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尹丘的算计
踩在主控制室的尸体上，我关闭了要塞的防御系统，打开了要塞大门，同时，还私自解除了囚室的禁锢。
“滚出来！”彼得肖咆哮道，“我要亲手杀了你。”
在“老狗”的挟持下，我举起双手，缓缓走出主控制室。
盯着“老狗”清冷的面容，我感慨万分。老狗啊老狗，你活着的时候是多么威风八面、不可一世，没想到死后居然成了这种变态的傀儡，是不是很讽刺呢？
彼得肖手握刺刀，步步向我逼近。那副模样像极了电影里的吸血鬼，面对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他流着口水，闪着凶光，张牙舞爪，嗜血如命。
“沉默了十几年，你应该不是省油的灯吧！”我越过彼得肖的后背，向刚从走廊出现的黄天宝大叫道。
伴着我的声音过去的，还有那把“黄金沙鹰”。彼得肖伸手抓了一下，没有抓住，被一跃而起的黄天宝牢牢拽在了手中。
“什么鬼东西？”彼得肖转头怒斥道。
黄天宝赤膊跣足，油头长发耷拉在身上，彼得肖自然无法辨认。他还以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阴尸。
“砰砰”两枪，彼得肖后背中弹，趴了下去。
“老狗”见主人被打倒，怒嚎一声，弃了我，急速奔向黄天宝。连续躲过三四发子弹，把他瞬间扑倒在地。
见状，我从腰间抽出军刀，飞身扑救，趁他俩扭打在一起的时候，一刀直刺“老狗”后心。
但并没有什么卵用，阴尸状态的它只是抽搐了一下，连刀带人把我给弹飞了。
继而又把目标转向了我，我右手持刀，同它转着灯儿肉搏起来。
十几个回合以后，双方都没讨到什么便宜，我因为有削铁如泥的军刀坐镇，故而可以勉强防御住他的爪击和撕咬。而它经过前番的一次交手，自觉我异于常人，也不敢贸然进攻。
此时，黄天宝已经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趁“老狗”背对着他的时候，瞄准了它的头部，将弹匣内剩余的子弹全部打光。只见“老狗”头被炸开了花，粘稠恶心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
“妈的，动作居然变得这么敏捷！”黄天宝把枪扔还给我，舒了口气。
盯着再也无法动弹的阴尸，头已经被炸没了，回望着刚刚出狱的黄天宝，我感到十分诧异。
“你怎么知道可以打它的头？”
黄天宝把长头发撩到背后，露出了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和笔挺高耸的鼻梁。
“二十年前，我曾经同它们交过手。只是那时候它们还只是行动缓慢的僵尸罢了，随便一枪就能爆掉脑袋，让它们永远见鬼去。”
“二十年前？”我表示不解。
“那时候它们还在研究阶段，因为弱点太多，并没有被投入量产阶段，是有少数几个实验体，而我就是那时候被你老爸送进这漫无天日的破要塞里的。”他愤恨地吐了口唾沫，感情极度不爽。
虽然曾与他们几人交好，但黄天宝并不同意这种毫无根据的“未来计划”，以至于他最后选择了反抗。却因为反抗失败被尹丘以间谍的罪名带进了这座要塞里监禁了整整二十年。
“他们没有杀我，是念及旧情，可见尹丘那家伙还有点人性。但我实在无法容忍，他们用人的尸体进行试验，还开发出了泯灭人性的md药物，把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人不人鬼不鬼？”
黄天宝没有理会我的打岔，继续口若悬河地说道：“人类与动物的本质区别，就在于思想，人的思维活动都建立在记忆和经验的基础上，倘若抹杀了记忆，就等于抹杀了他的过去。一个连过去都没有的人，只是空有一副完整的躯壳罢了，哪怕他活了三十年、五十年甚至上百年又有什么意义？他存在的价值又在哪里？”
“尹丘因为他父亲，也就是你爷爷的缘故，一直都很憎恨罪恶。他觉得这个世上罪恶就是多余的东西，以至于在你爷爷死后，他疯狂地屠杀罪犯。在他的潜意识里，如果能有一种方法能遏制犯罪，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甚至会牺牲一切，哪怕是你和你母亲！”
虽然黄天宝在这里被幽闭了二十年，但仿佛对外面的事件了如指掌一样，而且还开释了我的疑惑，将我无法反驳父亲的话全呈现在了我面前，令我茅塞顿开。
“尹丘现在在哪里？”临走前，他忽然问道。
我表示不知，父亲只让我过来开启大门，关闭防御系统。我还以为他也会和我一同前来，但现在证明不是的。
我把父亲此前的计划一一都对黄天宝说了，他听完后猛地一跺脚：“糟了！”
我连忙惊问：“怎么了？”
“别问了，快跟我来，要出大事了！”
他连鞋都没有一双，大踏步赤脚前行，一边走一边告诉我：“这是个陷阱，我们得赶紧去拯救外面的人！”
我还在云里雾里， 出了走廊，从上往下看，在要塞的大厅里，枪声已经停止，士兵的尸体被堆高了两层楼。整座要塞出奇地安静，只剩下死亡的气息。
就算上过战场的我，也从未见过这么多尸体。而造成这么巨大死伤的，居然是九只上蹿下跳的阴尸。烧焦的车辆，废弃的坦克，被破坏的堡垒，无论这些死去的人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的死无不令人触目惊心。
黄天宝引着我来到要塞的入口处，在那条长长的通道前面，我们听见了枪声和火炮。
“已经开始了！”黄天宝说着从一具尸体上抱起一把m4冲锋枪，见状，我也把黄金沙鹰握在手里，填满了子弹。
九只阴尸都在，皆手握长枪大炮。它们面对的是来自武都全部的武装部队，无数车队横七竖八地挤在相对狭小的通道内，缝隙中驻留着大批不知所措的人。
只见阴尸狂性大发，从火箭筒内射出的导弹在各处引爆，霎时通道内如炼狱火海，被引燃的车辆和汽油桶纷纷开始连环爆炸，那些人无处可逃，只得困在火场中哭叫，寻求着不可能的救助。
为什么会这样？尹丘叫我开启大门，关闭要塞的防御系统，不正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吗？我跪倒在原地，茫然得不知所措，老爸，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仅仅只是这九只阴尸怪物，就已经使要塞几近全军覆没。有这种可怕的人间兵器存在，为什么还要倾尽武都之力从外部支援？尹丘的真正目的是将所有人都引到这里来，然后赶尽杀绝！”
黄天宝说着朝面前的阴尸怪物射击，以吸引它们的注意力，给那些被困的武都人赢取逃亡的时间。
“不，不可能的，老爸明明说过，他希望未来是一个和平，没有罪恶和杀戮的极乐世界！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杀害所有人呢？不可能是他，绝不可能！”
我怨念道：“况且老爸还救过我好几次，如果不是他，我恐怕早就死在中途了。这样仁义的老爸，又怎会这么残忍呢？”
“那是因为他必须要得到你的血！二十年前，他使用自己的血，却换来一批行动缓慢、智商低下且毫无用处的僵尸。为了得到品种最优良的产品，他听取了谢宇龙的提议，将你一步步培养成优秀的战士。因为你有他身为战士的遗传基因，他相信你一定能达到他的要求。现在事实证明，你的确不负所望。”
两三只阴尸朝黄天宝射出子弹，他把我使劲拽离了它们的眼线。
难道老爸一直在利用我？这一路上，我的所作所为，都在他的计划当中？我想起了当日在静心村基地，他对我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对待罪恶，我们不应用罪恶的方式与之抗衡，而采取真正人道且符合未来趋势的方式，做到消除罪恶于无形。”
难道你那些所谓“真正人道且符合未来趋势的方式”，就是抹杀一切吗？
我怒火中烧，内心的火焰像燃烧的巨龙在我身体里盘踞上升，在响彻天地的轰鸣声中，我脚上像踩着风火轮一样飞身跃向最近的那只还在疯狂朝人群中输出的怪物，将它扑倒。
我不顾它奋力挣扎的四肢，抽出军刀，哪怕它是我曾经认识的某位弟兄，但此时它只是个嗜血如命的怪物罢了，我不会再留情，朝着它凶恶恐怖的面部猛插了下去。
周遭的阴尸见一个同伴倒下了，纷纷将枪口转向我，其中两三只甚至朝我头颅伸出了爪牙。
“你们只是我的复制品罢了，以为我会怕你们吗！”我怒气横胸地狂吼道。
在黄天宝的火力支援下，朝我飞来的阴尸被打得抱头鼠窜，而那些朝我飞来的子弹也被我翻身，用阴尸的尸身全力挡下。
“老师！”
人群之中，我听到了一声呼喊，是的，是张伟，我不会听错。
张伟被卡在一辆警车的副驾驶里不能动弹，脑袋上还流着血。
他距离我只有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听见这句“老师”的称呼，我恍如隔世。
“你先撑一会儿，我马上来救你！”我疾呼道，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拯救我的徒弟、朋友、兄弟、亲人。
“尹黎，快趴下！”身后传来黄天宝的叫声。
“黑熊”手握火箭筒，朝我发出一枚熊熊燃烧的火箭弹，黄天宝屏息凝神，瞄准了半空中的运动轨迹，连续几发子弹改变了火箭弹的方向。但巨大的爆风还是将我弹飞了起来。
我的头凿在一辆铁皮装甲车上，视线顿时模糊起来，可就算如此，我还想继续往张伟所在的方向匍匐前进。一步，两步，三步，我已经可以看见他立体的剪影，马上就要够到他了……
“老师，那个叫小陶的女孩儿呢，我觉得……我喜欢她……”
“傻小子，小陶就是你女朋友，你们本来就很相爱！”我一边努力爬，一边说。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在我模糊的视线中，我见到了一抹微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的微笑。
“别担心，等把你救出来，我们就去……找她。”
话音未落，第二枚火箭弹像晴空霹雳在我眼前爆炸，再次把我卷走，整个过程中，我的身体蜷成了球形。我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再次望向张伟的方位，那里只剩一片废墟，眼前忽然飞来一条年轻有力的手臂，中指上还戴着一枚银戒指，这枚银戒指，我记得小陶也有一个。
我是多么希望自己并不认识这条胳膊，但曾无数次拽住它的经历告诉我，这就是张伟。在他刚刚入队那一两年里，他总是跌倒，而我总是不遗余力地拽着它爬起来，告诉他，下一次千万别再从这儿跌，要跌得越来越高。这样，等你可以和我摔得一样疼的时候，你就够资格和老子决斗了！
“张伟……我这个做师父的没用，总说要救你，最后也没能履行这个诺言……”我死死拽着这条唯一剩下的手臂，把银戒指握在手心里，失声痛哭。
“尹黎，别忘了我们还在打仗！”
黄天宝从天而降，跳进了我所在的陷坑之中，一脚踢飞了张伟的“遗体”。
“如果你为同伴而悲痛，就跟老子拿起武器，咱们一起为他报仇！”
话音刚落，一排黑影乍现，挡住了通道内的灯光。剩下的八只阴尸一起拿枪口对准了我们。