱克果断披上了作战服，把一架机枪扛在了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